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觸碰到高溫,緩緩變成了火熱赤紅的岩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裹挾著烈焰順著地面流淌著。
魔蟲一驚,本能地向著時安的袖口深處爬了爬。
這,這是龍焰。
完全沒有被收斂地釋放出來。
即使沒有憑依任何東西,那可怕的火焰仍舊在熊熊燃燒,肆無忌憚地散發出恐怖的氣息。
數十秒後,眼前厚厚的石壁就被消融殆盡。
時安邁步向內走進。
魔蟲本想跟著過去,但是卻有某種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它,硬生生將它從時安的袖子中拖拽了出去,狼狽地掉在了地上。
背後已經能夠聽到人類的腳步聲,此刻正在迅速地向這邊靠近。
而時安的背後緩緩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魔蟲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大腦放空,一臉絕望。
啊……造孽啊。
時安走進了那個被岩石堵的嚴嚴實實的洞窟。
四面一片漆黑,唯有頂部敞著天光,紛紛揚揚的大雪灑下,一縷微弱的晨光照射進來。
在那寬敞的洞穴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塊巨大的漆黑岩石,岩石上面落滿雪,完完全全被覆蓋成一片蒼茫的白。
時安抬起手,放在岩石凸起的一處。
下一秒,被控制的完美無缺的火焰騰起,那厚厚的一層積雪瞬間融化,變成溫熱的水流淌了下來,在地面上四處流溢著。
澄澈的水柱衝刷下,眼前巨大的岩石換換露出真容。
那是一條巨大的漆黑巨龍。
他盤曲著身體,靜靜地沉睡著,細長的尾巴尖枕在頭顱下方,展開之後能夠遮蔽天空的雙翼收在身後,覆著大半個身體,精細的,仿佛被能工巧匠精雕細琢出來的龍鱗堅不可摧,在晨光中閃爍著金屬般冰冷堅硬的光澤。
他的身上有種震懾人心的威儀,令人本能地心生恐懼,生怕驚擾巨龍的安眠。
時安立在原地。
他注視著曾經的自己,陷入了長久的呆愣。
*
衝進來之時,穆珩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微微一驚。
整個巨大的洞穴內沒有半分雪水,溫度高的嚇人,四處都是肆意燃燒著的火焰,那火焰非常安靜地在地面流淌,在空中飄浮,向外釋放著某種可怕的威壓。
“龍,是龍!”那個傭兵尖叫道。
他驚恐地注視著面前飄浮著的火光,眼神渙散:“這,這裡是龍的洞穴!”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呼吸一窒,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靈魂深處傳來的恐懼卻是騙不了人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戰栗,是流淌在祖先的血液之中,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來的。
他們下意識地清楚,如果碰到了那可怕的火焰,是會連皮帶骨,從身體到靈魂,被吞吃的一乾二淨的。
——除了穆珩。
他注視著眼前的場景,蒼藍的眼眸深處倒映著燃燒的火焰,猶如在深淵廢墟深處悄然亮起的鬼火。
一股強烈的戰栗和興奮在靈魂深處騰起。
龍在這裡。
穆珩舒展手指,緩緩地,重新將手中的長劍握緊。
他扭頭看向背後的溫瑤,低沉的聲音中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你們等在這裡就好。”
溫瑤接觸到對方的視線,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穆珩的眼神非常可怕。
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讓他們留在這裡,不是因為知道他們現在沒有能力面對巨龍這樣的存在,擔心他們的安危,而更像是……
警告。
警告他人不要插手,不要染指自己的獵物。
否則,他會先於巨龍,毫不猶豫地親自對他們動手。
那種可怕的狂熱在男人冰湖般的眼底湧動,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穆珩手握長劍,向著那唯一的通道走了過去。
在黑暗中,他瞥見了巨龍伏臥的身形。
——那美麗的,龐大的生物,就在距離自己不到百米的地方。
但是,突然,一抹驚異掠過穆珩的眼底。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巨龍旁。
少年的身形是那樣纖細,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眼前的龐然大物吞噬,他的側臉蒼白,在晨光中如同初雪般潔淨。
時安。
他站在那裡,扭頭望來。
那雙漆黑的眼眸沉靜憂悒,沉澱著深深的微光,仿佛有星河在眼底流淌、
只不過是短暫的分神,頭頂就傳來了巨石崩塌的聲響,被燒融的岩壁坍塌下來,轉眼間就將那狹窄的通道填補完全。
洞穴內部的山石強度和外部完全不是一個等級,深淵內毒氣萬年的浸潤賦予了它非同尋常的堅硬程度,是在巨龍全力釋放的龍焰下,都能撐上數十秒的存在。
即使穆珩回過神來,仍舊無可避免地被阻隔在外。
這時,他的視線一動,被地面上的某個東西吸引——那是一塊淡紅色的寶石,在黑暗中向外散發著潤澤的微光。
那是他先前送給時安的那塊石頭。
穆珩沉下眼,下意識地收緊手指,攥緊劍柄。
腦海中閃過對方的看過來的最後一眼。
一股燥亂感瞬間油然而生。
像是……命運。
*
時安被山石的崩塌嚇了一跳,這才從剛才極端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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