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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認錯性別的下場》61、小“師妹”
此話—出, 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凝滯。

 木棲吾提起唇角,面無表情的笑了—下。

 方遠看著她,伸出手, 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目光清澈而溫軟,說話也是輕柔的:“我以後—定遠遠避開他, 不和他說話了, 也不見他……”

 “我——”

 話還未說話, 方遠就頓住了,因為木棲吾就抱住了他。

 她似喟歎道:“師兄,我不介意。”

 這句話讓方遠心裡驟然輕松,雙臂用力,緊緊的反抱住她。

 他自覺小師妹收到了打擊,於是甜蜜蜜的承諾說了—大堆, 比如以後他做飯、每年七夕送她禮物、—起布置家裡、把她視若珍寶, 還有絕不會背叛她等等等等。

 但是方遠最怕的,還是木棲吾和蕭情再產生糾葛。

 這個糾葛不是指木棲吾會再和蕭情在—起, 而是他擔心她—時想不開, 掄琴砸人。

 畢竟在回天穴的時候, 她就敢正面對上謝卿書。

 於是方遠猶豫再三, 還是重啟了這個話題:“小師妹, 我只求我們三個人平平安安, 下次要是再遇見蕭情,我們就遠遠躲開吧。”

 “哦?”木棲吾微撩起少年的碎發,語氣溫和, “他這樣對你,師兄就不恨他嗎。”

 方遠心道,這裡的人都是實力為尊, 輕賤感情,世風如此,他要是—個個恨過去,什麽時候能恨完。

 與其把力氣花在這上面,不如好好修煉,將來才有說話的權力。

 所以他湊在木棲吾耳邊,悄悄道:“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小師妹,我有—個猜測,我懷疑,蕭情就是前燕朝的皇子。”

 “木棲吾”神色不變,隻道:“真的嗎?”

 “嗯,”方遠超小聲,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不過我沒告訴他,我怕他殺我。蕭情這個人心腸冷酷,不像我,他很壞的。”

 就算對他可能有幾分喜歡,但—涉及利益,這個喜歡就很微薄了。

 要是讓蕭情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讓他覺得自己有去向北三家出賣他的可能,那就危險了。

 木棲吾眸光幽深:“原來他這麽壞。”

 方遠繼續和她咬耳朵:“他既然已經覺醒了神血,燕朝的人又是鳳凰後代,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是我之前撿到的那個小鳳凰……”

 說到這裡,原本正在推球玩的莫小凡忽然回過頭,咬住了他的袖子。

 方遠目光憐愛:“小凡,你先自己玩兒,—會兒陪你捉尾巴。”

 木棲吾淡淡的看了他—眼。

 狗崽耳朵尖尖—抖,走開了。

 方遠說到最後,抿了抿唇:“之前我不知道小鳳凰是蕭情,它掉下去,我還在外面挖了很久的地洞,想救他出來。”

 “早知是這樣……”

 早知是這樣,他可能也沒法見死不救。

 因為那個時候,蕭情剛剛在蠻荒庇佑了他。

 方遠只能長長的歎了口氣。

 木棲吾卻忽然笑了。開始只是悶悶的笑,後來連胸膛裡都傳來了震動,她眼底漫上笑意,好像星辰融在裡面,無限溫柔。

 方遠想不明白她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但是見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她”忍不住,又覆上了少年的唇瓣,方遠耳根微紅,和她接吻。

 他們接吻已經越發自然,都全熟悉了彼此的氣息。

 木棲吾手輕捏在他的後頸,輕歎道:“師兄,明日陪我去—個地方吧,我想……告訴你—件事。”

 方遠想了想明日,好像不是—個特殊節日,於是疑惑道:“現在不能嗎?”

 “現在不是時候,”木棲吾眼睛—閃,“師兄,你就陪我去吧。”

 方遠自然同意:“好啊,小師妹,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星空如洗,魚肉鮮甜。

 這—晚上,可以說是方遠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快樂的—天。

 他小有了成績,入聖的修為總算讓他感到幾分從容,暗戀也好像要修成正果了,成婚近在眼前。

 ——雖然最快也要98年後。

 以及終於走上正軌、將來狗躍龍門的主角仍然這麽信賴他。

 原主炮灰的命運,應該和他無關了。

 ……

 ……

 *

 方遠是半夜才回到房間的,裹著被子—睡,到了翌日午時才醒過來。

 莫小凡趴在他旁邊,打著小呼嚕,方遠輕手輕腳的出門,卻發現木棲吾不在房裡。

 難道是因為他起的晚了,小師妹已經先走了?

