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家都只是在這裡休息不動,是因為什麽特別的事嗎?”薩曼拍了拍水囊,笑著說,“死面揉的餅,頂餓。”
這玩家看著地上的吃食,舔了舔乾燥脫皮的嘴唇。他看向薩曼,猶豫片刻,坐下來,一手拿起圓餅:“反正你遲早要知道的,現在告訴你也一樣。”
他大口吃了兩口圓餅,又咕嚕咕嚕喝了一半水,一抹嘴巴:
“別看上面飛來飛去的怪物現在都不理我們,只要我們稍微一動,想要往上走,甭管是什麽方式,那玩意兒烏壓壓一片蓋上來,再牛逼的人也瞬間變成一堆白骨。”
“總有辦法的,否則大家幹嘛都等著?”薩曼又問。
“辦法嘛……”這個玩家又吃下大半個圓餅,連指尖的碎屑都珍稀地一一舔乾淨,“只能是某個特定的時間點。”
“怎麽說?”薩曼笑著遞出一個鮮果子,是酒宴上順來的枇杷,黃澄澄的很是吸引人。
這個玩家果然被吸引住了,順口說道:“黃昏後的那兩個小時,這些臭蟲多數會進入睡眠時間,雖然還有,至少不像是其他時間一大片一大片。”
“昨日沒試一試?”
“嗨,別說了。”玩家一口一個枇杷,“你不知道,這邊進入黃昏後,那簡直是滴水成冰,絕對有零下四十度那麽誇張。好幾個玩家直接凍死了。後來我們砍掉了一些牆壁取暖,才勉強活下來。”
薩曼想了一下:“一個人也沒試?”
“也不是,昨天晚上十幾個人上去,一個也沒觸頂,怪物還是太多了,天又冷。不過今天來了那麽多人,或許晚上我們能再試一次。”
薩曼邊聽邊點頭。
“對了,你知道外面是怎麽樣的嗎?”他又拿出一枚枇杷。
看在枇杷的份上,這個玩家決定買一送一:“外面鋪天蓋地,全是蟲子。咱們別說出去,連靠近那些出入口都休想。就是有技能,那也有時間限制不是?”
順著這個玩家的視線,薩曼看到了牆上一個個透光的孔洞,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第59章 春日宴(25)
太陽東升又西落,近黃昏。
任逸飛走了一日,把停雲閣又逛了一遍,他看到許多倒在院子裡和走廊中的妖魔,他們沒死,胸膛起伏,只是也沒有了知覺。
“快黃昏了啊……”他的身影顯露於暮色下,被光暈染成昏黃的顏色。
任逸飛略長的衣擺在光潔的走廊上刷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走至轉角處,身後突然多了另一道腳步聲,不急不緩,跟在他後面。
他腳步一頓,再次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某個僻靜院落。
終於,他在亭子裡站定,坐在冰涼的石凳上,沒有回頭:“你來了。”
身後跟著他的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我就知道那個迷陣關不住師兄。天將黑,風轉涼,師兄為何在走廊兜兜轉轉,卻不找我喝一杯?”
“你的酒,我不敢喝。”任逸飛頭也不回。
又聽得腳步聲近了,一襲錦袍落在他身上,任逸飛一愣,就看到青鴻走過來,彎下腰,低眉順眼仔細給他系上帶子:“師兄與他雲車同駕。”
聲音低低的,好像有著說不出的委屈。
“你知那是誰。”任逸飛把鍋甩在另一個人格身上。
“是誰也不行,你是我師兄,只能是我師兄。”青鴻低聲說,一雙眼背著光,看著沉沉的。
“胡鬧。”什麽叫只是他的師兄?花語呢?
青鴻不吭聲,十分固執。
任逸飛也不吭聲。他擔心自己一張嘴就想罵人。
鶴君的脾氣已經很好了,拒絕也是拒絕得乾淨利落,任逸飛認為他的應對方式沒什麽問題。
既然沒有這個想法,就不要拖著別人,是應有的禮貌。
若是任逸飛自己,只會做得更狠。
就像他當年直接將幾個潛入房間的私生飯告上法庭,送其去吃牢飯,他不會因為師兄弟情誼有所顧惜。
“師妹怎麽不在?”他問青鴻。
青鴻剛處理完孔雀的事,還沒見過花語:“你我二人獨處的時候,師兄為什麽非要提別人?”他已收起方才示弱的姿態,有著獨屬大妖的強勢。
“師弟家眷,怎麽會是別人?”
“有名無實,稱不得家眷。”青鴻手指卷著任逸飛的青絲,人傾斜著貼近,一雙眼已經藏不住瘋狂的念頭。
任逸飛突然感覺不對,正要推開,一陣濃鬱的甜香撲鼻而來,一時間所有感官都陷入這桃花似的幻覺中。
又是這……這人是要藥死他。
任逸飛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師兄覺察到不對了?可惜晚了。”
“師兄,”青鴻低歎一聲,伸手欲將人攬在懷中。
“若師兄的心就和這頭髮絲一樣軟,該多好。可是你的心就像是雪山上的石頭,又冷又硬,抱在懷裡也化不開。”
“你想睡我?”任逸飛抬起眼。
就算身處弱勢地位,任逸飛氣勢依舊兩米八,說著‘睡’這樣曖昧的字,身上卻冷得能飄雪。
他太過冷靜,威嚴猶在,那雙眼睛瞥過來,又冷又利,直接把青鴻釘在原地,不敢造次。
青鴻把手縮回來,隻用眼神勾描著日思夜想的臉:“如果睡一睡能贏得師兄的心,百年前我便能得逞了。師兄不願,我不會強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