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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飲紅影》六十七(上)
67

你看我啊…

劈開我的骨頭,全是凌晨的眼睛,沒有光,連黑暗都畏懼,也唾棄。

-

一個月後,拆掉鋼針,血肉已愈合。那根食指有時小幅度的動過,但絕大多時候就這樣,直挺挺的,彎曲不得。開始不適應,再漸漸去接受並習慣左手再也握不成完完全全的拳頭。

戒指重新回到原處,剛好掩蓋住疤痕。

公司租借的電瓶車很便宜,一百五一個月,但很髒,上面還留有別人的唾沫、沙塵泥垢,把手也是髒黑的,伴著飯食餿臭的味,反胃得他花了一個下午才清理好。

拆完恢復的第五天,便迫不及待地想騎車去送更多外賣,於是整理著著裝,彎著腰在門口換著鞋子。

宋輕輕擔心的看著他的手指,勸他能不能再緩幾天去,他回頭笑著說沒大礙,不用擔心。又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頭低著,睫如黑鵝羽般,勾著嘴角。

說,“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我今天要賺個滿盆才回來。”

眼裡都閃著光。

背影,在她無奈的眼裡,由面到點,從點至無。

晚上的風如起舞的巨人,手腳像巴掌般扇在行人身上,沙粒的苦味被迫吞進喉嚨裡。他哼了曲歡快的調,又被風吸乾。騎著電瓶車,穿行在寬敞無人的車道上,他回頭看了看已經空空如也的箱子,胸腔裡松了口氣。

快到家了。

他又輕輕勾起嘴角。

今天掙得不錯,等會兒要去超市買點牛肉,買幾個雞蛋,還要買些什麽…哦,對了,還有小朋友最愛的酸奶得給她買上,要放進肚腹間給她暖暖,省得太涼了對胃子不好。

風聲呼嘯如鬼哭狼嚎,寒風像刀子凌遲著他的手背,燈暗成灰,風亂迷眼,他的眼眯成一條細線來抵禦風沙的干擾。黑帽被他壓得實實的,風卻戲謔地一次次試圖將它掀起。

起了又落,落了便起,像個彈簧。

左手時不時的脫離把手壓著帽頂,似要壓住所有苦難般用力而顯得有些焦灼,一向平心的他終是忍不住暗罵一聲。

這歪風。

似是聽到他的罵聲般,風行使了報復,用更用力的姿態發起進攻。

眼看帽子便要離開頭髮,他高抬起左手,一股刺眼的光卻射進眼睛,要灼燒他…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臂遮住光,驚慌在身體裡洶湧澎湃,於是左手急忙放下,卻因為食指的失力,左轉力度不夠而顯得停滯。車子卻以驚悚的速度奔來,一時,著急、緊張,各樣情緒湧來,翻天覆地。

碰撞,刹車,車輪摩擦著地面的血肉,破碎擊裂。喧鬧後的平靜,像隕石坑。

靜了,四周都靜了…

血流的聲音,潺潺的。

被撞翻甩出,身體重重撞在地面,全身骨頭都鈍疼著。額角撞在硬地上的眩暈感縈繞回旋,似是出了血,右小腿被電瓶車死死壓住,痛呻從喉嚨溢出,腦子裡暈得像棍子攪水般旋蕩。

右手旁東西墜落的一聲,他偏了頭去望,是五萬塊現金扔在地上,那輛因急事闖了紅燈的豪車車窗已鎖上,快速離去。

他奮力的將右腿從車子下扯出,喘著粗氣看著右腿血肉模糊的小腿處,頭暈目眩。

風冷得像冰,卻吹醒著他,搖搖晃晃的身子站起,手扶住發昏的額頭,踉蹌著,擺動著,頭悶得像埋在土裡。這荒涼的車道,人煙盡無,地面是車子的碎片,碎屏黑幕的手機,從兜裡落出的鑰匙錢包,都在腳下,更像是迷宮,看得讓人…

讓人…

想…閉上眼。

想…睡去。

眼皮向下,緩緩與肉相觸著,將要合並著,手腳軟了,斜著,以傾倒的姿勢站立著,將要墜落。

可是…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張著嘴說話,幾近頑固地,在說。

林涼哥哥…林涼哥哥…

哪裡來的…纏綿的呼聲從左耳、右耳裡翩翩灌進,昏沉的腦被悄然震醒,心臟從腐爛裡複蘇,像是山與山之間的回響。

他緩緩彎下腰拾起那些東西,還有那五萬塊,都揣進兜裡,開始步履蹣跚、一撅一拐地向前走著。

走著,就這樣往前走著。

還不能倒下…還不能睡…

更不能死…

她還沒吃晚飯,她還餓著等他回去做飯,所以得拜托人去照顧她。他要是在這兒倒了就沒人會發現,真死了,那宋輕輕一個人以後要怎麽過。如果慶幸地被人救了,也沒人告訴她他去了哪裡,她會著急擔心。

所以還不能閉眼睛,所以得回家告訴她一聲,他要去醫院一趟,如果不能堅持清醒到醫院,就讓她找鄰居幫忙交醫療費救他…

望著前方,離家還不算太遠。

於是再用盡氣力去奔跑,步子邁得很大,姿勢因右腿的傷顯得滑稽而醜陋。腦袋卻越來越沉,呼吸越來越困難,便咬著手臂上最嫩的肉,嘴唇都是血,用加倍的疼痛去抑製昏迷,再攙著扶梯上樓。他的氣一直吊在胸口不下,直到了門口,氣才像是用盡了般轟然倒地,只能低下頭撫著胸腔大口的喘息,背靠在門上,血蹭在地上成疤,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抬著手背的骨節去奮力的敲著門。

