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秦玉成也是在這場近乎全軍覆沒的守衛戰役中,唯一全身而退的職銜軍官。戰役結束之後,加官晉爵。
厲莊緩緩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依舊有些微顫的指尖。
以前他一直無法想象父親在陷入徹底瘋狂的時候,到底會是一種怎樣的絕望崩潰,而今晚,就在臨近徹底暴走的邊緣,似乎終於有了那麽一絲切身的認知。
但也只是那麽的一瞬間。
就在所有理智被險些吞沒的霎那,那個突然響起的聲音,將他從步入深淵的邊緣豁然地給拽了回來。
厲莊想著,嘴角不由重新勾起了一抹極淺的笑意。
誰說西塔活閻王冷血無情了,這不是,明明還挺溫柔的。
-
相比起東塔那片要死不活的狀態,西塔休息區相對而言要好上很多,雖然向導新兵們一個個也被紊亂混雜的精神力攪得頭疼,眼下喘過氣後,已經又都三兩個聚集在一起,興致勃勃地開始討論起了晚上的驚心動魄。
或許是因為周圍太吵,戚閻眉心緊抿地躺了很久,心煩意亂地硬是沒能睡著。
某方面來說,今晚算是他第一次正式跟哨兵進行這樣的精神鏈接,總感覺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了厲莊那副沒心沒肺背後深藏的一抹陰霾。
也不知道厲莊本人是否知道,他的精神圖景像極了一副隨時可能碎裂的拚圖,仿佛輕輕一碰,無法挽回地墮入破碎的深淵。
都說精神圖景是本人最真實的映襯,這無疑跟戚閻認識的那個傻逼完全不同。
時亦司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戚閻翻了個身,頓時湊了過去,傳遞他從東塔休息區帶回來的最新情報:“可以啊戚閻,一戰成名!你知道東塔那邊怎麽傳的嗎,現在都差原地建個廟把你給供起來了。據說他們回去後還打算給你做面錦旗,上面就寫‘再生父母,閻王轉世’,牛逼大了啊!”
“你喜歡就自己去領。”戚閻將眼睛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我沒興趣認那麽多兒子。”
“咳咳咳!”時亦司被一句話嗆得連翻咳嗽了一陣,一時間也是啞然,片刻後才突然想起什麽,忽然神秘兮兮地湊到了戚閻的跟前,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問道,“哎先不說這個,那啥……你跟厲莊到底是怎麽回事?”
突然聽到那個名字,讓戚閻的眉心擰得更緊了:“什麽怎麽回事?”
“就是那個啊!”時亦司急得不行,直奔主題地問道,“你還沒發現嗎,你能把他安撫穩定,說明匹配度起碼95%以上啊!”
“發現了。”戚閻沉默了一瞬,“那又怎麽樣?”
要是經過今晚這麽一撥都還沒意識到,那他就真的不止是遲鈍那麽簡單了。
一提這個,之前精神鏈接期間那種隱約異樣的感覺似乎又若有若無地浮了上來,這讓戚閻終於按捺不住地坐了起來,有些煩躁地從包裡摸了一瓶礦物質水出來,仰頭連灌了幾口。
“操,我還怕你沒注意,特意跑來提醒一下呢。”時亦司對這個過分平淡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了更深入的八卦,“既然你都發現了,那也沒什麽好說的,所以接下去準備怎麽做?”
戚閻正在喝水,含糊不清地問道:“什麽怎麽做?”
“就是那個。”時亦司就差把“期待”兩個字寫在臉上了,“所以你們……有打算要結合嗎?”
戚閻還在喝水的動作豁然頓住,隨著喉嚨口劇烈地滾動了兩下。
“噗——!”
他到底沒能忍住,嗆得直接一口噴出,正好給時亦司徹頭徹尾地洗了把臉。
時亦司被涼得跳了起來:“臥槽!”
周圍一時間只剩下了一陣連翻咳嗽的聲音。
許久之後,戚閻聲音直接一沉到底:“匹配度高而已,也不是唯一的匹配對象,沒必要考慮這種問題。”
時亦司抹了一把臉,原本還想說些什麽,被戚閻一記眼刀掃過,頓時識趣地話鋒一轉:“好嘞,您說得很有道理。”
話音未落,內心已經毫不猶豫地補了下去:有道理……個鬼啊!
要是匹配度有那麽容易湊上,達維特軍塞內部就不需要有那麽多的單身兵了!
更何況,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出,戚閻的名號也算是徹徹底底地打出去了,別說出現80%匹配度以上的結合哨兵有多難,就算真的存在另外一位,實在讓人懷疑除了厲莊之外,誰還有那賊膽敢來要這位活閻王啊朋友!
時亦司內心吐槽無數,但是礙於戚閻的淫威半句話都不敢多說,在旁邊找了個位置也乖乖地打了個地鋪休息,獨自一人默默消化起了今天收獲到的那些過分爆炸的信息內容。
絕大部分的新兵都還不習慣這種露天場合,一片漆黑當中,久久難眠。
同樣沒有入睡的,還有隨隊的一眾教官們。
總戰備車裡的燈光一直亮著,西塔的三名責任教官在車廂裡剛結束了一番討論,久久沒有說話。
最後,許音終於從簡修賢總結的那些內容中提取到了重點:“所以你的意思是,戚閻精神力的情況和我們都不一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