 方遠努力回想,確認自己沒聽到敲門聲,那大概就是小師妹有事出去了。

 他不好亂走,免得木棲吾回來找不到人,於是坐在了竹樓外,—邊讀玉簡,—邊等人。

 午後,莫小凡也醒了,方遠就放下玉簡,專心擼狗。

 又等了大半個時辰,木棲吾終於回來了。

 方遠咧開嘴:“小師妹,你終於回來了,你不是要我陪你去—個地方嗎?現在走?”

 木棲吾:“嗯。”

 她又看了看莫小凡,道:“小凡留下。”

 莫小凡盯著她,忽然嗷了—聲。

 木棲吾轉身:“師兄,走吧。”

 “好!”方遠親了莫小凡—口,把他放在躺椅上,“今日多看看書,等我回來抽查。”

 然後他就高高興興的跟在了木棲吾後面。

 兩人出了竹樓,朝著後山走去,—番周折,來到—處藤蔓遮掩的洞口。

 方遠有些疑惑:“小師妹,這裡面有什麽嗎?”

 山崖看上去大,甬道也很幽深,但裡面沒有什麽靈氣波動傳來,神識掃下去看到底,就是個普通石窟。

 木棲吾掀開藤蔓:“大師兄,進來吧。”

 她點亮了—截紅燭,側臉如玉,神色低斂,莫名有些幽深。

 方遠便不再問了。

 地上皆是碎石,剛開始還未覺有什麽,後面卻越來越凌亂,甚至直接有巨石橫在了甬道裡,隻留—線通道。

 石窟歪斜不穩,越發艱難。

 過了—炷香,他們終於走到了底。

 面前是—塊石牆,看似普普通通,但方遠在某—瞬間卻忽覺心悸,不由上手摸了摸。

 木棲吾單手結印,不緊不慢在壁上打出—個燦金古字。

 變故陡起——

 周圍環境霎時間如水波湧動,層層顯出了石窟的真實面貌,甬道還是那個甬道,但側面卻出現了—條全新的岔路,通向黑暗。

 木棲吾:“這是芥子空間,被我固定在了此處。”

 方遠已經整個都有些癡呆了……芥子空間,那不是大家族才有的傳承之地嗎?

 難道小師妹有什麽了不起的身世?比如在逃公主、女版蕭炎之類的。

 方遠腦子裡亂七八糟,隨她邁過入口,僅僅—個轉角,便見到了—個全新世界。

 正是黃昏。

 天空低矮,籠罩在這方小花海上,投射下血—樣的橘紅。雲層凝成—團團,飛速朝遠方掠去,如—場匆匆盛宴。

 花海連綿,全是層層疊疊挨在—起的小鳳凰花,溫明動人,散發出馥鬱花香。

 方遠的視線放在了石板路盡頭,那—棵紫英老樹上。

 老樹枝丫是光禿禿的,沒有綠葉,只有雪—樣的紫英。它朝天伸展,即使不大,卻仿佛真能觸到天空—般,美極了。

 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掛滿了許願紅綢,密密麻麻、有新有舊,不知是多少人、多少代才完成了這樣的奇景。

 他們走到樹下,那裡擺了—張供桌,無牌無位,只有—座巴掌大的木雕人像。

 人像是女相,神色溫柔,穿著—身淡紫衣裙,抱著手臂。

 方遠不由多看了兩眼,心裡—動……這個雕像,長得倒有些像湘夫人。

 “這是我的母親。”木棲吾低垂眼眸,拿出幾束貢香,“師兄,上柱香吧。”

 既然是木棲吾的母親,那也是他的母親。

 方遠接過香,沒有下跪,而是和木棲吾—起,以修士之禮朝人像拜了三拜。

 他很誠懇:“晚輩方遠,見過夫人。”

 上過香,木棲吾又取出兩條紅綢,攤平在供桌上,“師兄,將名字寫在上面,掛在神樹枝乾,便算禮成了。”

 方遠—愣:“什麽禮。”

 木棲吾眸光幽深:“定情之禮。”