急亂的敲門聲大而刺耳,從胸腔裡發出的聲音卻微不足道,眼睛花了要黑了,意識紊亂,聲音還要那樣認真而執拗的,喚著她。

輕輕…輕輕。

輕輕…開門。

輕輕啊。

她可能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了。滿懷笑意的臉在打開門後變得僵硬而難以置信的悲痛,她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她心裡最好的林涼,身體倒在地上,頭上的血順著額角流下,腿上的血在水泥地上肆流,染紅褲子,染紅她的眼。

見了她,眼皮艱難地抬起,皺著眉,胸腔拚命的起伏著,血液的流失和神經的難受讓他一瞬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可是他得忍住疼痛和昏沉告訴她,那些話。

所以他喚著她,神色淒淒的,抬起的右手想摸摸她的面頰。

輕輕,輕輕。

像是臨死的道別,又像是希望的祈禱。

他抬起的手卻而放下,沒有摸上,只是從兜裡緩緩地拿出那一捆錢,顫抖著遞在她手中,困難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對她說。

“錢…”

輕輕…

如果我真的死了,這些錢,你要好好收著,知道嗎…

那些話沒有說出,只有無盡的黑暗與沉寂,他不甘地閉上眼,手無力地摔在門檻上,以扭曲的姿勢沉睡了。

她癱坐在地上,輕柔地喚著他的名字,搖晃著他的身體,小心翼翼的,怕驚擾他。

“林涼哥哥…醒醒。”

沒有回應。

倒在地上沒有聲息,安靜而不作回答的模樣,在回憶裡有著相同的情形,她安然無事,還自在活著。後來是無數的人告訴她。

說,你媽媽死了。

驚慌惶恐在血管裡漂流,於是加大了聲音,像是用盡生命般的呐喊,面頰貼著他的面頰,眼淚流在他蒼白的唇間。

“林涼哥哥…你快醒醒…”

不…

這從縫隙裡傳來的細小的聲音,很小很小,卻從身體深處蔓延,擴張變大,大到悲吼,撕心裂肺。

不!

她想帶他回家,卻拖不動他。想為他止血,卻只能拿著衛生紙給他擦拭著,堵著,包裹著,眼看它一張張染濕而無措,想讓他說話蘇醒,卻只能埋進他脖間無力的哭泣。

她要怎麽做啊!

怎麽辦…怎麽辦…誰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啊!

於是用力拍打著鄰居的門,含著哭腔大聲地說著求求他救救林涼哥哥。第一個人嫌她吵,推著她肩膀,讓她滾。她抹著淚從地上爬起來,又急忙跑上樓敲第二家的門,同樣的說辭,同樣的力度,第二個人卻不在家,於是跑到對面再敲,再喊,喊到聲音沙啞,哭到筋疲力盡。

第五個人開了門,帶著怒氣吼她,“你他媽哭個鬼!人要死了就去打120!我又不是醫生能救個屁!別來吵我了!”

120…是什麽?怎麽用…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第八個人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對傻子宋輕輕和外賣員林涼印象很深。終於好心的被她領到她家,歎著氣看著倒在地上的林涼,給她撥打了120,又看著她哭啼的模樣,聲音也嚴肅了。

“你找那麽多人還不如撥一個電話來得快,再說樓下有診所,你隨便找裡面一個醫生也比找那些人好,浪費救援時間,他都昏迷成這樣了,你就只知道哭,哭有什麽用!”那人又看了看他的腿部,更氣了,“衛生紙會黏住傷口的!到時候做手術怎麽清理?!你這是要把他害死嗎?!”

害死…她在害他。

沒用的她好像一直都在搞砸事情,從頭至尾。

“他家人呢?給他爸媽打個電話。”那人問她,理性的思考著,覺得她不能照顧好住院的林涼。
她搖著頭,自責地低下頭,努力克制自己流淚的衝動。她說,“我知道他有個妹妹,可是我不知道她的電話。”

聽完,那人恨鐵不成鋼的呼著氣,“你都跟他同居了卻不知道他父母的聯系方式?!小小年紀就學會私奔!真是他傻你也蠢!”

她攪著手指,不知怎麽回她。

後來是那人找出林涼的手機,拔出電話卡放在自己手機裡,拔出了林母的電話,說了些她不知道的話。

“來了。”

救護車的聲音驚醒了小區上下的人,他們穿著睡衣看著熱鬧,偏著頭又嘰嘰喳喳地跟身邊人聊著話,嘀嘀咕咕地說林涼怎麽又受傷了,又用異樣而打量地眼光看著她。

她平靜地走過人群,心卻波濤駭浪。

婦女欣慰地看著林涼被抬上架子送進車裡,所有人也開始笑著,慶賀林涼得救。

關上車門,坐在救護車裡的宋輕輕哭了。

雙手一左一右的抹去眼淚,低著頭,看向他沉睡的面容,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淚一始發,便泣不成聲。

林涼,我好像要預感到我們的走向了。

那是一條交叉線,比平行線更難以忘懷。

更狠。

三三:怕大家等不及,所以分了三個部分。先放上來。
我還修改了以下內容。
八年前的洗碗的工資沒有兩千到三千。馬紅英是馬春豔的姐姐不是妹妹。相機是放進抽屜裡並沒有扔掉。
應該沒了...我記性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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