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徐相至今未娶, 他心中便一直沉甸甸,仿佛壓著重物。
身旁人還在悄給他講徐相的軼事,徐相多有乾, 升遷速度多快, 又有多得聖心。
秦玨想叫他別說了,還靜靜聽了下去——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他始終記得這個道理。
頭漸漸升起, 不遠處傳宮人通報的音, 原康寧公主了。
康寧公主與陛下姐妹情深, 這宮內外人盡皆知的事情, 近幾天康寧公主常常大清早找陛下,待到晚上依依不舍離開。
每次康寧公主前, 陛下都會親自出門迎接。
秦玨望著女帝的身影,無抿住唇角,神情裡浮現一絲細微的焦躁。他得做點什麽,必須改變人如今的狀態。
若隻當她的守衛,她或許一輩子也看不見他。
讓秦玨沒想到的事, 轉機得這麽快。
傍晚時分, 頭西斜, 霞光撒遍大地。
女帝一時興起, 與公主前往宮中的禦獸園觀獸。女帝喜歡凶猛的野獸, 那禦獸園裡關著的不獅子老虎,便黑熊獵豹之類的猛獸。
禦獸園很大,那些猛獸都有專人馴養, 以往女帝也看過,猛獸們大都安安分分地趴在地上給人參觀,失去了野『性』變成十分乖巧的模。
今不知為何, 猛獸們似乎有些躁,在女帝與公主參觀時,一隻隱藏在樹影后的獵豹對她們做出了捕食的。
誰也沒料到會這的發展,為太猝不及防,侍衛們都沒反應過。
女帝倒飛快做出了應對,她轉頭護住了妹妹康寧公主,自己的背後暴『露』在獵豹的攻擊范圍內。
秦玨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他迅速撲了上去。
事實上,那一刻他的心中竟然什麽也沒想,沒想自己的計劃,沒想這做自己能得到什麽好處。
他腦海一片空白,撲上去的都好像隻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獵豹撲咬上,咬住了他的臂。尖利的利爪抓破了他的衣服,鋒銳的牙齒深深刺進肉裡,秦玨臂一陣劇痛。
他隻微微蹙眉,便一腳踢向獵豹的肚子。
近他的訓練卓有成效,獵豹被他一腳踹開,這時候大家也都慢半拍回過神,頓時捉豹的捉豹,救人的救人。
康寧嚇得臉『色』發白,阿洛稍稍安撫了一下她,隨即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穿著侍衛盔甲的秦玨,身姿挺拔寬厚,不再像初見那般瘦削。
他上被咬出一個血淋淋的傷口,神『色』間並無異,白皙的臉龐俊秀,漆黑的眉眼深沉。
阿洛看過去,恰好撞入他眸中,男人黑眸深邃,神態間不複從前的謙卑怯懦,反而透出一股莫名的堅定。
二人四目相對,秦玨走過,單膝跪在她面前,垂首道:“令陛下受驚,屬下之過,望陛下責罰。”
一如既往的話語,一如既往的望陛下責罰,姿態不同了。
在行軍路上,秦玨每次對面她,都柔順而謙卑的,猶如最忠誠最卑微的奴仆。如今他拋了那份卑微,顯『露』出一點實的內裡。
不怪其他人說他讒言媚上,他那時的表現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秦玨一跪,其他侍從也都跪了下,禦獸園內一時間跪倒一大片人。
阿洛深深看他眼,片刻後道:“起吧,救駕有功,孤該賞。”話語頓了一頓,她又道,“說一說,想要什麽。”
秦玨微微搖頭,在這所有人垂頭不語的時候,他大膽地抬起眼簾,黑眸定定望著那居高臨下的女帝,沉道:“玉奴陛下的奴仆,奴什麽也不求,只希望能時時刻刻隨侍在陛下身側,奴便心滿意足了。”
阿洛微微一笑,對他道:“既如,便如所願。”
之後秦玨被要求去包扎傷口,那帶領他的女帝身邊的女官還給他說明了他之後的職責,大概意思他被破格提拔成女帝的貼身侍從,不必淨身便可隨侍在女帝身側,而不像侍衛那到點出宮。
聽著像沒變多少,但其實差別還有的。
比如之前不允許被踏入的禦書房,他現在可以跟著進去了。
不提這邊秦玨心中的驚喜,另一邊一處涼亭內,康寧拉著女帝的袖子,好奇追問那位玉奴的事情。
身為看過無數言情小說、戀愛肥宅劇的現代女『性』,康寧一眼就看出自家皇帝姐姐與那俊美侍衛之間的貓膩。
其他人或許以為這就巧合,康寧心知肚明,今去禦獸園可不女帝心血『潮』。
雖然與這個姐姐相處時間不長,但或許她身為一個局外人,沒有像其他人那滿眼睛都女帝濾鏡,康寧發現其實姐姐不僅武力出眾,其實她的心計也不容小覷。
她很喜歡姐姐,這源對優秀女『性』的崇敬,況且誰能不愛漂亮姐姐呢?
