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了表情的雲生被劉大狗強製性化成了少年的模樣，一人一狗在海邊降落，這裡顯然是一處修真與凡俗的交匯處，各種類型的修真者竟然異樣的和平融洽相處，城門進出的人潮馬隊排了老長老長的隊伍。

巨大的城鎮在靠海的一岸顯然是個碼頭，船隻來往非常頻繁，碼頭旁邊便是興旺繁盛的市集，規模並不太大，以凡物居多，顯然修真的場所另有別處。

像雲生這樣的修真者帶著妖獸的人還真不少，只是奔雲獸的種類和體型都太過惹眼，就算一人一狗都隱藏了修為，還是有不少人熱切觀望。

雲生的少年相貌和以往的並沒有什麽不同，精致漂亮的眉眼，得體雅致的舉止，溫潤如玉的氣質，無一不讓旁人驚豔，只是在看到他身邊跟隨的巨型雪色奔雲獸後，不少想要搭訕的人都歇了心思，能夠駕馭如此罕見上層妖獸的人，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無害。

最後是在市場轉悠的時候，趁著挑小物件和擺攤的修真者的閑聊，雲生才知道，要看海市蜃樓得出海，距離三百海裡有個觀蜃島，那裡是海妖們的地盤，更是海上珍奇異寶的銷售點，看蜃景倒是其次了。

難怪港口的船只出入頻繁，想來也是有不少出海去海上淘寶的，凡人的數量也不在少數。

雲生和劉大狗才在碼頭露了臉，就有不少船夫熱情的上來拉客，全部都是煉氣期的修真者，皆5層之上，金丹的沒有。

隨意選了一葉小舟，船上除了雲生和劉大狗，也就船夫一人，見他把一塊下品靈石放入船尾的凹槽後，掐了個法訣，小舟便如同飛箭一般向大海中射去。只是一開始速度快，行程越遠便速度越慢，優點則是船隻很平穩，哪怕是站立著觀景，都並沒有過多的顛簸感。

雲生湊到劉大狗耳朵邊，毛茸茸的舒適感讓他多蹭了好幾下，狗耳朵直躲，惹得雲生笑個不停，碧海藍天美不勝收，竟然有一種出海度假的感覺。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抵達了一座安靜卻環繞滿了船隻的小島。

收了船資的船夫示意他們看了看沿綿浸入海面的碼頭，表示市集在海底，就離開了。

踩在岸邊松軟沙灘上的雲生先是仰頭看了看這小島上的山峰高度，四處再看看匆忙下海和從海底上來運貨的勞工或者老板們，“叔叔，我去找人問問路。”

劉大狗四處看一圈，“我們先下去看看。”他對那個市集很感興趣，“把老頭的靈石全部花光。”

雲生眯著眼笑，“好啊。”

略顯荒涼的島嶼與海面以下完全不同，越往深處走，就有越多的海妖的攤子，而且越熱鬧，玳瑁、夜明珠、鮫紗什麽的到處都是，數尺高的各色珊瑚更比比皆是，還有更多海裡才有的靈藥珍奇，以及剛出生不久可做妖寵的小海妖寶寶。

一人一狗走了一轉，雲生的相貌非常吃香，弱冠少年精致優雅，調笑兩句就會臉紅，不少嫵媚妖嬈的海妖都吃吃笑著故意招手喚他去看自家的貨物順便惹幾下。

對比起來，很不符合海妖審美觀的劉大狗就不太受歡迎了，倒是陸地上來的修真者們會多看兩眼，瞧不清修為也不太有人敢貿然上前搭訕。

雲生對於購物並不擅長，卻是在劉大狗的指點下，買了些好東西，最後問到了觀蜃景的最佳地點，一人一狗才離開。

觀察蜃景的地點居然不是在島上，而是經介紹租借了一隻大海龜，馱著他們又遊出了幾十海裡，安靜的等待。

一路上，大海龜很緩慢的邊遊邊稱讚他們運氣好，風平浪靜的，天氣又好，正是觀景的好時機呀。同樣的話，在三個生物等了一天以後，大海龜慢吞吞的又重複了一遍，第三天，再一遍……

