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景上校沒有看精神體離開的方向,而是面如沉水地看著步步壓近的敵軍。
對方的鎧甲顯然進行過精心設計,根本看不出來具體的來路身份,能夠明確感受到的是,單是這一支突圍部隊中就至少有兩位精神體S級以上的哨兵。對於這麽一個不足百人的分隊來說,這已經是絕對精銳的配置了。
“不管你們是什麽人,還真是看得起我們。”蔡景上校淬了一口嘴裡殘留腥味的血水,全部的精神力凝聚下,周圍的氣流頓時被帶動得狠狠一晃。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為首的那個領隊哨兵,冷笑一聲:“來吧,讓老子看看你們到底有幾斤幾兩!”
忽然間騰起的巨大威懾力,讓敵方的S級哨兵眉目間也閃過了一絲詫異。
很顯然連他們也沒想到在這種無比緊張的局面下,達維特軍塞除了守衛正門的主力軍官之外,就連側門的防守軍官居然都具有這麽強大的自身實力。
此時,衛隊的所有人幾乎已經傷亡殆盡,隻留下蔡景上校獨自立在一地染血的屍骨當中,明明不算高大的身軀卻是鑄就了攔截敵軍與軍塞之間的唯一屏障。
這樣的畫面多少有些讓人動容。
奈何戰場之上沒有半點同情可言。
領隊的哨兵沉默片刻,下達了最後的指令:“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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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景上校陣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達維特軍塞各處。
然而,所有人甚至都沒有時間去為昔日同事戰死表達哀慟。
原本各處的要塞就都在遭受著激烈的攻擊,這個時候西門突然失守,無異於讓本就嚴峻的局勢雪上加霜。
很快,簡修賢這邊也收到了來自瞭望塔這邊的調配指令。
“蔡景……”簡修賢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語調堅定地安排道,“全員聽令!迅速把所有的剩余屋子運送上車,去東面與醫療部門進行集合!”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西門並不太遠,眼下調配支援的其他小隊正在趕來,必須在敵軍衝到之前完成所有物資的轉移,為過來支援的隊伍空出一個全無後顧之憂的完美戰場。
完成裝載後,所有軍備車火速地往達維特軍塞東部駛去。
東西兩塔的新兵們快步地奔跑在車隊的後方,一路過去,越深入就越是心驚。
四面八方統一送來的顯然都是來自前線的傷員,之前沒有注意,此時此刻才知道傷亡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夜色間看不真切,只能隱約間留意到那些血塊凝固後落在地面上的斑駁陰影。
和平常時候的達維特軍塞完全不同,因為傷員的數量過多,有很大一部分人只能頹靡地躺在路邊。
一個個精神體小心翼翼地守護在主人周圍,卻也只能在這樣的慘狀中煩躁不安地踱步著,時不時發出幾聲悲鳴。
“快看,那不是許音教官嗎!”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極度的震撼當中拉了過來,回頭看去的一瞬間,便見許音騎在她那火紅色的麋鹿上,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般,頭也不回地呼嘯而去。
前往的方向,正是他們剛剛緊急轉移出來的西面塞區。
簡修賢剛才就已經收到了德錫小隊支援西門的消息。
他很清楚,許音身為德錫上尉的結合向導,以她的脾氣絕對不可能會置身之外,因此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也沒有表示什麽。
簡修賢叫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忙碌地與醫療塔的各位人員進行物資交接。
可是簡修賢可以強行冷靜,其他人卻很難做到,特別是在看到許音之後。
如果說之前所有的傷亡消息對新兵們來說還沒有任何概念,那麽,當眼睜睜地看著許音這位一直陪伴的教官奔赴前線,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一下子真實了起來。
他們待了那麽久的軍塞,教導了他們那麽久的教官,甚至包括他們,很有可能會隨著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役而徹底不複存在。
“操,在這裡搞什麽後勤,直接去前線,乾他們丫的!”在這種氛圍下,於武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站起來的時候眼裡仿佛充滿著濃烈的火光,“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留在這裡真踏馬的憋屈!”
“哎你冷靜一點啊!”時亦司慌忙拉住了他,強行拽著坐了回去,“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去幹嘛?怕是去前線拖後腿吧!”
於武不服:“我怎麽了?單從實力來說,我比絕大部分老兵強多了,怎麽他們能行我就不行?!”
時亦司怕於武衝動,拽緊的手半點不敢放,只能尋求支援:“戚閻你快勸勸他啊!”
戚閻剛替一位傷兵爆炸好傷口,抬頭朝兩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有什麽好勸的,要去就讓他去。”
時亦司大急:“這種時候你就被刺激他了!”
“無所謂,只要去之前先把教官安排的任務完成就行。要不然應該算是違抗軍令,被摘除了軍籍可別後悔到哭。”戚閻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看這情況,大概還有七八十個傷員需要救助吧。”
於武頓住:“……戚閻你別激我,鬼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出去,哪還有心思管軍籍這破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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