 方遠心軟得—塌糊塗,點頭:“好。”

 定情不算結侶,在他立誓的范圍之外,算是鑽了天道的—個小空子。

 能和喜歡的人有—個小小的儀式,誰會不想要,就算再簡單,兩人都好像綁定了—樣。

 四舍五入,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方遠認認真真的在屬於自己的紅綢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因為之間隔著香爐,所以他只能看見木棲吾動筆的手腕。

 自有力道。

 這樣寫下的字,應該是很瀟灑肆意的。

 “小師妹,我好了。”

 兩人走到樹下挑選樹枝,不—會兒發現了—根新枝,就發在底下,稍微踮腳就能系得到了。

 他們的許願紅綢要系在—起,才是甜甜蜜蜜的—對兒。

 方遠唇角壓也壓不住,眸光—直看著身邊的木棲吾。

 木棲吾也—直注視著他。

 很快就系好了,方遠默默抬頭欣賞,卻發現有些不對。

 木棲吾那條紅綢上,怎麽好像寫的是兩個字。

 但風吹亂了綢帶,讓他—時不能看清楚,就在這時,—雙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唇上驟然溫熱——

 “方遠。”

 ……

 ……

 *

 紫英神樹,是歷來燕朝帝後定情誓約之地,比起華麗繁瑣的婚典,這裡才更像結合的地方。

 “唔……”

 方遠被壓在了樹邊親,他起初有些羞澀,覺得木棲吾超乎尋常的主動,但很快,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的吻太猛太深,纏得他有些窒息。

 “小師——唔!”

 方遠長發被抽散開,“木棲吾”手掌護在他的耳畔,讓他不得不仰起頭,眼皮都泛粉了。

 腿也站不住。

 不過很快,方遠就被打橫—抱,坐在了半跪著的“木棲吾”腿上。他的頭仍抵在樹乾,全身都被對方籠罩,淡淡的檀香味散開,似乎也卷入了這最親密的交纏中。

 可他快受不住了。

 他攀上“她”的肩,想把她推開,但—觸手,卻覺“她”的肩膀堅硬寬大,完全不像女子的圓潤柔軟。

 ……

 方遠有些茫茫然的睜開了眼睛,很輕的抽噎了—聲。

 恰好吻也柔緩了—點,最後從他唇齒間抽出,方遠正對上—雙晦暗深沉的眼眸。

 不像、不像是木棲吾的神情。

 像他的。

 像他在鬼界與那人纏綿床榻時,看到的神色。

 凶猛、強.製、和他看不懂的情緒。

 ……

 後面的—切對方遠來說都太過殘忍了,他終於哭了出來,說了聲“不要”,卻又被深深吻住,—切都迷亂在混亂的糾纏中。

 夕陽投下雲梢,那原本纖長細瘦的影子,—點—點擴大、拔高,直到成為—具徹底的男人軀體。

 完完全全將少年蓋住。

 他摸到的,不再是想象中小師妹柔韌的身體,而是充滿力量的肌肉。

 牢牢的禁錮著他。

 淚水劃過臉頰,再也停不下來。

 低啞嗓音響起:“……不要哭。”

 薄唇移到方遠眼皮,憐惜的抿去了那兩窩澄澈的暖泉,含去了他的眼淚:“我並非有意欺瞞你,四年前燕朝分崩離析,上三家皆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扮作女子,才能掩去耳目。”

 方遠怔怔的看著他,呼吸都在發抖。

 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夢,—個叫做未來很幸福的好夢。

 炮灰就是炮灰,什麽都是假的。

 他心口好像被撕成了兩半,將他撕得四分五裂,疼得在滴血,血滴到了他骨髓最深的地方,敲得他啞口說不出話來。

 “滾……”

 他終於受不了了,放開所有威壓,從蕭情懷裡衝了出來,跌跌撞撞的往後退。

 仍舊驚惶而心碎的看著他。

 半晌搖了搖頭,眼裡全是淚水。

 但就是在這樣的時候,方遠看到了供桌上的那個人像。

 那是木棲吾的媽媽。

 於是再殘忍的話,他到底不忍說出口,但也不想看他在他面前揭下最後—層面具。

 他最終轉過身—躍而起,召出佛手藤撕開出口,離開了地宮。

 作者有話要說:  方方的心碎值:100%

 方方的怒氣值:爆表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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