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對師尊大逆不道呢");
明修詣自覺找到了躲避師尊的解決辦法,
徹底放下心來。
雲林境陪著宮梧桐到天亮,叮囑了他一番秘境事宜才離開。
宮梧桐拿逢春靈丹當糖豆嗑,只是因當年那顆靈藥,
逢春靈丹根本起不了多少效用,沒吃一會身上的熱意再次席卷而來。
明修詣回到自己房裡時,
就瞧見宮梧桐眯著眼睛趴在桌子上,用爪子又一下沒一下撥著盒子裡的靈丹,
迷迷瞪瞪的像是貓玩球似的。
明修詣給自己打了打氣,
壯著膽子走到宮梧桐身邊,
恭敬行禮:“師尊。”
宮梧桐燒得暈暈乎乎的,歪著腦袋,
臉頰貼在冰涼的桌案上,
他這一發病好像醉酒似的,
水霧的眼睛盯著明修詣笑:“之妃,免禮平身。”
之妃:“……”
明修詣微微閉眼,
默念兩遍“我馬上就要去秘境了”,才終於穩住險些崩潰的情緒。
“師尊。”明修詣垂著頭輕聲道,“二師兄說過兩日九方宗下一方秘境就要開了,要我隨他去一趟,
采些藥草。”
宮梧桐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右臉在桌案上貼得涼了,
又換了左臉繼續貼著解熱,
隻給明修詣一個後腦杓,語調含糊道:“哦哦哦,秘境……什麽秘境來著?”
明修詣耐著性子,輕聲道:“飛瓊秘境。”
宮梧桐換回右臉貼在桌案上,又哼唧了好一會:“那……那去唄。”
明修詣一喜:“多謝師尊。”
宮梧桐不知道明修詣為什麽要謝自己,
他燒得神志不清,還以為和徒弟說過了自己也要去秘境的事兒,也沒多問其他的。
“徒兒。”宮梧桐的臉左貼又貼還是消不了熱,反而將腦袋晃得暈頭轉向,他終於不耐煩了,朝著明修詣伸出手,道,“我熱。”
知曉了未來半個月都能避免被師尊驚嚇,明修詣現在心情極佳,聞言上前用手分出一股靈力,被一片雪花帶著在宮梧桐身邊繞來繞去,為他消去身上的熱意。
宮梧桐本來還想抱一抱徒兒,但那雪花總是圍著他轉,他愣了一下神就被那片會飛的雪花吸引了注意力,像是一隻貓遇到了狗尾巴草似的,伸出爪子去撲那雪花。
看著宮梧桐前後左右地去撲雪花,幾乎把纖瘦的身子給扭成麻花,明修詣無奈地將雪花停住,方便宮梧桐去夠。
只是宮梧桐這手也欠,見雪花在他面前不動了,用手扒拉了兩下,見還是不動,立刻沒了興趣。
雪花不好玩,宮梧桐想了一會,轉移了注意力,看向還在操控著雪花給宮梧桐玩的徒兒。
明修詣還在認真給師尊消暑,完全不知道宮梧桐燒成漿糊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麽。
下一瞬,宮梧桐猛地從椅子上起身,直直撞到了明修詣懷裡,手腳全都纏上去了。
明修詣:“……”
明修詣手一頓,還在消暑的雪花直接炸開,變成細碎的霜花簌簌落在地上。
宮梧桐將臉貼在明修詣心口,小聲嘟囔:“冰塊怎麽還有心跳呢。”
他都要被燒傻了。
好在明修詣雖然膽子小,但他適應能力極強,這回被撲到他隻用了一瞬就艱難保持了鎮定,聽到這句話頗有些哭笑不得。
宮梧桐執著消暑,根本不願意從小徒兒身上起來,明修詣沒辦法,隻好抱著他坐在椅子上,用靈力繼續給消除體內的燥意。
這是最笨的法子,也是目前明修詣唯一能做的了。
就在這時,有人急匆匆走到了明修詣房門口,根本敲都沒敲門便一腳踹開了門,快步走了進來。
明修詣嚇了一跳,根本沒來得及將宮梧桐扔下去就被來人撞了個正著,臉上都空白了一瞬。
雖然之前說著就算有人見到兩人這副模樣根本不會誤會什麽,但真的有人過來了,明修詣還是莫名有些心虛和驚慌。
他心如死灰地抬頭看去,正好看道滿臉森然煞氣的秋卻蟬。
明修詣:“……”
宮梧桐坐在明修詣腿上,在那晃腳玩,聽到門口的動靜,歪著腦袋偏頭看去,對上秋卻蟬的眼神。
一看到秋卻蟬,宮梧桐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了本能反應,直接掐了個禁言決朝秋卻蟬打去。
反正只要見到秋卻蟬,先掐禁言決總歸是沒錯的。
只是宮梧桐犯了病後靈力根本運轉不靈,禁言決還沒打出去就掉了,反而把自己給禁了言。
宮梧桐:“啊,啊啊。”
明修詣:“……”
秋卻蟬:“……”
秋卻蟬神色古怪地走了過來。
明修詣渾身都僵了,有心想要站起身行禮,但宮梧桐又開始因為說不出話而胡亂動,他只能緊緊抱著省得師尊摔下去,根本不敢去看秋卻蟬此時的眼神。
“師、師叔……”
秋卻蟬終於走到了他身邊,醞釀了半天,就在明修詣以為這個滿身殺意的秋掌院會二話不說直接拔劍砍了自己這個好像是在欺師滅祖的叛徒時,他終於幽幽開口了。
“我師兄……逼迫於你了?”
