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望徹底融合半魄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魔族尋宮梧桐。
冬日太冷,宮梧桐索性回了過雲江,反正過雲江四季如炎夏,能讓他隻穿一件薄衣就能在寢殿裡打滾著玩。
越既望還是頭一回來桃花面,被大魔引著一路上都在嘖嘖稱奇,覺得此處的裝飾真有他師尊的風格,什麼奢華值錢就擺什麼,一副敗家子的架勢。
宮梧桐正賴嘰嘰地趴在床上研究一本?厚厚的書,瞥見越既望過來,挑眉道︰“十六來了啊。”
越既望歡喜上前,跪著趴在床沿上道︰“師尊!師祖說我已能將半魄融合了!”
宮梧桐也高興得很,直接坐了起來,笑眯眯地摸著越既望的腦袋︰“真不錯啊,不愧是我徒兒?。”
越既望︰“那是!”
宮梧桐哈哈大笑,手一軟那厚厚的書直接掉落下來,被越既望一把接住了。
“這是什麼書?”越既望早就習慣了他師尊總是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但見那書上並?非是之前那樣不堪入目的圖紙,反而像是密密麻麻的法陣似的,便?隨口一問。
宮梧桐接過來,笑眯眯地道︰“是魔族的一些陣法,三界從沒?見過的,我正打算試試。”
越既望好?奇道︰“試哪個?”
宮梧桐翻開一個他做了書簽標記的︰“這個。”
越既望看了看︰“逆轉……轉什麼?”
“我也不確定啊。”宮梧桐無辜道,“這本?是殘本?,這一頁缺了幾行字,所以我才打算試的嘛。”
越既望的爪子一僵,乾巴巴地道︰“這都不知道效用還不知道解法的法陣,師尊不會想拿我做試驗吧?”
“放肆!”宮梧桐肅然地說,“在你心中你師尊是這種人嗎?!”
越既望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 ?聽宮梧桐又道︰“我隱約猜到了這法陣的效用,解法也做好?了,就是想測試一下我的猜想到底對?不對?。”
越既望︰“……”
那還不是一樣?!
但凡換個其他人在這裡,肯定不信任不靠譜的宮梧桐,直接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但越既望腦子好?像天生缺根筋,對?師尊又有種盲目的信任,見宮梧桐滿臉認真,當即正色道︰“好?,我願為?師尊赴湯蹈火,只是試一個法陣又算得了什麼?!”
宮梧桐︰“啊……”
面對?如此純真的大徒兒?,他突然有點心虛了。
不過他很有把握,安慰好?越既望後便?開始用朱砂畫法陣。
片刻後,越既望站在法陣中,感覺到整個法陣都在運轉,而他體內的經脈似乎也出現?了些許變化?。
直到陣法結束後,一直安安靜靜不說話的越既望終於睜開了眼楮。
只是這一次,平時全是正直純澈的眸子不知為?何好?像被寒意覆蓋似的,一派漠然。
宮梧桐忙不迭從旁邊跑過來︰“怎麼樣怎麼樣了?!”
只是那陣法他也是第?一次畫,還有的殘缺了一點是被他自己補全的,好?像不怎麼靈敏。
陣法本?來已經停下,但宮梧桐的腳一踏進去,那法陣竟然再次啟動?了。
不過好?在只是閃了一瞬就消失了,宮梧桐脖頸處的紅繩也紅光一閃,轉瞬即逝。
宮梧桐沒?察覺到身體有什麼問題,便?將視線看向越既望,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越既望滿臉漠然站在陣法中央,看著宮梧桐的視線好?像千年寒冰似的冷冽,和平日裡蠢兮兮的越十六的反差幾乎立竿見影,讓宮梧桐一眼就發現?了異常。
“十六?”宮梧桐試探著道。
越既望走上前,神色冷冷地道︰“師尊。”
宮梧桐︰“……”
這還是我那個成?天只顧著叫“練劍比劍”的大徒兒?嗎?!
