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後.
王都.
長京城內梨花盛開, 曲亭的樹乾密密的挨著亭台樓閣,有風拂過,落下漫天的雪白。
如今正是冬季, 這是北朝特有的寒梨,年年花開吹動京城, 是多少年也看不膩的好景色。街上修士凡人往來不絕, 高高低低的商鋪堆成一條長河,繁華如同天上星, 又羅列得井然有序, 有軍衛鎮守,不敢高聲喧嘩。
第一次來到長京城的人, 都會被他的恢弘、肅正震撼到。在這裡,無論修為如何, 入城不守規矩,就會被驅逐。
放肆者還會有性命之憂。
但城內凡修無一不適應良好, 甚至有種這才是神朝的感覺。
相反北三家統治的時候, 權貴凌駕在國法上, 出門都要擔心自己受無妄之災,眨眼就沒了。
“師父,我們真要來投奔燕朝了嗎?”
一老一少走入長京城,皆是衣著普通的散修, 老的有入師修為,小的才剛剛入境。
聽到這話,老者掀了掀眼皮:“不錯。”
少年卻有些緊張:“要是他們欺負小孩怎麽辦。”
“軍紀嚴明, 誰會欺負你,”老者淡聲道,“再欺負你, 也不會比中土更差。你看看這周圍,有多少是和你我一般,從他洲來的修士。”
少年看到穿衣打扮明顯和北洲不同的一群群人,心下暫緩,都說燕朝不看天賦,隻記軍功,只要豁得出去,人人都能拿到修煉資源。
還有高等級的修士定時來指點,加上日夜的生死實戰,何愁不能突破。
他們這次來,也是聽了李淺的話,幾十年前李淺就舍棄了宗門奔來北洲,現在已經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很快李淺如約接到了他們,少年乖巧的站在後面,一路跟著去了宅邸。起初他還有些拘束,生怕搞錯了哪裡被守衛抓了,後來逐漸適應,便品出了長京城的好。
“李叔,這裡和別處不一樣。”少年說不出所以然,隻覺得心底都暢快了,“這裡沒人仗勢欺人。”
李淺笑道:“如今最大的勢就是神帝,他們被打怕了,不敢了。”
這一百年,五洲局勢發生了劇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燕朝復國。
北三家一夕之間被一網打盡,血流成河,除了谷家是被拆解降級成了普通家族,其余人都難逃清算。鳳凰自成功渡劫,就徹底成了人間的遊仙,停棲在國度的城牆。
無人知道它真正的實力,但就衝著古□□頭,都沒人再敢冒犯。
畢竟只要一想那上百個屍骨無存的大乘、渡劫,心裡就發寒。
現到如今,當年圍堵扶桑的修士所在的宗門、家族,沒有一個留有活口。徹底威懾住了對神木木心存有妄想的人。
鳳凰自稱神朝後人,於百年前登基神帝,統領北洲、鬼界,妖族也“自願”並入神朝屬國,開放了邊界。
北洲史無前例的大一統,經過短短百年的治理,其龐大、強盛之勢就威脅得中土喘不過氣。不知有多少修士赴往北洲甘願成為神朝的打工仔,積累軍功,換取資源。
除此之外,便是中土謝家的崛起,自拿到穹乾章後,謝氏突飛猛進,族中小輩一個比一個優秀,甚至在大比中壓倒了上清仙宗的弟子。
謝家家主謝卿書之名響徹五洲,蛻凡雷劫引來了天地異象,他一手執劍,一面飲酒,白衣劍影不知成了多少人的夢裡情郎。
眾人皆知道謝氏崛起與穹乾章打開的寶庫脫不開關系,那寶庫裡不僅藏了無上功法,更有通往仙界的仙路,可直接與仙溝通。
如何不叫人癲狂?
但成仙離李淺太遠,他只求一個洞虛,無悔這百年光陰。
“今日我做東,請你們好好吃一頓靈食。”
少年高興道:“好!”
然而行到半路,卻忽然聽見了哨聲,有軍衛高聲道:“殿下歸朝,諸君避退——”
兩道忽然間烏泱泱湧上了一大群人,李淺也沒再走了,帶著少年搶了一個好位置。少年入城一來,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不由問道:“李叔,發生了什麽?”
李淺拍了拍他的肩:“你可知道一入冬,北海受南洋所累,會有海亂發生?”
少年點頭:“嗯。”
“神朝年年都會派人清剿,才保得海上安寧,這次去的是神帝之子,現在大勝歸來,照例會帶隊馳騁長街。”李淺笑了,“你一會兒便懂了。”
他話音剛落,大道盡頭就響起了妖馬蹄聲——
這和少年以往聽過的任何聲音都不一樣,明明是上千匹,卻隻發出了一個聲音,震顫、沉重、咆哮,讓人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黑騎湧來,殺氣凜冽,無論男修女修都身披銀黑戰甲,目光如刀,氣息遠比尋常道修沉穩凝練,一衝來,少年就感覺被一股氣勢挾製住了,脊背冒汗。
明明他們修為最高不過入師,聚集起來卻非同凡響,少年曾聽過“軍魂”一說,經過訓練的修士循著特殊的陣法,聚集起來可以以小衝大。從前神朝就是靠著這個,把妖族趕去了十萬八千裡外。
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隊伍最前的那個人。
鈴聲回蕩,黑馬踏雪而來,鼓動黑氅獵獵,翻起一角猩紅。
那是個俊美到邪肆的少年,身形已有了青年的輪廓,馬尾高束,琥珀色的眼睛壓住了輕浮,凝結成為逼人的寒氣。
洞虛期!
