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個中年男人壓根也不需要旁人回應,自顧自說:“上一次也是這種天氣,我抓了一隻一斤多的大龍蝦,賣了兩百多呢。”
這個中年男人是個話癆,話就沒停下過,自己一個人也說得很開心,完全沒有任逸飛插嘴的機會。
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機械式彎腰找海鮮,這種看似輕巧實則繁重的體力活讓他很快精疲力竭。
不過任逸飛還是不露出疲憊痕跡來,原主身上是蜜色的皮膚,手臂覆蓋著線條漂亮的肌肉,顯見得不是他這樣不擅長體力活的人。
至少是個運動型的。
“嗯?”突然,手裡的鉤子碰到了一個什麽東西,不像是石頭,任逸飛試著用鐵鉤子鉤,一個黑色的東西被勾出來。
“找到什麽好東西了?”中年人也看過來,這一看之下,差點沒笑,“原來是這個?丟一邊去,回頭順手收拾了丟垃圾箱裡。哎……這兩個月衝上來的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
看看鉤子上已經泡爛的黑色皮鞋,任逸飛準備丟石頭上去,一隻小小的石頭蟹從裡面鑽出來,大鉗子上抓著一塊發白的皮肉。
這小小的皮肉帶著濃密的卷曲扁平的毛,像極了……人類下體的毛發。
海風的腥味沒讓他吐,這塊皮肉卻讓他忍不住乾嘔一聲。
爛皮鞋連著裡面的石頭蟹都被甩到岸上去,任逸飛背過身去,深吸了幾口氣才冷靜下來。
副本裡不會有毫無意義的細節,這一小塊人肉和這雙泡爛的皮鞋,是什麽提示?
“這種垃圾很多?”任逸飛問。
中年男人正抽水呢,聞言一頓,思考了一下:“挺多的,衣服鞋子,還有包……”
這幾個信息一出來,任逸飛想都沒想,再問:“最近是不是哪兒的遊船沉了?”不然怎麽全是這種東西?
“呸呸!”中年男人覺得晦氣,“我怎麽知道,這風越來越大了,你還不快點找?”
無奈,他低下頭繼續找。
“呼呼呼。”特別的聲音由遠至近,抬頭一看是個無人機,在上空轉了一圈。
“這會兒幾點了?”他想到這件事,下意識看了一眼左手,然而左手沒有戴手表,倒是右手戴了一支看起來精致的機械表。
左撇子?
金屬表帶,兩邊長短不等,調整過,如今正好貼在手腕上,不松不緊。
手表上下滑動的時候,可以看到手腕上一個不明顯白圈。
可見這表是原主常用之物。
手表表盤反射淡淡藍光,側面金屬圈有許多細小劃痕,表盤表面卻十分光滑。
是造價較高的藍寶石表盤。
聽手表機械運轉的聲音:精密齒輪連動時有著細密的哢哢聲,除此之外基本聽不見別的雜音。
原主常年帶著一支中高檔手表,他的經濟情況應該尚可。
再觀察雙手。
這雙手掌心皮膚細嫩,手背皮膚沒有明顯細紋,充滿了膠原蛋白。
二十歲以內,很年輕。
虎口沒有繭,指甲無變形,指甲尖沒有翹起的死皮,指甲縫隙乾淨,沒有長期做體力活。
左手中指指側有繭,常年握筆。
學生。
右手戴表,左手握筆,左撇子。
原主是個二十歲以內,經濟條件不錯的學生,且是左撇子。
這個學生正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身份的中年男人,一起在海岸邊抽水趕海,他們是為了什麽呢?
“要是能弄到些生猛海鮮就好了,”中年男人嘩嘩抽水,“大龍蝦、石頭魚,多捕幾個,你的學費就有著落了。”
學費?
怎麽,原主是家道中落了還是剛剛破產,戴得起好的手表,卻連這點學費都湊不上?
身上處處都是矛盾和疑點,任逸飛臉上卻不動神色:“會的。”
“咦?”男人直起腰,對他露出一個笑臉,“我看你這個小孩脾氣也還好嘛,沒有他們說得那樣不近人情。其實脾氣壞一點也好,去了大城市,被人欺負了也能嗆聲。”
對此,任逸飛只是沉默,沒有說話。
不近人情,壞脾氣?怎麽個壞法?
經過‘鶴君’的烏龍事件,任逸飛不敢直接確定人設的基本性格,他可不想再次表演一遍在線人格分裂。
這是沒有辦法的下下策,只能說走偏路,大大違背了表演的初衷。
面對任逸飛的不搭理,這個男人也不覺得意外。他說了一會兒,覺得渴了,拿起放在礁石上的飲水杯,噸噸噸灌下半瓶。
將目光轉向別處,今天的海風大得出奇,天氣也是陰沉沉的,雲的形狀有些奇怪,海上的船隻漸漸看不見了。
海浪的聲音和風的聲音大了,風一片片刮在臉上,有種刺痛感。但是最讓他不舒服的不是這種風,而是潮濕陰冷的感覺。
明明是夏天,他卻腿腳僵冷發涼。
“哎喲,我先去放個水。”中男人放下手裡抽水機的手柄就往岸上跑。
直到對方的背影消失在岩石後頭,任逸飛才站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腰,甩了甩發麻僵硬的手臂。
他飛快看一眼四周,沒有人,甚至沒有海鳥,但依舊有種被觀察的感覺。借著彎腰找石頭下的海鮮的動作,任逸飛飛快看一眼手心裡的遊戲卡牌:
【玩家中有一人是殺人之鬼,找出它,或者活過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