越既望說︰“比劍。”
宮梧桐︰“……”
哦,是他。
越既望的行為?舉止和尋常好?像變化?不大,就是這個熱情歡快的性子好?像徹底變了,氣?勢威嚴森寒,一雙冰冷的眸子冷冷看過來時,讓宮梧桐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太陰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宮梧桐心想不行不行,還是他蠢兮兮的大徒兒討人喜歡,這個冷冰冰的,感覺不怎麼好相處。
他連忙去拿朱砂去畫破解的陣法,但他沒想到這個陣法竟然是讓性格逆轉的,又花了點時間改破解陣法,鬧了半天都要到晚上了。
越既望也不走,就乖乖站在那看著宮梧桐忙活,冰冷的視線一直盯著宮梧桐。
宮梧桐畫完陣法,還在哄他︰“乖乖的哦。”
越既望冷聲道︰“我乖。”
宮梧桐“唔”了一聲,心想有點可愛。
沒一會,破解陣法運轉,越既望暈暈乎乎地恢復原狀,含糊道︰“師尊,您這陣法不能隨便用啊。”
宮梧桐點頭︰“當然當然,之後再也不用了。”
他就是貪圖一時新鮮加上好奇心作祟,仔細一想這陣法也沒什麼用處,就是能轉變轉變人的性格罷了。
宮梧桐沒多想,將那本終於看完的書放在一旁,繼續拿其他的雜書看。
越既望活蹦亂跳地陪了他一會就去隔壁睡覺了。
宮梧桐看了一本書後,打了個哈欠,看了一下時辰,心想︰“要不明日還是回明峽島吧。”
有點想之之了。
宮梧桐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本以為再次醒來肯定天明,但一睜眼,他的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宮梧桐含糊□□了一聲,後知後覺聽到那古怪的聲音立刻捂住了嘴,手在踫到鼻尖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眼前竟然被綁了一塊布。
怪不得根本看不到什麼。
宮梧桐滿臉茫然,恍惚中察覺到有冰涼的活物正輕輕纏繞著自己的手腕,將他的雙手緩緩拉高,擺出一個任人宰割的姿勢。
宮梧桐︰“……”
“師尊。”明修詣喊他。
宮梧桐一喜,這下終於清醒,正要開口嘴中卻堵了個東西,讓他所有話都變成了“唔唔”。
身上的感覺太過熟悉,但被蒙眼桎梏卻是第一次,宮梧桐亢奮得不行,根本來不及心想這個時糊明之之為何會出現在過雲江,還對自己這般強勢,一心隻想感受一下明修詣難得一見的一面。
難道……
自己在做夢?
如果他沒再做夢,明之之為什麼突然這樣對他?
不可能是開了竅,尋常明修詣磨磨蹭蹭,不像現在這樣疾風驟雨。
宮梧桐抱著是春夢的想法,一邊哭一邊歡天喜地,想要抱住面前的人,卻怎麼都觸踫不到。
直到最後,一個熾熱到極點的吻輕輕落在他的眉心,明修詣的聲音傳來。
“師尊。”
“好喜歡你。”
宮梧桐渙散的眸子緩緩張大,雙手突然被松開,他抖著手抱住了眼前的人,埋在他頸窩低低嗚咽了一聲。
翌日一早。
宮梧桐從睡夢中醒來,看到坐在床邊正挑眉張揚看著他的明修詣,愣了一下,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明修詣見他呆呆的,笑了一聲,上前將他抱了起來,從眉心一直吻到了下巴,道︰“清醒點了嗎?”
宮梧桐呆了半天,才倒吸一口涼氣︰“之之?!”
“是啊,師尊,幾日不見您,我便來過雲江尋你了。”
明修詣看起來和之前全然不同,眉目間張揚又放縱,對宮梧桐的愛意也是全然不加掩飾的,不像之前的明修詣,好像將所有的情緒全都壓在那深不可見底的溫良恭儉讓下,讓人窺不見分毫。
宮梧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他被折騰得太狠了,到現在腦袋瓜子都嗡嗡的︰“昨晚你……”
明修詣緊緊抱著他,道︰“怎麼了?”
宮梧桐嗅到熟悉的氣息,整個身子都要軟了,懶洋洋靠在明修詣懷裡,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只是兩人還沒抱一會,明修詣腰間的玉牌便傳來一陣聲響。
宮梧桐知道,這是三界有緊要事情時所發來的訊號,說明明修詣現在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趕過去親自處理了。
想到這裡,宮梧桐有些悶悶不樂。
但一向關注三界要事的明修詣卻將玉牌解下,直接扔到一旁眼不見心為淨。
宮梧桐一怔,愕然看他。
明修詣朝他笑︰“陪師尊才是最要緊的。”
宮梧桐︰“……”
宮梧桐心想要命啊,今天之之怎麼那麼奇怪?