路過時,他側眸看了他一眼。
而後消失不見,一群黑騎,隻留下塵灰的影子。
少年心裡卻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不由心生向往,渴望自己也加入進去。李淺見他反應,笑道:“現在你知道,為何戰勝後總要來這麽一遭了吧?”
如此英姿,誰不渴慕?
*
“小殿下,您回來了。”
莫小凡一回神宮,就有神官迎了上來,他嗯了一聲,把長刀扔到他懷裡:“父親在哪兒。”
“在書房。”
莫小凡邊走邊咬下手套,皮靴勾勒出他修長緊致的小腿,琥珀色的眼睛微眯,已有他父親半分威嚴。
這也正常,神官看在眼裡,這一百年,他都是被神帝親自待在身邊教養的。
除了名字不願意改,其余今非昔比。
很快到了書房,莫小凡一個人進去,看到了窗邊負手而立的人。
“我回來了。”
外面梧桐微雨,冰涼的雨絲從的圓窗中灑進,天色也是陰鬱的。窗邊的人一身檀紫華服,未戴冠冕,長發半束半散,唇邊一抹冷淡笑意。
難得顯得有些慵懶。
“可有受傷。”
“沒有。”
莫小凡反問:“樹長高了嗎。”
“未曾。”
兩人的對話精悍簡練,從沒有廢話,莫小凡被問完和問完之後,就安靜的煮茶喝。案桌上早準備了他愛吃的點心,有一碟還是羊奶做的。
蕭情批閱文書,偶爾也拿一塊。
漸漸日暮西山,莫小凡就要離開了,臨走前他頓了頓,低聲道:“我想看看樹。”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方遠了。
或許是他剛剛得勝,蕭情放下筆,最終道:“一個時辰。”
莫小凡眼睛陡然亮起來,犬牙都有些露了,他接過令牌,不浪費時間,快步離開了書房,朝“樹屋”飛去。
……
所謂樹屋,其實是蕭情的寢宮,建在神宮禁地,千米高塔,頂端宮殿形似鳥籠,還有重重禁製環繞,旁人稍微靠近,就會被他察覺。
高塔爬滿藤蔓,外環奇珍樹木繁茂,靈氣化蝶緩緩飛過,在晨曦時化作露水,滋養這方天地。
莫小凡用令牌開啟重重結界,落在了塔頂的宮殿。
此時黃昏已到了最暗的時候,雲層陰翳,投下血紅的光。
莫小凡放松呼吸,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殿中央被精心栽培的小樹苗。
穹頂是開了口的,白日有陽光、夜晚有星辰、雨天有水露,雷暴有結界。靈蝶幽光彌漫,寢殿裡圍著紅柱的是紗幔、薔薇藤,顯得溫馨又自然。床榻正對樹苗,一張眼就能看見。
花壇裡都是頂級的靈土,莫小凡坐在旁邊,手掌輕輕貼了貼樹苗拳頭粗的樹乾。
“師父,我來看你了。”
莫小凡細心給它澆了點水,放了幾顆靈晶,然後慢慢的和他說話,雖然生硬,但總算願意說。
百年前鳳凰吞噬了方遠,帶著他一起渡劫涅槃,事後將白繭吐出,繭裡就是一棵巴掌大的樹芽芽。
他們把它種下,蕭情說這是扶桑血脈讓方遠退回了原始的時候,種一種就好了。
莫小凡信了,但一百年過去,樹苗沒有一點反應,仿佛它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樹。
最近這幾年更是失去了所有的靈光,任蕭情怎麽養,都養不回來。
他能察覺到,神宮裡的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蕭情雖笑著,行事卻越來越暴戾,對當初那些人,甚至追本溯源牽連到同宗同族,讓中土各教風聲鶴唳。
在東林主持來了一趟之後,這樣的報復才稍稍減緩。
莫小凡把這次出海的事都一一講完,包括遇到什麽厲害妖獸,怎麽對付的,他救了一個快被淹死的女狐狸,結果青瑤剛來看見,馬上又走了。
莫小凡自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青瑤的意思。
但他對這些事並無興趣,心裡淡淡的,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
他更喜歡修煉。
莫小凡說完後,估算時間,馬上就要到兩個時辰了,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他摸了摸樹苗的一片小葉子:“師父,我走了,下次來看你。”
他手掌離開,正欲轉身,卻忽然頓住了。
——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碰了他一下。
莫小凡不敢動了,手掌僵在半空,過了很久,他又聽到了一點窸窣的聲音,一條柔軟的枝乾觸著他的指尖,悄悄纏住了他的手指。
輕輕一拉。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春天種下一個方方,秋天可以收獲多少個呢╮(╯▽╰)╭
***推一推基友的文,腦洞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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