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他完全不吝於讚美之詞。
薩曼臉上升起笑,比自己吃了都覺得開心。
“小心燙。”
薩曼自己不吃,專注給他倒,幫他攪拌散熱。任逸飛則看著他,看他細心專注的樣子,仿佛食物也帶上讓人心安的溫暖。
年幼時享受不到的,被人專心地照顧的感覺,這時候卻像是補償似的出現在這裡。
任逸飛放下杓子,捧著碗慢慢地喝,像個沒有規矩的任性孩子,一雙眼偷偷瞥著旁邊,卻見薩曼眼中帶著笑意,一點都沒有副本裡的精明。
“你不吃?”
“吃著呢。”薩曼邊吃邊看他。
任逸飛只是長得不食人間煙火,他真正吃飯的時候,臉上那種由衷的喜悅和滿足,會讓人有種很安心很踏實的滿足感。
見慣了飯桌上的虛假做作,薩曼輕易被這種滿足感捕獲:“喜歡我們下次還點。”
之後陸續又上了水晶蝦餃、蠔汁鮑魚、芋泥叉燒、扇貝粉絲、果木烤鴨、鍋包肉等等。
薩曼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乾脆東南西北的招牌菜都點一些。還特意叫了一盤炒田螺。他見春日宴裡阿飛愛吃。
任逸飛來者不拒,一口接著一口,吃得又快又乾淨。
那盤田螺他也吃得很開心,先吸一下螺尾,再重重一吸螺頭,肥嫩的螺肉就出來了,根本沒有牙簽的用武之地。
有時候吃高興了,他還會舔舔手指上沾到的湯汁,辣得嘴唇紅彤彤的。
吃飯時的任逸飛特別好說話,薩曼也是趁機享受了一把投喂的快樂,他又是剝螃蟹又是轉菜,自己沒吃多少,光注意任逸飛最愛吃什麽了。
原本這種轉菜、剝蝦剝蟹的工作是服務員做的。
而她也一直待在那兒,不過很有眼色地避到一邊沒有打擾他們。
吃著嘴裡軟糯的鐵板芋泥和疊在上面的叉燒,肚子發出已經八成飽的信號。這個時候他應該停止進餐,但是不知道是氣氛太好,還是東西確實不錯,任逸飛的手完全停不下來。
他看著薩曼:本來還以為這頓飯會吃得不甚愉快,結果並沒有。
任逸飛一向不太喜歡吃飯的時候談生意,總覺得飯菜都被薰得沒了香氣。
但是從他舀了第一碗,薩曼要麽不說話,專心吃飯或者投喂,要麽就是看他對哪盤菜感興趣,順便科普一下這道菜是什麽材料什麽口味,如數家珍。
任逸飛反而自在,坐也自在,吃也自在。
慢慢吞吞吃了快一個小時,這頓飯吃完了,一看單子十幾道,都吃得乾乾淨淨的。
薩曼推薦的這家餐廳菜色確實不錯,想來老板也不敢糊弄這些動不動要命的大佬們。
不過任逸飛以前多在外面吃,吃的也都是這種精美小分量的宴會菜,所以他反而更喜歡家常菜,或者路邊豪邁的江湖菜。
“這盒點心是哪兒買的?”吃完了一抹嘴,任逸飛問起點心的來處。
薩曼明白了,東西好吃,但沒有到念念不忘還想再來的地步,這間餐廳對任逸飛的吸引力有限,倒是點心很合心意。
“離這邊不遠。”
“嗯。”任逸飛抬抬手,按下服務鈴,“結帳。”
一頓一萬多的白貝,也就是這會兒剛好有錢,換了別的時候,任逸飛都要嫌貴。
“現實中的禦廚也不是這個價啊。”
也沒有什麽很名貴的食材,純粹吃個手藝,換算成荒蕪之角的物價,足夠普通玩家生活上一年了。
“這間餐廳是不是有什麽特別來歷?”任逸飛問。
薩曼有些驚訝他的敏銳:“荒蕪之角出名的餐廳都是他們一家的,哪兒出了好廚師,沒多久就要被挖到這裡。”
“自願的?”
薩曼笑而不語:荒蕪之角的自願,算是什麽自願?
任逸飛坐在位置上,手裡拿著一杯茶解膩。他想到之前見了舊人的事兒。
當時隻覺得突然、偶然,如今想想,也說不好後面有沒有什麽人的手筆。一根線頭,後面不定跟著多少螃蟹。
荒蕪之角這些人,一個個圈地為王呢。
“點金後期工作室,有人了麽?”任逸飛可不喜歡這種不可控的因素。
“那個老板倒是有堅持的,不過,也是你給了她堅持的底氣。”薩曼一聽就知道他在問哪個。這麽重要的事兒,他當然打聽過,任逸飛想知道,他就說。
“我給的底氣?”
“外頭說它是黑兔子的禦用工作室,這老板似乎默認了。”之後乾脆拒絕了所有試探。
只要阿飛一直在她那兒做視頻,這個工作室就敢有不低頭的底氣。
“那也是他們自己掙的,和我有什麽關系。”任逸飛說。
是工作室的實力吸引了他,可不是什麽情懷。
見任逸飛依舊慢悠悠喝茶,薩曼問:“我打聽你的事情,你會不高興嗎?”
“不高興你就不打聽了?”
“不能,不打聽怎麽知道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要是我上來就請你喝酒看跳舞,你直接就能把我刪掉。”薩曼裝得一臉老實巴巴,博同情。
長著這麽精英的臉,偏要做個老實的怪樣,簡直辣眼,任逸飛轉頭看大海,洗洗眼。
窗外的大海一片深藍,太陽已經沉入海底,只在海天交界線上留一條金邊。但天並不是暗的,天上有五色空間魚,地下有七彩玲瓏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