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裡咕咚咕咚冒泡,但是看不到下面的東西。
他這是……主動跑來呼喚骨頭架子?
薩曼忍不住想笑。
水池冒泡,就是不見骨頭架子,任逸飛想了一下,他從木桶裡抱出貓,兩隻手架著在水面上晃了一下:“你的貓在我手上,再不出來我動手了!”
貓愣了一下,盯著下面的水面:“……喵?喵嗷!!!”
兩腳獸你瘋啦?!
咕嚕咕嚕咕嚕,水池裡的氣泡一下多起來,一個黑不溜秋的骨頭架子冒出頭,黑洞洞的眼眶看著任逸飛。
“顧星野?”他將貓咪抱回懷裡,一隻手順著脊背安撫它。貓被摸得爽了,尾巴甩來蕩去:“喵嗷。”
骨頭架子眼睜睜看這個人穿自己的衣,擼自己的貓還恐嚇自己,眼眶裡海水掉下來。
然而貓質在他人之手,它沒有辦法,只能憤恨地抓著水池壁泄憤:茲拉,茲拉,我恨啊。
“……”薩曼不說話。
他看不到骨頭架子,但是不妨礙猜到‘顧星野’用‘顧星野’的貓威脅真正的‘顧星野’這件事。
最重要的是,他……成功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是顧星野,那我是誰?”任逸飛低頭問水中的骨頭架子,它卻只是安靜回望他。
“你一直往我身上撲,抓我的手和腳,是想帶我去某個地方?”
這一次骨頭架子有反應了,它點點頭。
耶!任逸飛在心裡喊一聲,能交流就行。
“你想要帶我去哪裡?如果你不能說話,用其他方式告訴我。”
骨頭架子伸出一隻手,指向山頂,然後再次看了他一眼,慢慢沉入水中。
“山頂?等等,先別走。”
骨頭架子完全沉入水中,無論任逸飛怎麽喊都沒用。薩曼靠近水池,按著護欄扶手向下看,水中出現一個黑色的倒影,隔著水注視著他。
那是只有薩曼可以看見的骨頭。
他們每個人都跟著這麽一個東西,只有本人能看見,殺傷力不強,卻無論如何打不死。
“宋威?”他喊裡面的影子。
水面輕輕晃動,昏暗燭光中,薩曼似乎看到黑影裂開嘴,就像在笑。
“你有什麽要告訴我嗎?”
但是水下的骨頭影子只是往下沉去,消失:告訴你線索?呸!你想得美。
薩曼:……
骨頭架子不肯出來了,任逸飛和薩曼站在水池邊對影成四人。蠟燭已經燒得差不多,豆大的火苗在風中無力地搖擺。
“前天那個女人是因為什麽死的?”任逸飛突然問,“我以為是骨頭搞的鬼,現在看來卻並不是。”
第一日的暴雨、土地斷裂、收音機提示的輪船請求避難信息。人設不符的島民,出現泡在水裡濕漉漉的腐屍,死亡應有三個月。
第二日死亡者變成魚怪,避難者身上長出魚鱗。
莊園裡大量的過期高級食材,使用過的魚子醬專用杓,門口瘋子大爺的話,還有連起來12359的門牌號,以及高燒時候溺水的幻覺,都在指引著他往某個方向走。
如果莊園老板是‘鬼’,那麽提示的‘蠟燭’意味著什麽?她會是一切幕後黑手嗎?
亦或者存在另一個更加可怕的惡意?比如……
海難?
任逸飛覺得嘴唇有點乾燥,喉嚨也有點。如果按著他的思路繼續走,骨頭架子,搞不好才是真正受害者,而他們這些避難者……或許才是不祥的存在。
不,等等,如果是這樣,骨頭架子的態度應該更惡劣一些。而且,有主的貓,也不應該對他那麽親近。
任逸飛感覺自己的大腦要成了漿糊了。
薩曼並不知道沉默的任逸飛在想什麽,他以為他還想著似乎露出善意的骨頭架子。
眼前這個天真的年輕人對異類保持著獨屬於年輕人的純善和包容。但薩曼不一樣,他是成年人,沒有那種溫柔。
“沒有證據表明它們是善意的,你還是保持著警惕比較合適。”
任逸飛回過神,自然地歎了口氣,轉而說起其他話題:“明天我想上山一趟。”
這點薩曼倒是不反對,怎麽說都算是一條線索。
蠟燭燒完了,他們也該往回走,任逸飛抱著木桶,桶裡一隻貓,還在想剛剛那個骨頭架子。
走到半道,遠處木屋的位置亮起一排燈,在一片漆黑中格外醒目。遠遠的,還聽到尖叫嚎哭的聲音。
任逸飛和薩曼對視一眼,兩人就像是火箭一樣衝出去。
“活死人!”
避難者睡眠的地方已經亂起來,他們還沒有靠近就聽到了那裡聲響,等靠近有光源的地方,活死人聞著味兒就來了。
他們和白天完全不一樣,臉色青白,眼睛發紅,身上有潰爛,死人特征很明顯。
“去後面。”薩曼扯著任逸飛的衣領,把他揪到自己身後去,手裡不知道從哪兒撿了一根竹竿子。
任逸飛自是不乾,他看薩曼一竹棍挑翻兩個白著眼睛撲過來的活死人,自己把木桶放到一邊,掏出個消防斧。
活死人的速度沒有比正常人快,若是能克服恐懼,手裡沒有工具的活死人並不是手裡有工具的普通人的對手。
活死人沒有痛覺,或者痛感極低,所以下手就得是致死部位。薩曼毫不客氣直接拍碎了活死人的腦袋,腦花飛濺,竹竿都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