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薑媽媽嵐城住了兩天就走了， 臨行前把女兒拉到一旁，悄悄對說：“你這個男朋友不錯，比你爸好多了， 你可別欺負他。”

　阿洛點頭搗蒜， 抿著唇笑又不敢笑。

　要不怎麽說嶽母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反正兩天下來，謝無年徹底得了薑媽媽的心， 對這個未來女婿滿意的不得了， 後還反而嫌棄自己的親女兒來。

　送走媽媽後， 阿洛的生活重新到正軌。

　這兩天裡， 其實也發生了不少事，首先第一個便是朱家全出了。這人犯下的罪行被不少學生傳播到網上， 因為內容敏感且罪行惡劣，沒多久就爆紅網絡。今幾乎全網都討論這個事，朱家全被稱為禽獸老師，從此往後算是遺臭萬年了。

　由於熱度高，激民憤， 朱家全的案件也處地很快。周六這天， 阿洛剛好家休息， 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稱案件要審了， 問他們要不要去法院旁聽。

　對此，不論謝無年還是阿洛的應當然是要！

　好不容易盼來這一天，怎麽可錯過那快人心的場？

　事實上， 警局打這通電話也是提醒，像朱家全這『性』質的犯人，果有人出現法院旁聽， 而那又是個年輕漂亮的少女，這無疑是給外界一個信號，告訴眾人旁聽的少女或許就是案件中的受害者。

　世俗的眼光總是令人畏懼，即便是受害者，也總有些愚昧的人們身上潑汙水。

　之前也不是沒有這的況，所以一般受害者是不會出席的，警方也不會強求，甚至會通報中將受害者作模糊處。

　比這次朱家全事件，阿洛就被完全抹除了相關信息，還有提供證詞的楊丹霞，以及之前受過害今有了新生活的女孩，都沒有被報道出來，警方只是用數字以及化替代。

　出於這方的考慮，謝無年最初並不同意阿洛過去，他準備一個人出席。

　可惜小女友前，這個男人的威信早就經掉光了，只要對著他撒嬌賣乖一陣，他便會自動舉白旗宣告投降。

　但出門前，謝無年給阿洛套上一件高領外套，又往頭上戴了個帽子，最後還找來一個口罩。

　被打扮得像個即將搶銀行的罪犯，從外表看恐怕連媽都認不出來的阿洛，藏口罩後邊上揚的嘴角怎麽壓都壓下不來。

　把蓋住視線的帽簷往上推了推，忍俊不禁道：“這掩護我應該沒用的吧？家現都道我們倆的關系啦，看見你應該就猜到我對不對？”

　謝無年沉默片刻，點頭道：“你說的對。”

　說完，他便轉身家，又不從哪找出一頂帽子和一個口罩，把自己也給罩地嚴嚴實實的了。

　站電梯裡望著倒映鏡子裡的兩個黑乎乎人影，阿洛簡直要笑死。

　兩人一來到嵐城法院，這次案件嚴重，今天是初審，果最後出來的判決是死刑，還會一級級提交到上層法院，最終由中央法院審通過後才可執行。

　反正有這麽一套流程，真要看到他被槍斃，估計還得再等上一段時間。

　走進法庭前，謝無年拉著阿洛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判斷這會不會被人認出來。

　阿洛安慰他說：“真的不用擔心啦，就算被認出來也沒關系，我又不怕那些。”

　男人低低“嗯”了下，他戴著口罩，只有半張臉『露』外，一雙形狀優美的眼眸漆黑，濃密的長睫下，蘊藏的光芒幽深靜謐。

　他抬手，寬的掌心落少女頭頂，輕輕壓了壓，將推上來的帽簷重新按去。

　“乖。”低沉的嗓音響耳畔，同耳語。

　阿洛耳根有些燙，忍不住拉下口罩，飛快踮腳他眼眸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然後，就被謝無年的鴨舌帽帽簷給磕到了額頭。本該吻眼角的，也隻隔著口罩落他的鼻梁上。

　男人眼底『蕩』開一層清淺笑意，好似湖一點漣漪。

　他伸手給阿洛『揉』額頭，又幫拉好口罩，折騰好一會，終於走進了法庭門。

　時間其實還沒到，他們法庭內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正式開始了。

　偌的廳堂內一片寂靜，氣氛也格外肅穆沉重，阿洛與謝無年靜靜坐聽眾席。

　法院審案件都選擇公開，接受人民群眾旁聽。這邊除了他們，還有許多旁聽者，比幾個報社記者，受害者家屬和周邊聽到消息義憤填膺的群眾，以及三中的老師，阿洛還看見好幾個眼熟的三中同學，其中就有同桌李思齊。