等了數十天后，大海龜詞窮了，大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喃喃道：“怪事，隔三差五的蜃景怎麽就不出來了呢？而且為什麽會一直海不揚波碧空萬裡呢？”

雲生無語的盤腿坐在大龜背上接話：“這樣的天氣很少見？”

大海龜的四肢愜意伸展的漂浮在海面上：“是啊，海洋變幻莫測，哪有這麽奇怪的風清月朗十數日的，一點也不正常嘛。”

聞言，劉大狗倏地站了起來，昂頭四看，前爪拍了拍大海龜的背。

雲生解釋：“麻煩您四處遊走一下，若實在無蜃，我們回去吧。”

大海龜緩慢道：“也好。”四肢緩緩滑動起來，水波蕩漾，雖在海面，卻像是在一座人工的湖泊裡，靜逸悠然得很詭異。

歪頭看了看水波，雲生和劉恆互相對看一眼，同時有了結論，應該是他們在不經意的時候，連同大海龜掉陣法或者幻境裡了。

果然，大海龜遊轉了很久，直嘀咕怎麽不對，海島為什麽不見了，等等等等。

劉大狗騰雲而起，雲生背手直立仰望，見他上了一定程度就停滯了，隨後往下落。

雲生歪了歪頭，垂眼向腳下海龜所呆的大海看去，“我們下去看看，叔叔？”

劉大狗鮮紅的眼睛瞥他一眼。

雲生笑著先是跟大海龜打了個招呼，就利落的爬到劉大狗背上，隨後利落的撲通下了水。

蔚藍的大海，並不像平靜的海面那樣緩和無波，而是微微蕩漾扭曲的，隨著劉大狗的下潛深度增加，光線也越來越黯淡，卻沒有出現任何阻撓。

雲生抱著他的脖子，警戒著四周，防止出現任何奇襲。

可沒有任何動靜，沒有魚沒有植物也沒有任何活物，只有因為他們遊動而產生的水流聲在身邊往後溢去，逐漸的，光沒有了，漆黑籠罩上來，連神識都摸不到邊的黑暗。

“叔叔。”雲生抱緊劉大狗。

劉大狗勻速往下潛的同時道：“別怕，我在。”

頓時安心的雲生松了口氣，看不見東西，索性閉上眼，用神識探索著空曠的四周：“叔叔，你猜，這裡會不會就是蜃景？”

“有可能。”劉大狗聲音很平靜，“你用根須纏住我。”

從來有記憶起就一直在太上宗的雲生終於有些緊張起來，身上探出細細密密的根須將自己和劉大狗纏住，“我要不要化原形？”他怕干擾到劉恆的動作。

“不用。”劉大狗淡淡答，“下面有光，快到盡頭了。”

雲生沉默了一下，蹭了蹭毛茸茸的狗毛，“叔叔辛苦了。”

不知道又遊了有多久，當雲生神經都繃緊到極限了，忽然嘩啦的水聲，明明是往下潛遊的一人一狗竟然破水而出，星空燦爛蒼穹位於他們腦袋頂，仿佛是他們剛玩了圈水，重新歸來的平靜安寧。

就在他們浮上水面的瞬間，周圍立刻生動起來，海風拂面，水裡的遊魚搖擺，不遠處小島上椰樹的葉子搖擺晃動，一切生機勃勃自然無比。

劉大狗背負著雲生遊到岸邊，當雲生下到沙灘上時，他抖了抖被壓扁的長毛，瞅著周圍的氣息和遠處的小圓屋形成的村莊，“是凡人。”氣息真實得不太像偽造出來的。

雲生踩著腳下的沙灘，“不知道大海龜如何了。”

劉大狗無所謂的跟著她往沒有燈火的村莊走去，“既然是海龜，輕易死不了的。”

雲生笑著摸了摸柔軟的狗毛。

他們來到村莊外圍，找了個乾爽的地方坐下來，安靜的等待著日出的到來。

縮在劉大狗身邊的雲生笑得很快樂：“叔叔，其實這裡如果是蜃景內部，有你在，我也不怕的。”

劉大狗低下頭舔了舔他，“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