康寧天天都蹭姐姐,雖然有時也為了有機會能在禦書房見到那位讓她一見傾心的丞相大人,但她也實打實與姐姐接觸了好幾天。
有一個說法要想看透一個人,只要看一看他看的書或筆記,字會記錄他的所思所想。
而她從那些被姐姐處理過的奏折裡,看出她在智謀方面的出眾天賦。她絕不僅僅隻戰神,她更一名聖明的君主。
前姐姐沒回的時候,康寧總聽徐相對姐姐大加推崇,說陛下一定能成為天下共主,一統諸國。
原本還覺得太過誇張,如今她算心服口服,這的女帝,絕對千古一帝!
突然發現自家英明神武的姐姐藏著秘密,並不像她想的那一心都天下,康寧心情那叫一個激。
“姐姐,昨天我說想去禦獸園,說今天再去,不早就打算好了呀?”康寧賊兮兮地問。
阿洛淡淡瞥她一眼:“小丫頭,盡會胡思『亂』想。”
康寧彎著眼睛,笑得神秘兮兮:“那個侍衛長得也太好看了,比閣老送的那些世家公子畫像都好看,姐姐別說把他放身邊沒別的想法。”
阿洛不置可否,自顧自低頭觀賞涼亭水榭下的錦鯉。
康寧見她不搭理自己,眼珠子一轉,笑道:“要姐姐的沒想法,不如把他給我?”
女帝頭也不抬道:“不可。”
康寧瞪大眼瞧著她,只見女帝慢悠悠掀起眼簾,眸光平靜無波,深處藏著一點意味深長的味道:“他可不能招架的了的。”
秦玨就像野犬,需要強者去馴服。
劇情裡他被打落谷底,身上傲骨被一寸寸折斷,墜入人生低谷,在最黑暗的時候遇見女主,會被她溫暖,一直銘記心。
阿洛可不忍心讓他的遭遇那些折磨,所以現在的秦玨依然那個自卑又自傲的人,若有人無緣無故對他好,他必定懷疑並加以利用,而不心生感激。
她都只能暗中引誘他,讓他主湊上咬鉤。
更別說傻白甜康寧了,怕不得被利用到死,被賣了還幫他數錢。
秦玨第二天當值的,即便女帝給他放了幾天假,讓他好生修養。
他出門的時候,那些住在一個屋裡的侍從們全都湊上,恭喜他升遷,還有人說早就看他小子不同凡響,以後發達了別忘了兄弟。
好像從前那些矛盾,全都一筆勾銷了似得。
秦玨也上道,他向懂得如何與人友好相處,不認識的人見了,恐怕還以為他們親兄弟。
貼身侍候女帝的第一天,從早朝開始。
也不知朝臣們腦補了什麽,這天早朝,竟然有人舉薦徐相為皇夫。反正大興都有女子為帝,丞相為夫倒也不算出格。
而且女帝一看就準備繼續征戰天下的,眾臣也希望她如,畢竟誰不想一統天下?
到時候女帝離宮皇夫監國,也更合情合理。
提出這個建議的官員覺得自己的想法可太妙了,正好丞相還未娶親,雖然他有克妻命,但怎麽也比不過龍天子的命格,人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到這個提議,女帝在龍椅上沉『吟』許久,丟下一個留後再議便退朝了。
徐相全程沒有發言,這件事不管他什麽態度,都不好站出說話,所以一直保持著沉默。
隻沉默中,他莫名感知到一股強烈的敵意,令他脊背生寒。
阿洛照常回到禦書房,她身邊一貫很少留人,尤其禦書房這種重要的地方,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
往就算有侍女跟著進,也都守在外間,她一個人在裡間處理公務。
今不同以往,帶上了個貼身侍從玉奴,她可親口答應讓他貼身侍候,自然不可反悔。
阿洛能感覺到男人就站在身後,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他就算不出,她依然能察覺到他的目光。
她拿著奏折,坐在那裡輕喚他:“玉奴。”
“,陛下。”男人一步跨過,在她身旁單膝跪地。
“我記得我曾說過,奴仆該有奴仆的子。”她嗓音清冷,緩緩道,“抬起頭,看著我。”
男人無抬首,仰臉注視著她,他漆黑的眼底滿到快溢出的灼熱。
冰涼的奏折本抵在他的臉側,女帝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吐出冷漠的話語:“現在的眼神,可不奴仆該有的子。”
“的,陛下。”男人嗓音微啞,仿佛壓抑著巨大的野望,“奴不僅想當您的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