就在這時,宮梧桐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昨日那要命的“逆轉”陣法,雖然當時陣法隻運轉了一瞬,但應該是結結實實打在宮梧桐身上的。
但宮梧桐一點事沒有,反而明修詣變得如此反常。
宮梧桐皺眉思考了好一會,突然拉了拉脖子上的紅繩,抬眸道︰“之之,我問你個事,你如實回答。”
明修詣道︰“好,只要師尊想問的,我必知無不言。”
宮梧桐說︰“很好。”
自從從寒山關回來後,宮梧桐曾問過明修詣好幾次自己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但明修詣不知為何對此時守口如瓶,任由他怎麼鬧都不肯說。
這次,可算是讓宮梧桐逮到機會了。
宮梧桐問道︰“我當年在寒山關是如何活下來的?脖子上的紅繩又是怎麼一回事?”
哪怕在陣法作用下熱烈又外向的明修詣聽到這個問題,也還是皺著眉頭,好像不肯回答。
宮梧桐眯著眼楮道︰“你剛才不還說對我知無不言嗎?”
明修詣小聲說︰“可我不想讓師尊因為我而不開心。”
“不會。”宮梧桐對愛意一向都很直白,從不掩飾,“你只會讓我開心,從不會讓我不開心。”
明修詣一怔,若是在尋常他肯定耳根都紅了,但這一次不知是陣法終於將他的嘴撬開了,他竟然抓住宮梧桐的手,道︰“我也是,只要見到師尊,我便忘乎所以。”
宮梧桐的臉竟然被他罕見地說紅了。
只是昨日的陣法估摸著就算不用破解陣法,一天時間也該解除了,宮梧桐想著在陣法解除前從明修詣嘴裡套出點話,急忙催他︰“快說啊。”
明修詣眉頭緊皺,糾結了好半天,才道︰“好。”
宮梧桐頓時一陣狂喜。
明修詣便將自己在宮梧桐昏迷後的所有事全都說了,包括他歷經雷劫時險些迷失在心魔中的事,毫無保留,做到了真正的“知不無言”。
宮梧桐從本來的興致勃勃,到後面的呆滯木然,手摸著脖子上那輕如羽毛的紅繩,這才猛然意識到這是明修詣拿命換來的。
若不是明修詣,自己或許早已埋屍寒山關。
「共生」能同生共死,氣運共享,甚至還能撫平宮梧桐體內靈骨踫撞的痛苦。
這種逆天之法,哪裡是能隨隨便便就得到的?
宮梧桐越想越覺得難過,簡直不敢想象明修詣毫無準備孤身去迎大乘期雷劫時到底懷著怎樣的心情。
如果他沒撐過去呢?
如果他被天道遷怒,被打得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呢?
為了自己就這般涉險,真的值得嗎?
宮梧桐想著想著突然開始怨恨起天道,甚至恨起明修詣來,想要罵他不顧自己的安危,但有前科的自己卻又沒有立場罵他,只能咬著牙把自己憋了個半死。
明修詣早就料到宮梧桐知道後會自責,所以才一直隱瞞著,見他垂著眸一言不發,他慌得不行,忙伸出手捧著他臉。
宮梧桐以為他要說話哄自己,卻沒想到明修詣卻二話不說直接覆唇過來。
宮梧桐︰“……”
宮梧桐被吻得迷迷瞪瞪,手指抓著明修詣的衣襟,好一會才推開他,悶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修詣緊張地看著他,直白道︰“就是怕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
宮梧桐愣了一下,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一向隨遇而安,知曉明修詣不想自己因為這個而自責,索性放寬了心,道︰“好,那我不糾結了。”
明修詣這才松了一口氣。
宮梧桐伸長了胳膊掛在他脖頸上,像是貓一樣蹭來蹭去來表達歡喜。
就在這時,明修詣的身體突然一僵,剛才還歡喜的神情陡然變得不可置信起來。
宮梧桐還在蹭他,含糊道︰“怎麼啦?”
明修詣回想起自己這般日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聞言本能就要說沒事,但恍惚間想起來宮梧桐好像很喜歡自己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想了想,便道︰“沒什麼,是陣法解除了。”
宮梧桐從他懷裡起來,幽幽道︰“你愛我嗎?”
明修詣︰“……”
明修詣聽到這好像小孩子似的直白問話,下意識臉紅想要逃避這個問題,但很快就悶咳一聲,抬起頭對上宮梧桐眼巴巴的紫眸,正色道︰“愛。”
宮梧桐眼楮都亮了,無論感受多少次,還是說出來的更能讓他歡呼雀躍,他直接撲上前一把抱住明修詣的脖子。
“我也是!”
魅魔的愛意從來不加掩飾,熱情又熾熱,融化所有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