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船就要翻了,他將步這個玩家的後塵,一隻之前追著另一個玩家的鯊魚突然調轉了頭,朝著第一個落水的玩家衝過來。
它速度之快,甚至帶起一道白線。
任逸飛看清了這隻鯊魚的魚鰭,上面寫著:b2。
原以為接下來的畫面應該是何俊翻船進入水裡,兩個鯊魚大口吃玩家。
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就在何俊即將翻船的時候,先前咬著玩家的鯊魚卻違反科學地吐出了口中獵物,反身一個尾巴拍起一個浪花,居然將何俊的那艘小舟穩住了。
“啊啊啊——”可惜了,船是穩住了不錯,何俊本人的平衡感卻將他帶進了溝裡——他終於還是落水了。
任逸飛以為原主的大仇應該可以得報,誰知道緊接著更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b2和d4兩條鯊魚就像是沒看見何俊,居然齊齊朝著已經半死的第一個玩家撲過去。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就是之前圍繞著何俊的船轉悠的那條鯊魚,居然也退縮了,呆呆飄在不遠處,就是不上前。
其他人都在逃竄,只有任逸飛注意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開始懷疑,這個何俊是遊戲代理人了,否則難以解釋這種堪稱作弊的行為。
好家夥,敵人還自帶外掛。
任逸飛看著何俊以狗爬式爬回船上,而就在他一米遠的地方,第一個落水的玩家被撕碎了。
那隻本來漆著d4的鯊魚,它的背鰭字符變化,變成b5。
殺死玩家的鯊魚原來會繼承被殺玩家的符號?
可是這又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呢?
咕嚕咕嚕,任逸飛的船邊也升起一串串的氣泡,他連頭都沒有低,只是眼睛快速下撇,看到了一個三角魚鰭:h7。
鯊魚冒出一個頭,對著他呲牙,三角牙齒反射著冷冷的光。然而它對上的卻是一雙‘你繼續演,我怕算我輸’的眼睛。
鯊魚:……
h7鯊魚繞著小船,兩隻眼轉著圈圈懷疑魚生。
任逸飛一動不動,他的眼睛就像是照相機,在盡可能地記錄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甚至沒有再去看繞著他轉圈的鯊魚。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雖然那些鯊魚追著玩家跑,卻沒有一個會碰到玩家的船,這可能就是遊戲給玩家留下的自保策略。
如果玩家們足夠冷靜,他們會發現這一點,然後反過來製約水中的鯊魚。
可惜玩家們並沒有這樣的心理素質,他們只是普通人,沒有身經百戰之後的波瀾不興。
“都冷靜點。”任逸飛提高了聲音,“只要不掉進水裡,這些鯊魚奈何不了你們,它們也被規則約束。”
但只有兩個人聽了也信了,他們不再劃船,而是深呼吸著,手裡抓著船槳縮在小舟上。
小船輕輕晃動,月光也隨著水波晃動,船上的人看著鯊魚的三角魚鰭出沒,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像是任逸飛說的,這些鯊魚凶神惡煞繞著船遊動,卻愣是一次都沒有碰到船身,只能不甘心地露出腦袋,對著玩家呲牙,威脅他們。
“真、真的。鯊魚,鯊魚它不能碰船!”
只是更多人並不相信,或者說,他們已經失去冷靜,聽不見這些聲音。任逸飛就看到一個小舟的主人漿沒有用好,加上著急,直接翻了船,圍著船的鯊魚當即衝上來,張嘴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血水湧出,這小舟附近的其他玩家又一次被嚇到。
任逸飛則看著那條鯊魚,直到魚鰭上的字符變化,變成死亡玩家的字符。
“看來殺人魚取代玩家的字符不是個例。”他心想,並且看向‘幸運兒’何俊。
何俊渾身濕漉漉地縮在船上,驚魂未定。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面貌只是清秀的何俊竟有股格外讓人憐愛的楚楚動人之感,尤其烏黑的頭髮裹著雪白的小臉的時候,眼裡還噙著眼淚,淡色的眉毛微微皺起,就像個打濕了羽毛的小可憐。
“為了自己活命,把邀請碼發給別人的時候可就不太可愛了。”
任逸飛已經過了輕易會被皮相迷惑的年紀,他盯著這個人,只是好奇這個小遊戲為什麽獨獨對他放水?
憑什麽?憑他臉白?
小遊戲要是有投訴渠道,他都已經投訴了。
又一個玩家翻了船,他身邊的那個玩家慌不擇路,朝著任逸飛所在方向撞。
這些人很多沒有劃船的經驗,掌握不好方向,往往自己把自己送上絕路,還要帶走幾個倒霉鬼。這人顯然也是如此。
“救我啊。”來人直直朝著任逸飛的船衝,任逸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只是將船槳往水中一劃,橫著的小舟變成了豎著的,那艘小舟直接從他身邊擦過。
“你不用緊張,冷靜,鯊魚不能碰你的小舟。”
那個玩家聽到了這句話,但他不認為這是建議,隻覺得這就是嘲笑。
這時他的小舟已經有些歪了,這個玩家情緒失控,惡從心中起,怒向膽邊生。他不顧自己即將失去平衡的現實,也不管後面再一次追上的鯊魚,手裡揚起船槳就向任逸飛的方向拍過去。
任逸飛也沒想到自己的好心提醒會換來這個結果。
即便知道人性之惡,偶爾他還是願意相信一下人間有真愛——能自保的前提下。
“只能說,真不愧是無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