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監控,直接開始。”
“可是……”
時瑞冷著臉:“沒聽到嗎?”
“……是。”
看著對方消失的背影,時瑞表情陰鬱。
——無論如何,只要操作得當,是查不到什麽的。
*
警報聲大作。
時安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在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落著幾隻非常眼熟的蟲子。
——漆黑堅硬的甲殼,惡毒黑亮的眼珠。
涎水從尖銳的毒牙上滴落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但和宴會的時候比起來,曾經只有拳頭大小的蟲子,現在卻足足有半人多高,看上去猙獰可怖,令人頭皮發麻。
但是,它們仿佛顧忌什麽似的。
巨大粗壯的觸足躁動地敲砸著地面,攻擊的欲望和本能的畏懼在它們的眼底廝殺,久久未曾上前。
這時,不遠處一聲傳來慘叫:
“大人!這次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時安的眼眸動了動,看向不遠處驚慌失措的人面蟲。
他好脾氣的點點頭:“我相信你。”
本來以為會被立刻乾掉的魔蟲愣住了:“……誒?”
難道巨龍大人居然這麽信任我的嗎?!
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從它的心底升起。
“——我用我的血喂食了你,你已經是我的屬民啦。”時安輕飄飄地說道。
屬民?什麽?
這個古老的詞匯早已隨著幻想種的消失被遺忘,魔蟲花了好幾秒鍾才回憶起這兩個字的含義。
這是一種契約。
強者施與保護,弱者獻上忠誠。
最重要的是……它是單向的,強製的,不平等的,屬民的生死由主人掌控,無論是背叛或者忤逆,都會被百倍懲罰。
這不就是賣身契嗎!
草。
魔蟲難過地抱緊自己。
嗚嗚嗚。
地面好可怕,我想回深淵。
這時,其中一隻蟲子發出狂暴的嘶嘶聲,驟然向著時安撲了過來!
時安向後一退。
只聽“哢嚓”一聲巨響,眼前的桌椅在強烈的衝擊下被擊的粉碎,紙屑飛揚,化成藍色的光點,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在一片怪誕光影的交織中,少年悄無聲息地將手掌搭在了蟲子漆黑堅硬的觸足上。
他的手指纖細,膚色白皙,和下面凹凸不平的醜陋甲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種怪異的視覺衝突感。
時安笑了下。
他的五官柔和,眼眸偏圓,臉頰白潤,唇角向上勾起,眉梢眼角都被染上了點笑意,顯得格外天真而無害。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下一秒,熾烈若紅蓮的焰火狂暴地騰起數米,赤紅色的龍焰爆出驚人的熱度,它卷動,咆哮,吞噬,無情而肆意展露出可怖的侵略性——蟲子發出淒厲的慘叫和嘶吼,肢體扭曲,徒勞地掙扎著。
一切歸於死寂。
空氣中只剩下灼燒焦炭的氣味在回蕩,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發生的實在太快了。
如果不是空中殘留的熱度,幾乎讓人疑心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金紅色的灰燼在空中飄動著,倒映在少年漆黑的眼眸深處,猶如夜晚熾然灼亮的火星。
不遠處,魔蟲僵硬的蹲在角落裡,呆滯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天。
這,這就是幻想種嗎。
它幾乎不敢想象,倘若時安完全恢復實力,將會多麽恐怖。
時安眨了下眼,那一點猩紅在眼底遁去。
他在心裡默數了一下。
或許是這段時間和深淵物種近距離接觸的緣故,自己現在可以控制火焰十五秒了。
想當初,在剛剛醒來的時候,他就連一兩秒都很艱難。
時安對自己的恢復速度十分滿意。
他垂下眼,掃向自己的手掌,然後微微一愣。
只見那屬於人類的指尖處淺淺地浮起一層漆黑的鱗片,在光線下閃爍著,呈現出金屬般堅硬冰冷的質地。
不是魔力幻化……
而是,真實的,鱗片。
時安難以置信地張開手,反覆地抓握著。
真的不是幻覺!
等等,難道……
燒深淵物種還有這種功效?!
想到這,時安緩緩地抬眸,深深地看向不遠處剩下的幾隻蟲子。
他的眼眸亮的驚人,好像是餓了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一頓大餐一樣,一雙漂亮的黑眼珠隨著蟲子的動作移動著,眼底的神情向往而渴望,透著種極其誠摯的熱烈之情。
——臥槽,好滲人。
魔蟲做出客觀的評價之後,瑟瑟發抖地往遠處縮了縮。
*
門外。
太陽漸漸西沉,黑暗漸漸籠罩大地。
等候在外的時瑞也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
由於切斷了監控,他無法觀察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只能一遍遍地在心裡重複確認著自己的計劃——沒問題的,絕對是萬無一失的。
在那天宴會上,管理局那邊並沒有找到這些蟲子的控制源本體。
這也就意味著,那個控制源完全可以寄生到任何人的體內。
而時安是距離汙染源最近的人。
當時整個宅子裡清理出了成千上萬隻魔蟲的屍體,最後只有五隻還勉強算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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