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被仔細收拾過,很多東西都已經不見了。
床不在,衣櫃和箱子也不在,屋子裡堆著些不用的破舊雜物。若是npc不提,任逸飛會以為這裡是雜物間,從未住過人。
他低頭細看,只有地板上沉積的灰塵痕跡證明這裡曾有過什麽。
死者這才剛死,家裡人就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把老人的房間變成雜物間。這要是其中沒點內情,鬼都不會相信。
在房間一角,他發現了一個椅背傾斜的老人椅,很乾淨,不是陳舊雜物。椅子的椅面磨得發亮,是主人常用之物。低頭細看,椅子扶手上有很新鮮的抓痕。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地上有幾處凌亂腳印,覆蓋在薄薄一層灰塵上,不細看看不出來。
這印子留下不久,因為紋路非常清晰。
但是之前發現次孫屍體的時候,並沒有人走到這裡。任逸飛懷疑這是昨夜三更,玩家尋找線索時留下的痕跡。
提示次孫死亡的時間很早,如果他當時就是死在這裡,來這裡的玩家不可能沒有發現。
所以是玩家檢查過這個房間之後,次孫的屍體才出現在這裡。
即是說,子時‘鬼’回到靈堂的時候,肯定不是最早那一批,嫌疑人一下縮減。
‘鬼’選擇在這個房間,用這種方式吊著次孫,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任逸飛視線慢慢轉到那根房梁上。
如果這個房間曾經吊死過人,那麽,房梁上就應該留下兩條擦拭過的痕跡。
抱著屋子裡的木柱,他艱難爬上去,小心探出頭,才看了一眼,心神便是一震。於是手腳一松,‘哐當’摔地上了,把房梁上的粉塵震下來不少。
任逸飛疼得呲牙咧嘴,拳頭捶地。
雖然努力學習了各種製敵小技巧,在體能上他依舊是個戰五渣。
“咳咳咳。”他扇了扇空氣,又捂著嘴小聲咳了會兒,砸到的半邊身體一下痛得都麻木,過了幾分鍾才稍微好受一些。
這罪沒有白受,房梁上有兩處規整的摩擦痕跡。
兩處,即是說,除了次孫,還有一個人吊在這裡。
不,或許不是‘人’。
若是活人,吊死的時候,因為痛苦,多少會有掙扎舉動,這就帶動了白練,在房梁上留下許多輕輕的擦痕。但是這兩處摩擦痕跡都十分規整,仿佛吊上去的東西完全沒有掙扎的本能。
趴在地上的任逸飛抬著頭,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黑黑的影子,安靜無聲地套在一根白布上。
一雙婦人的小腳掛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戰五渣,官方蓋戳。
阿飛:……不是,沒有,你胡說!
第7章 喜喪(7)
任逸飛抿著嘴唇,心裡已有了基本判斷,只是需要驗證。
正要起來,他眼尖地看到門下縫隙處一雙黑色布拖鞋,鞋面是碎布拚湊的,鞋底一厚一薄。
春枝婆婆的鞋子?
戰五渣的任逸飛扶著腰回來了。
他坐到凳子上,準備等天亮。天亮了他總能出去轉轉吧?說不定能問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呢?
任逸飛滿心期待。連著見了兩個黑夜,他想見見白天。
“喔喔喔——”
伴隨著清亮的雞鳴聲,任逸飛眼睛一彎:天亮……?
這雙討喜的眼睛彎到一半就凝固在臉上。
整個靈堂扭曲了一瞬,就像是電視卡屏了。再恢復正常的時候,前面的阿亮神清氣爽,笑著對他說:“阿飛又來守夜啦?”
任逸飛:……
又?
什麽又?
你看著我的熊貓眼再說一遍?
任逸飛整張臉都要和靈堂一起扭曲了。
阿亮沒注意到任逸飛的不自然,他自顧自說:“睡了一覺現在舒服多了。”
科科,神特麽的睡覺。
之前期待黎明的心情過於亢奮,如今一失望,熬夜的痛苦再次回到身體裡。
他不是熬了一晚上,他是熬了三個晚上!
任逸飛隻覺得有錘子敲著釘子往他腦子裡釘,但他還是抽搐著嘴角笑起來:“不知道今晚怎麽過,白天也沒休息好。”
“白天沒休息好?”阿亮在任逸飛邊上坐下,“我說你眼睛怎麽還一片紅呢?”
任逸飛揉揉臉,一副被蹂躪過的慘淡。
阿亮想了會兒:“等會兒你搬兩,不,你搬三個長條凳來搭個小床,吵是吵點,總比沒得睡好。”
小美端著水經過,她忍不住轉頭看了這兩npc一眼,用兔子一樣的紅眼睛。
她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眼。
小美也試圖偷懶小眯一會兒,然而只要閉上眼超過一分鍾,就有npc喊:小美!小美!小美!
催魂啊催?!
可TM做個人吧!
恐懼被失眠的痛苦取代,某個瞬間,小美想一把火把靈堂燒了,來啊,同歸於盡啊!
“小美——”中年婦女喊她。
小美的臉更黑了,咬著牙應道:“來了。”
今天還是守靈夜,大家照例喝了一碗加很多水的粥。
玩家們終於扛不住,頂著npc不善的眼神混進來倒了半碗豆子水。就這半碗還喝不安生,npc沒事兒就找事兒。
任逸飛吃著豆糕配豆粥,很是同情:他們要繼續這麽不吃不睡下去,可能熬不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