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找我什麽事?”還沒走近,任逸飛就嚷嚷開,腳步輕快,比之最開始又貼近了信息給出的人設。
牌桌前一個頭髮五五分的年輕人抬起頭,朝他招手:“阿飛,你給我做個搭兒,和阿傑打總是輸。”
對面的年輕人不高興了:“亮哥,這事兒不能怪我,風頭不好。”
四周圍的年輕人開始起哄,看著是個普通的守靈場面。
任逸飛走過去,這一群的年輕人都轉頭看他。
都是粉刷的臉,裂開的眼,縫裡冒著些幽森的東西,仿佛有什麽扒著那條眼縫兒往他臉上瞧,叫人雞皮疙瘩起一身。
任逸飛直接閉眼緩了一秒。
太刺激。
再睜開,這一張張臉和圈子裡最苛刻導演的刻薄臉重疊在一起,眼角眉梢都是挑挑揀揀。
說不清哪種更恐怖一點,總之是熟悉的味道,心安了。
“我這會兒還懵呢,待我醒醒神,一會兒殺他們一片。”說著他就態度自然地擠進去,站到阿亮邊上。
他周圍守靈人聽了,噓聲不斷。
其他人聽到這邊聲音,都轉過頭看,結果發現只是一群年輕人在玩牌,又將目光轉回去。
“那行,這局再不行就換人。”阿亮邊說邊摸牌。
任逸飛看了幾眼,心說輸了還真不能怪對面,要怪就怪自己手臭,這都是什麽垃圾牌?
大家聚精會神看牌的功夫,他左右瞄了眼,小心側過半邊身體,和背後的竹棚形成一個夾角,手指飛速從袖子裡抽出剛剛的不知名卡。
是一個長方形卡牌。
很像是校門口賣的魔法卡、遊戲卡,專坑騙孩子的東西。
這卡背面是黑色的,像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材,正面本是空白,他的手指拂過之後,上面短暫出現了一行玫瑰金文字。
【玩家中有一人是殺人之鬼,找出它,或者活過七天。】
【身份:玩家。】
【角色:守夜人。】
【關鍵詞:喜喪。】
【9】
第2章 喜喪(2)
“見了鬼了。”任逸飛磨著後槽牙。
他就是這樣的運氣,任逸飛一早就知道的。
別人一生才能遇上一次兩次,他呢,他總不能遇見點陽間的事。
即便不知前因不知後果,任逸飛也知道自己現在絕對是進入了某個麻煩事件中。
抹了下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下——前兩天都在拍夜戲,是以現在精神狀態不佳,任逸飛決定理一理如今的情況。
起因?不知。
需要做什麽?不知。
作為偶然誤入者,暴露的後果?不知。
窒息。
顫抖的手指捏著卡牌,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恨的,總之事情已經這樣,說什麽都是多余。
唯今之計,就是先混在其中。
保證自己生存的情況下,多多收集信息,再決定下一步怎麽做。
他朝其他地方看去。
這一抬頭,就看到靈堂的挽聯,寫著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和勞苦功高,白紙黑字仿佛壓出張舊時婦人的臉。
他站的這個角度,斜對著靈堂,背對著大院子,可以將靈堂一側看得清清楚楚。
裡面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四周點著長明燈。邊上有一對披麻戴孝的中年人,應該是死者直系後代,也就是子女。
這對中年人看著像是夫妻,也就是死者兒子兒媳。
他們後面跟著兩個很小的小孩子,從年齡差上看,是死者重孫一輩。兩孩子跪地上燒紙,小臉兒被火光照得紅撲撲。
靈堂左邊是一群請來守靈的和尚,都穿著灰色僧衣,敲著木魚念經,聲音嗡嗡聽不真切。
“嗯?”任逸飛瞥了一眼,就這一眼,視線定住了,一個懸在頭頂閃閃發亮的金色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尚’。
順著這個名兒往下,是個手忙腳亂扶燭台的年輕和尚,或是新剃的腦袋,也沒戒疤。他似乎打翻了幾個蠟燭,這會兒正滿臉虛汗神色緊張。
那個金閃閃的是什麽?玩家標識?
正琢磨著,耳邊‘哐當’一聲響,眾人被這響聲驚動,齊齊轉頭看去。
靈堂前面的院子裡有兩個年輕人,不知什麽時候來的,都頭戴孝布,一個標準狗吃屎趴地上,一個淡定收回伸出去的腳。
當然,大家注意的是地上打翻的銅香爐,而不是那隻腳。
“怎麽把這給摔了?這也太不小心了。”
剛剛那一摔,托盤飛出去,托盤上的香爐也飛出去,地上落滿香灰和線香殘留的竹簽子。
“我的祖宗喲,”裡頭哭喪的中年婦女,也就是死者兒媳急急忙忙跑出來,一看這滿地狼藉,臉煞白,拍大腿氣惱道,“讓你們兄弟去土地廟送漿水,回來怎麽還把香爐給打翻了?!”
趴地上的年輕人有苦難言,他掙扎著抬起頭,看著這群面露不善的人,身體不受控地抖。
邊上下陰招的人還落井下石:“娘,阿弟這一整日都魂不守舍的。”
話音剛落,地上年輕人的頭頂也顯出兩個金字:
‘次孫’。
這兩位大概就是死者孫輩,看這標識,地上的是次孫,那麽旁邊站著的就該是長孫。
然而這兩人竟像是有仇的,那個長孫更是刻意陷害另一人。
所以,長孫這麽做是因為以前的兄弟矛盾,還是針對……‘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