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 演武場上,阿洛與虞霄相對而立。
虞霄姿態閑散,手中仍捏著他那把白扇子, 漫不心地搖晃著, 一隻手還背到了身後,唇邊噙的一絲笑容,顯然不將這場戰鬥放在心上。
他能看出來, 阿洛的境界多在二流之上, 以他宗師的實, 對付阿洛一隻手都足矣。
相比之下, 阿洛的態度就慎重許多。
之前一路上不是沒有遇見過強敵,但厲害也不過一流, 第一次對戰宗師高手,阿洛心中除了緊張,剩下的便是興奮與激動。
通過多次實驗,阿洛覺得自己大概是一流水準,只是不, 對上宗師能有幾成勝算?
不敢掉以輕心, 將自己的寶貝蠱蟲都掏了出來, 掌心藏著一柄巴掌大的小飛刃, 緩緩擺出一個蓄勢待的姿勢。
虞霄:“未免勝之不武, 我先讓三招。”
阿洛也不推辭,境界之間的差距向來非常巨大,提出這個條件, 本來也就是順水推舟而已。
真正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與宗師較量一番,順便考察一下虞霄的實罷了。
這麽想著, 阿洛轉頭對一旁站著的檀:“和尚可要好好看著,當我們之間的見證人呀。”
藍衣僧人淡然點頭,面容籠罩在斑駁的樹影裡,瞧不清具情。
見他應了,阿洛轉眼看向虞霄,眼底鬥志昂揚。
虞霄說讓三招,便是不出手隻防守的意思。
阿洛催動內勁,紅唇開闔,柔聲:“虞霄,看我美嗎?”
錦袍公子揮扇動作一頓,眼變得有些『迷』離,下意識:“姑娘自然美……”
這一聲還未落下,他身軀便猛地向後一仰,疾步往後退去。
原來就在他失的那一刹那,紅衣少女就如脫兔般躍了過來。步伐輕盈靈巧,躍動間好似翩翩起舞一般,又像是一隻小鹿奔馳在森林裡,一舉一動都帶著輕快活潑的氣息。
於是那些隱藏的殺招,也仿佛被柔了似的,變得可愛動人起來。
虞霄到底是宗師,第一次遭遇媚音,隻短短被『迷』『惑』了一瞬,便清醒了過來。他退得及時,少女纖細漂亮的腿踢過來,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他身前一步遠的地上。
結實的黃土地上,霎時出現一深深的腳印。
一股冷意自尾椎升騰而起,虞霄收起了先前的輕慢,看向少女的目光也變得鄭重起來。
他既然有了防范,阿洛就不能再用出其不意的招式了。
果然,接下來兩招,即便媚音與『惑』一起聯合使用,也只是稍稍沾到了虞霄的身子,在他衣衫下擺處留下了一個灰撲撲的腳印。
不過這一踢之下,虞霄倒是愣了片刻。
他的視線落在阿洛的腳踝上,那表情看著十分糾結,似乎是探究,又似乎是不可置信。
抓住這一機會,阿洛立馬進行反打,身軀驀然騰飛起來,一把撲向虞霄,兩條白生生的手臂親密地纏上錦袍公子的脖頸,腿也繞上了他的腰。
玄陰功法不是正統的戰鬥功法,更確切的來說,它當初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可能是為了雙修。
第三式柔骨,阿洛一般會選擇用它來鎖住敵人的動作。
此刻用柔骨,便有此意。
虞霄顯然有些心不定,這一擊之下,竟然真的被阿洛短暫鎖住了行動,但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阿洛還沒來得及召喚蠱蟲,被纏住的身便猛然一震。
若不是阿洛退的快,那強大的內勁一定會將震傷。
虞霄雖然才晉級宗師不久,但不是浪得虛,他很快便收拾好情緒,在阿洛一次次的攻擊中,保持著巋然不動的姿態。
阿洛所有的手段都用了,媚音對他有影響,但那影響微乎其微。『惑』倒是能夠牽製一二,當虞霄主動進攻時,『惑』可以讓他不自覺下手變得輕柔。
說白了,就是讓他變得憐香惜玉。
或者換一個說法,即便到了這時候,虞霄心裡仍然將阿洛當成需要憐惜的女子,而不是一個真正的對手。
而柔骨,有了一次歷,之後幾次阿洛都沒有施展成功。
至於的殺手鐧蠱蟲,權衡利弊之後,阿洛還是沒有放出來。
一般的蟲子對付不了虞霄,那些能對付他的大都很珍貴,都輸阿洛花了許多年才養出來的。不過一次比試而已,可不想讓自己的寶貝蠱蟲損兵折將。
於是當現阿洛不再有新招式之後,兩人的比試基本變成了玩鬧式的打法。
阿洛出手,虞霄則被動防守,任憑少女使出千般技巧,他隻含笑立在場中,甚至將阿洛的身法當做某種舞蹈欣賞。
偶爾他會舉著扇子在少女在身上某處輕輕敲一下,笑著提醒:“此處是破綻,若我是的敵人,頃刻間便能斃命。”
如果說這話的是和尚,阿洛自會欣然接受,恐怕還會纏著他。
可當這個人換成了虞霄,阿洛心底便隻余下不服氣,瞧見錦袍公子一臉勝券在握的微笑,阿洛隻覺越打越氣。
奇了怪了,不都已是一流了嗎?為什麽對上虞霄的時候,還這麽?