　落針可聞的死寂中，犯人被帶上法庭中央。

　短短幾天時間不見，他便仿佛換了一個人，原本白胖的身軀瘦了一圈，臉龐蒼白浮腫，頭髮全都被剃光，身上穿著囚服，死氣沉沉地被全副武裝的武警押上去。

　對法官的審判，他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概是明白結局何，連辯駁的念頭都生不來了。

　阿洛道朱家全的家人今天沒來，他那個副市長老婆妹妹也不可幫他，現這事根本不是他們控制的，而且最近司霆查副市長，對方躲都來不及，哪還敢再來沾手這件事？

　這下，他這一輩子算是真的走到頭了。

　法官的宣判很快就出來了，幾乎沒有任何異議，死刑，立即執行。

　聽到這個判決的一瞬間，阿洛聽見身邊傳來好幾道小小的歡呼聲，不少人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

　把這個人渣畜生槍斃，是眾望所歸的結局。

　從法庭出來後，裡保持安靜的人們瞬間開始相互交談來，一個個臉上掛著暢快的笑意。

　“幸好是死刑，不是死刑我第一個不同意，那畜生就不該活這世上！”

　“是啊，不過就算這，我還是很遺憾，那些無辜女孩受到的傷害，再也彌補不來了。”

　“等那個畜生被槍斃我也要去看，不見到他死我不解氣！”

　“哎，我就是一個三歲女兒的父親，到這的人不有多少，我就擔心我女兒將來的安危。等去我就要好好告訴，萬一以後遇上這的事，千萬不要害怕也不要隱瞞，膽將壞人的字說出來。可恥的不是受害者，那些被傷害的女孩沒有錯，錯的是世俗的偏見和那些豬狗不的畜生。”

　聽著耳邊傳來的話語聲，阿洛轉頭看身旁的男人，他也正側頭望著周圍歡呼雀躍的人群，神裡透著一點傷感，又似乎有一點欣慰。

　“謝無年。”阿洛輕輕喚他一聲。

　謝無年過頭來，『色』重新恢復平靜，他看著阿洛，嗓音微啞道：“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阿洛也不地點頭：“好。”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嵐城郊區一個墓地，今日天氣陰沉，灰蒙蒙的天空下，是一級級階梯，和一個個豎立階梯上的灰白『色』石墓碑。

　這處墓地建山坡上，風從此處刮過，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謝無年手持百合花束，一個墓碑前停下腳步。他前的這個墓碑上，照片裡映著的女孩正抿唇輕笑，眉目寧靜，眼眸清澈，百合花般美好。

　謝司月之墓，五個字，襯托著那張花的笑顏，阿洛隻覺心頭沉甸甸的。

　謝無年將花束放墓碑前，又單膝跪地上，將幾棵不何時生出來的雜草拔去，他用手一點點抹去墓碑上的灰塵，做完這一切，他紅著眼嗓音沙啞道：“司月，哥哥給你報仇了，你看到了嗎？”

　無人應答，只有呼嘯的寒風，綿延不絕。

　阿洛也彎下身去，伸手『摸』了『摸』照片中女孩的臉龐，輕聲說：“學姐，以後你不用再害怕啦，下輩子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哦。”

　謝無年輕聲問：“人有下輩子嗎？”

　阿洛思索了一瞬，答說：“有的吧，肯定是有的……”不就是無盡時空中一次次穿梭嗎？

　細碎的話語聲被狂風吹散，散落風中，傳到不的遠方。

　墓地呆了許久，兩人才出來，結果去的路上撞見一個中年女人，女人容瞧著格外憔悴，一看便是被生活壓迫到麻木的女『性』。

　彼此撞見，女人與謝無年都停下了腳步。

　謝無年『色』霎時冷凝，阿洛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的神『色』，仿佛一池溫柔的春水凍結了冰。

　女人眼神驚慌失措，張了張嘴，喉嚨裡泄出怯懦的語聲：“無年，我聽說、聽說那個凶手找到了……”

　謝無年冷聲打斷：“當年你沒有管司月，現還來這裡假惺惺做什麽？凶手找到了和你有關系嗎？你以為我會原諒你？不，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而司月，你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原諒了。”

　女人臉『色』煞白，嘴唇顫抖，雙目含淚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謝無年的應是拉著身旁的少女，從身邊擦肩而過，不曾有半分留戀。

　女人無聲落下淚來，比誰都明白，犯下的錯，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