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氣氛在眾人間環繞。
現場一百多號人,除了雨聲和雷聲,居然沒有其他更多的聲音。
npc眼神有些呆滯,他們或坐或站,都如木雕蠟像一般。任逸飛在其中,他坐在一個暴露在風雨中的凳子上,思考著問題。
為什麽npc死後會變成魚怪?鬼木是什麽?珍珠色的幽靈是誰?身為船的化身的星光女神是為了船長才承載這些幻境的嗎?
他有太多的疑惑,所以不願立刻指認。有些東西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玩家們倒還清醒,但是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做什麽。
‘鬼’就在眼前,真實身份呼之欲出,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的關鍵。
要賭一賭嗎?
薩曼低頭看坐在蘑菇凳子上的任逸飛,他就那麽安靜坐在那裡,水滴從他卷翹的睫毛上滾落,他的眼睛沒有眨,雙目無神。
他和其他所有npc都沒有區別,也沒有一個玩家的視線會停留在他的身上。
玩家們也私下詢問:“誰是黑兔子?”但是他們找不到答案。
故事到了結局,所有人都暴露了。然而哪怕加上了莊園老板,十二人的名單依舊少了一人。小女孩的臉色並不好看,她知道自己終究沒有找出黑兔子。
“既然你不是,那也沒什麽價值了。”
本來以為自己終於被證實不是黑兔子,而松一口氣的偽裝流玩家被割斷了脖子。
蛛絲般透明的絲線不知道什麽時候繞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沒有讓他感覺到多痛苦,一切就結束了。
他的軀殼跪倒在地,啪一下摔平,血液如泉水。
頭顱骨碌碌滾到任逸飛的視線范圍內,他看著那雙微睜的眼睛慢慢灰暗。
一張紅桃A飛出去切斷了絲線,又回旋到了眼鏡姑娘手裡,她遲了一步。眼鏡姑娘皺著眉:“你這是在挑釁我?”
狂風暴雨的環境中,小女孩平靜地卷著絲線:“你說是,那就是。”
看著地上的頭顱和血液,其他玩家離他們兩個遠遠的。這兩個是瘋子。
當著自己面兒,這些玩家居然還在起內訌,莊園老板忍不住發笑。
“喂,別鬧了。”終於有玩家忍不住打斷這兩人的針尖對麥芒,“你們想要淹死在這兒嗎?就現在潮水的漲速,一個小時內就會翻湧到我們這裡。不找出她真身,我們全部玩完。”
“那與我何乾?要是這樣就死了,那也是你們太弱。”小女孩不以為然,她冷笑道,“我本就是為黑兔子來的,要破解副本,你們破解好了。”
眼鏡姑娘也不搭理這些玩家,她擺動自己的卡牌,眼睛看著小女孩:“你們既然有了猜測,自己去指認就是。怎麽,要拿我試水?滾遠點,這招不好使。”
被猜測掌握核心證據的薩曼更是一動不動。
指認鬼卡這件事,本來就是盈虧自負,賭贏了就獲得挑戰鬼獲得鬼卡的機會,賭輸了賠上命,公平公允。
自己不確定,就要讓人去試水?想什麽呢?中端局居然有這麽天真的玩家嗎?
開口的玩家訕訕地摸摸鼻子,他這是第一次玩中端局。一開始也就以為副本難度會高一些,沒想到光是背景就有這麽複雜,一環套著一環。
他不十分確定鬼的真實身份,想著自己也不是必須拿到鬼卡不可,就想讓其他人出頭。結果,這群玩家一個比一個精。
莊園老板是‘鬼’,這是明擺著的事實,但是她是不是船長,那就不好說了。
說是,證據呢?
說不是,那又是誰,證據呢?
“嗚嗚嗚……”風穿過縫隙,傳來哭泣一般的哀鳴聲。
金蛇伴著狂風的怒嘯,大雨衝刷著黃土,一個個石棺從土中露出。
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越來越近,水線朝著山頂逼近,他們不知道何時被暗藍色的大海包圍。
壓低的烏雲,逼近的海浪,坍塌的山體……環境帶來的壓迫感一重勝過一重,壓得玩家喘不過氣。眼前的莊園一眾卻還平靜看著他們。
他們的大腦瘋狂轉動,企圖將所有線索和片段都用一根繩子穿起來。
現在是遊戲的第五天,之前的信息提示依次為:
以身化燭,燃螢火微光。
星光沉海,女神折戟。
兩線交叉,生死交界。
魚腹藏屍,黃土埋骨。
所有提示都和‘鬼’的真實身份相關。第一條可以解釋為救助困境中的人,或者犧牲自己的利益幫助他人。
第二條,有一艘名為星光女神號的船沉海了,女神失去了權柄。
第三條,這個提示有兩重解釋。
第一很有可能就是指這裡,滑草場是莊園的旅遊線路交匯處,這一個個石棺也代表連通生死。
第二指的是現實和夢幻兩重線索交叉,也就是沉船和沉島這兩條線交叉,然後副本中的npc和現實中的npc(骨頭)相遇,生死交界。縱觀整個副本,這處墳場是唯一連通現實的地方。
第四條,黃土埋骨他們已經知道,就是指這些白骨,那麽魚腹在哪裡?屍在哪裡?魚腹會是指那些變成魚怪的屍體麽?
總覺得不會那麽簡單。
“如果說‘鬼’就是船長,其實這些線索都能對應上。”
大部分有經驗的玩家都在觀望,不十分確定,他們不會跨出那一步。但有個玩家蠢蠢欲動,欲望和警惕在心中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