難宗師和一流高手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麽大嗎?
剛這麽想著,身後突然刮來一股狂風,這風來的莫,勁風席卷之處,吹起地上的沙土碎石,裹挾著數枯黃的落葉,自兩人身旁飄過。
有幾枚葉片打在虞霄的身上,他手中搖晃的扇子一歪,一雙鳳眼陡然瞪大。
阿洛早已打出了火氣,根本沒注意到這細微的一幕,見虞霄情怔愣,呆立原地,也沒時間去深思,一抬腳踢上錦袍公子的胸口。
下一瞬,就在阿洛吃驚的雙眸中,虞霄被一腳踹飛好幾米遠。
雖然後還是險險落了地,沒有摔個大馬趴,這依然讓阿洛感到一陣奇怪。
這人怎麽回事?之前不都會躲開的嗎?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隨後的戰鬥中,原本阿洛碰都碰不到虞霄,可這次每一下的攻擊,竟然都落到了實處。
虞霄的實仿佛一下子墜落一個台階,在阿洛連番的攻擊中,不是被錘一掌就是被踢一腳,左支右絀、狼狽不堪,片刻時間不到,青綠的錦袍上便布滿了腳印。
與此同時,那股突如其來的風也一直沒有停,時不時便有秋日枯葉落在二人之間,從遠處看,金黃的葉片伴隨著紅衣少女與錦袍公子的動作翩翩飛舞,竟是一幅難得的美景。
又一腳將虞霄踢得倒飛出去,阿洛終於忍不住停手站定,柳眉緊皺:“虞霄,怎麽回事?”
虞霄從地上爬起來,情不自禁『摸』了『摸』鼻尖,像是想緩解尷尬似的,嘩啦一下又展開他的扇子。
這一次,正對著阿洛的不是“自在”,而是“隨緣”二字。
他抬了抬眼,眸光不著痕跡瞥向不遠處的藍衣僧人,對方俯首低眉,一手捏著佛珠手串,另一手指間夾著一張泛黃的葉片,眼專注極了,好似在研究那樹葉上的紋路。
耳邊傳來少女不滿的聲音,嬌嫩清脆:“虞霄,不是說是宗師嗎,宗師還打不贏我這個一流高手?”
虞霄:“……”
他的視線移到那嬌豔如火的少女臉上,見『色』中玩笑之意,不禁語氣複雜:“說是一流高手?”
“對呀!”阿洛毫所覺地點頭,“我這一路上與許多人打過啦,有些江湖上有的二流武林人士,我都能壓著打呢!”
虞霄舉著扇子扇了扇風,又扇了扇風,終於把思路理清楚了。
“我的確是宗師,但是……”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枚黃葉隨風而來,輕飄飄打在虞霄腹,讓他立馬將剩下的話語吞進了肚子。
錦袍公子白著臉,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硬生生改口:“雖然我是宗師,但我覺得也不差,我其實是個花架子!這次是我輸了,願賭服輸,勞煩阿洛姑娘另尋他人吧!”
阿洛雙手叉腰,鼓著臉上下將他一通打量,後:“沒事,雖然花架子,但好歹也是個宗師,我不嫌棄!”
虞霄如臨大敵:“不不不,虞某消受不起,阿洛姑娘太厲害了,我配不上啊!”
他都已看見,那邊檀手中又撚上了一片葉子了。
阿洛臉『色』很臭,師父說的果然沒錯,男人都是善變的,還喜歡嬌嬌弱弱讓人萌生保護欲的女人。一旦現比他更強,他就變了副模樣,之前多熱情現在就有多避之不及。
毫不猶豫將虞霄從自己的備選單裡劃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和尚那裡走。
果然還是和尚好,安安靜靜話不多,不管做什麽都順著,每日裡照顧,實還那麽強。
眼見阿洛離去,虞霄忙跟了上來,躊躇一會兒,小心翼翼問阿洛:“阿洛姑娘,腳上掛著的那顆佛珠,不是哪裡來的?”
阿洛回想到剛才,他似乎因著這珠子愣了一下,便:“不是猜到了嗎?就是想的那樣呀!”
虞霄倒吸一口涼氣,眼睜睜看著那少女腳步輕快地蹦到藍衣僧人身旁,仰著明媚的小臉對他:“和尚,都怪!我的任務要完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