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薩曼轉念一想,殺他的主力是那個殺手,這個人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一個使用遠程道具,一個靠近他,再使用這種近身道具,天洪大概以為兩手準備可以萬無一失,所以對這個新人玩家也放低了要求。
畫框像巨大的漩渦,無論家裡蹲玩家掙扎得多厲害,他還是被完全吸入畫框中。
巨大畫框裡出現了一張畫,是一個沒有臉的人。
它安靜靠在牆上,像一個真正的畫框——當然,它現在的確是一張真正的畫框,這是一件一次性的道具。
關門,上鎖,薩曼朝著外賣員的房間疾走。
外賣員的房間沒有人,門窗緊閉,窗簾都拉上了。薩曼本想拿出備用鑰匙,想想收起來。
透過窗簾縫隙,他看到窗台上一個一次性紙杯,裡面放著些圓滾滾的玻璃珠。是他來的第一天,盲人青年滾落時踩到的那些珠子。
‘鬼’當時在場?
他選擇眼睜睜看盲人青年滾落……是為了確認,盲人青年是否是玩家嗎?
薩曼隱隱覺得古怪,又說不出來。
他仔細將當日的情景再回憶一遍,從盲人青年不小心滾落,到之後玻璃珠消失,每一個細節,都回放一遍。
並無異樣。
之後他朝著盲人青年的房間走去。那邊也是門窗緊閉,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薩曼想了想,敲了三下門。
門開了,探出一個小心翼翼的腦袋,連說話都露著怯:“請問,您找誰?”
他最不喜歡這種小白兔一樣的人,但是不知道怎麽的,薩曼松了一口氣:他沒事。
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調整呼吸,用著剛認識的,還不熟悉的鄰居那種客氣的語氣問:“你看到外賣員了嗎?”
“小鄭啊?沒有哦,”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任逸飛松了一口氣,笑著和門口的薩曼說,“他似乎不在家。”
薩曼看了屋裡一眼,因為門的角度,只能看到沙發、書架和床的一角。茶幾上放著吃了一半的飯,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水。
正在吃飯?
“那就不打擾了。”
“好的,再見。”
薩曼離開後,任逸飛輕輕關上門,關上外界和這裡唯一的通道。搭著門把手的手還握著一次性針管。
他轉向之前的角度絕對看不到的角落,一步一步,緩緩逼近。
那個男人一臉灰敗地坐在椅子上,他的眼裡失去了光,也不再掙扎反抗,仿佛活著的所有意義都碎裂了。
任逸飛衝著那個方向一笑,笑容充滿了治愈力,聲音溫柔如細雨:“打擾我們的人已經離開了,現在是獨處時間。你開心嗎?”
外賣員用盡僅存力氣,‘狠狠’撇過臉,心如死灰。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嗨,羔羊。
第29章 鄰裡(14)
“真是不乖。”
一隻手已經摸過來,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掰正了臉,正面直視任逸飛清秀的臉龐。
外賣員看著這張臉,一口血湧到喉嚨口。
“看我,為什麽不看我?我不好看嗎?還是,你不喜歡了?
“因為我看不見,所以你覺得不完美了?”
他的笑容還是那麽溫柔治愈,就像是春風一樣,但後面的語氣卻越來越危險。讓人懷疑他分分鍾會說出‘不喜歡就去死’這樣的危險話語。
太熟悉了……外賣員隻覺得自已對上一面鏡子。他心臟碎裂,流出血來。
一次又一次重複劇本,就是為了等到他,然後親手殺了他。可是自已要等的,居然是這樣的人?
一個微笑著長出黑色翅膀的‘天使’?
為了完成完美作品這個願望,他扛過酷刑和折磨,從未覺得痛苦。但今天,一切回憶都化作刀刃,一遍遍割開他的眼睛,讓他這個真正的‘瞎子’看清世界的模樣。
信念崩塌的感覺比任何刑罰都讓他覺得痛苦。
一口氣堵在胸口,外賣員猛地張嘴,吐出嘴裡塞著的布,並咳出一口血來:“宋博之?宋博之!”
任逸飛伸手抹掉對方下巴上的血,嗅了嗅,溫和的表情拉扯成一張燦爛笑臉:“是血。”
這個小小的出租屋就是一個小小牢籠,任逸飛是監管者,是審判者,更是行刑者。
唯一的囚中鳥就是外賣員,然而可笑的是,他一直以為自已才是那個掌控者,可以冷靜欣賞著獵物被仔細獵殺的美麗。
“不是一直很喜歡我嗎?所以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你想怎麽死?來,選一個。”任逸飛繼續說。
“我會完完整整保留下你。……哦,請不要擔心,我已經自學過如何保存屍體。我會將你好好保存下來的,給你換衣服,給你買玩具,你只要好好陪著我就夠了。”
任逸飛溫潤細膩的手指沾著血撫摸外賣員的臉,臉上的笑容越是真實,外賣員的心裡越涼。
怎麽樣折磨一個偏執狂?
把他最完美的作品摔碎,徹底毀掉。
喜歡宋博之的人畜無害?喜歡他的表裡如一?喜歡到要殺了他?
可憐的家夥,好好享受這一刻吧,即將到達天堂的下一秒跌落深淵,絕望和痛苦相隨。
你曾帶給人的這種‘快樂’,想讓你好好品嘗一下!
外賣員看著他的笑臉,無數回憶出現在腦海裡。就從他第一次遇到這個靦腆的盲人青年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