明修詣一愣,疑惑抬頭。
“什麽?”
“要不然他怎麽會……對你這般?”
秋卻蟬報私仇似的捏了捏宮梧桐的臉,看著宮梧桐想罵人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狠狠過了一把癮。
明修詣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好險,就算是宮梧桐的親師弟,也沒辦法違著良心否認宮梧桐那四處主動撩撥人的放浪本性。
“師兄,師兄啊。”秋卻蟬湊到宮梧桐耳邊,大聲道,“皇后娘娘到了!你要過去看看嗎?”
宮梧桐大概有了些神智,攀著明修詣的肩膀就要去打秋卻蟬。
秋卻蟬任由他打,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了些許看好戲的笑容:“剛好你新封了之妃,今日皇后又到了,雙喜臨門啊大師兄!”
之妃:“……”
大師兄打得秋卻蟬雙喜臨門。
秋卻蟬見他燒得連藥都忘了吃,“嘖”了一聲將一顆逢春靈丹塞到宮梧桐嘴裡,又將那瓷瓶塞給明修詣,叮囑道:“見你師尊一不認人,就給他喂一顆藥,否則有你好受的。”
明修詣立刻將那救命藥給收了起來,恨不得給供起來。
宮梧桐被秋卻蟬從明修詣懷裡拽出來,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等藥效發作,明修詣僵硬的身體終於放松了下來。
沒一會,逢春靈丹的藥效發作,宮梧桐清醒了些,一邊皺著眉揉腦袋一邊道:“你說誰來了?”
秋卻蟬:“皇后……唔。”
宮梧桐直接撈起一旁的茶杯砸了過去。
秋卻蟬將茶杯接住,不敢再鬧了:“佛子到了,應該是為了兩日後的飛瓊秘境。”
宮梧桐抿了抿乾澀的唇,一旁候著的明修詣見狀倒了一杯冷水遞給他。
宮梧桐道了聲謝,喝完茶才覺得發昏的腦子清醒了些。
他將茶杯放下,遲鈍了好一會才“哦”了一聲:“那得去看看。”
秋卻蟬指了指明修詣:“那之……”
宮梧桐冷冷掃了他一眼,秋卻蟬立刻將後面“妃”給吞回去,從善如流道:“……之之師侄也要一起過去嗎?”
明修詣:“……”
明修詣一直覺得自己早已習慣了“之之”這個名字,但被冷酷無情的秋掌院用這種語調說出來,他還是不受控制打了個寒顫。
宮梧桐又瞥他一眼:“你在說廢話嗎?”
明修詣終於松了一口氣。
看來師尊還是有理智在的,見佛子這種大事怎麽會帶他一個小小的弟子過去?
明修詣還沒欣慰完,就聽到師尊道:“他是我道侶,我當然得帶著他給我哥看看。”
明修詣:“……”
道……道侶?
昨晚見雲林境的時候,不是說還沒合籍嗎?!
明修詣面不改色,強裝鎮定,但是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經要把袖子摳出一個洞來了。
秋卻蟬憐憫地看了一眼小臉煞白的明修詣一眼,歎了一口氣,道:“哦,那就去唄。”
宮梧桐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花裡胡哨的衣裳,帶著滿臉麻木的明修詣去九方宗前山見佛子去了。
秋卻蟬跟在身後,目送著兩人的背影遠去,然後一轉身飛快拿起玉牌。
“都在嗎都在嗎?大師兄帶著之妃去見皇后娘娘了,要不要一起瞧一瞧?佛子那麽好的脾氣,這回會不會真的被大師兄氣得要打人?”
“謔,娘娘到了?”
“佛子?”
“去去去。”
宮梧桐還不知道他幾個親師弟還在等看自己笑話,晃晃悠悠去了九方宗前山,被弟子引著去見佛子。
佛子宮禾是宮確當年做佛子時收的天生慧根的徒弟,自從宮確飛升為聖尊叛逃四方大佛寺,宮確不便做佛子的師父,本是要斷絕師徒之情,但宮禾記恩,怎麽都不肯,最後兩人索性以義父子相稱。
宮禾自幼跟著宮確長大,雖沒有佛骨卻有天生修佛的慧根和慈悲心腸,哪怕當年被第一次發病的宮梧桐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他含情脈脈騷話說了一大堆,他依然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他好像天生不知情緒為何物,明明在人間站著,卻讓人感覺他只是一個過客,身如輕絮,好像下一瞬就能遠去飛升。
雲林境接引佛子入九方宗,奉了上好的茶,霧氣縹緲,幾乎讓宮禾眉目中的禪意煙煴在茶香白霧間。
“昭陽髓好尋卻難取。”宮禾的語調仿佛春風化雨,又似那古刹佛寺中的晨鍾,幽遠空靈,“昭陽髓生在昭陽礦中,往往能有數百顆,但上回那人的修為已是化神期,卻也隻取出了一顆。”
雲林境倒是沒聽說過這個,挑眉淡淡道:“佛子有完整取出昭陽髓的法子?”
宮禾吹了吹杯中的茶葉,輕輕一點頭,手腕上的佛珠輕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微響。
雲林境正要說話,外面傳來宮梧桐那拖著長音、讓人聽著就頭疼的欠揍語調。
“佛子哥——哥——”
2("說好對師尊大逆不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