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眼睛,怎麽會讓副隊長發出那樣的疑問?
狩獵隊的隊長想起那個模仿人類,假裝自己有高等情感,最後迷惑了研究員逃脫的三號怪物。
怪物會有人類情感嗎?不,怪物擁有的,只是絕佳的模仿能力。
就像是那些天生反社會人格,只能模仿,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本質永遠不會改變。
“老大,文鵬死了,還有江林。”死掉的兩個人被抬出來,一個抹了脖子,一個捅了心臟。身為隊友的npc狠狠捶了一下籠子。
“你幹什麽?”狩獵隊隊長製止他。
“隊長,他殺了他們。”npc異常悲憤。
籠子裡的任逸飛抱著肚子,他感覺自己要被人類玩死了:才吃了一點,整餓了,又吃一點,又整餓了……
至於npc的怨恨,呵,殺人者人恆殺之,沒事兒去山上抓毒蛇泡酒,最後被毒蛇咬死,那都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任逸飛的心態完全是怪物的心態了,他思考問題的立場也完全是怪物的立場。所以之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就殺了兩個人類。
後面之所以不殺,也不是因為仁慈心發作,純粹是不願意激怒這些人,給自己的計劃添太多波折。兩個人剛剛好,可以警告這些人,又不足以真正激怒。
今天獲取了很多信息,但還不夠。
兩年前的事情,還有怪物們之所以轉變的秘密,他都要弄清楚。
人類自欺欺人,不願意相信怪物會有高等情感,就算落到如今的境地也要驕傲自大。
但一個沒有高等感情的怪物,怎麽可能會去追尋自己的來歷?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去哪兒?
猩紅女巫的角色任務已經說明了一切。
籠子進了基地,因為包著黑布,別人也看不到裡面,倒是他們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送進來。
“據說那是重要怪物,可以製作消除藥劑。這種怪物要是多一些就好了,消除藥劑可以量產。老實說,我也想要夜晚出去看一看,太有趣了。”
“應該可以人工培育繁殖吧?再抓一個配種。”
任逸飛坐在籠子裡晃晃蕩蕩,他輕輕咬著自己的手指緩解饑餓帶來的食欲,也聽著外面事不關己的笑聲。
立場變化之後,突然覺得,人類這種生物,果然消失比較好。
在全基地人類熱鬧的議論聲裡,黑布籠子通過一個特別開辟的通道直接送入了玩家們找半天的實驗室。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好在結果完美,狩獵隊的成員終於能回去補眠了。
玩家也都回去了。
猩紅女巫的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玩家們期待著劇情進一步推進,以及新的信息提示。最好是可以直接決定‘鬼’就是猩紅女巫的信息提示。
有幾個人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看中的‘npc’收走。
“真可怕。”人群中的大小姐臉色發白,笑容也十分勉強,“真是可恨可惡的怪物。”
“小姐,別看了。”保姆以為她是被那些血淋淋的屍體嚇到。
俊美玩家還想著剛剛的低吼,稚嫩的幼獸的吼聲,憤怒、無措、恐慌,似乎能聽出各種情感。對猩紅女巫來說,人類才是可怕的怪物。
他看了一眼還在顫抖和害怕的大小姐,如果他所料不錯,猩紅女巫和他們家也有些聯系,或許是親緣關系。
那麽兩相對比,這個溫室裡養大的花兒,還真有些乏善可陳。
“艾倫先生,我們回去吧,我有點不舒服。”大小姐捂著額頭,看起來確實不太好。
“抱歉,讓你看到這樣血腥的畫面,確實是我的失誤。”俊美玩家往回走,他和一個背著書包的高大青年擦肩而過。
這個青年壓低了帽子默默離開人群,不知道要往哪兒走。
“猩紅女巫現在怎麽樣?”辦公室的首領問狩獵隊隊長具體情況。
狩獵隊白日出動抓怪物,這事兒鬧得很大,基地裡議論紛紛,很多人都去瞧熱鬧了。之後幾天這事兒估計都是基地的熱點話題。
基地首領卻沒有出去,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直到事情結束。
“見到實驗室的環境後就變得十分焦躁,並且很有攻擊性。已經注射了鎮定劑,不過沒太大效果。因為常年的實驗,他對各種藥物都具備抗藥性。”狩獵隊長說了自己見到的情況。
首領閉上眼,揉了揉鼻根:“這是最後一個了,小心點。”
“我知道,他們也知道。”
“狩獵隊員怎麽樣?聽說有兩個人犧牲了?撫恤金不要吝嗇。”
狩獵隊長沉默了好一會兒,死掉的其中一個是他的老部下,他們接觸的時間比家人都多。這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然而……他就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撫恤金已經發下去,其他人只是被抽走一點血中了麻醉,明天就能醒過來。”
之後幾分鍾,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狩獵隊長突然問:“你是不是很久沒有離開地下城,去上面看看了?”
基地首領動作一頓:“為什麽這麽問?”
“我今天去到外面。但陽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突然很恐懼,好像離開了水的魚。這感覺挺奇怪的,難道我不是人類嗎?”狩獵隊的隊長陷入一種自我懷疑中。
那是一種和群體脫離,和社會脫離的恐慌。
人類畢竟是群體性動物,一個人難以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