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經過戰鬥都沒有受到半點損傷的筆挺大衣在龍爪的蹂躪下變得皺皺巴巴的,甚至被勾出了好幾個破洞。
穆珩對此毫不介意。
他甚至縱容地伸手托了小龍一把,好讓對方在自己的肩膀上蹲的更舒服一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
這隻蜘蛛仍然在繼續喊叫著。
它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像人。
感情充沛,充滿瀕死的恐慌,但是無論音調,停頓,還是抑揚,都和上一句完全一樣。
簡直就像是一台卡死的錄音機,一遍遍地播放著同一句錄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
時安歪了歪腦袋:“它好吵。”
穆珩若有所思地眯起雙眼:“應該進化出了低級智力,會模仿人類的聲音。”
有可能是死於它口中的受害者的聲音。
時安拍了拍翅膀:“我能燒了它嗎?”
穆珩抬起手,摸了摸小龍的脊背,說道:“等一下再燒,我得做一點采樣。”
他向著蜘蛛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隻蜘蛛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穆珩向前走一步,它就縮小一圈,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裡發出吱吱嗚嗚的怪響。
時安:“它好像想帶我們去看點東西。”
“哦?”穆珩挑起眉頭。
蜘蛛此刻已經縮成了小狗般的大小,它轉身向後跑去,走幾步還停一下,仿佛想要確認背後的人類有沒有跟上。
不遠處是漆黑的池塘,池水在一片黑暗中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水面之下有一道狹窄的縫隙,淡紫色的霧氣從中飄浮而起,像是一塊封存著紫色斑紋的漆黑琥珀。
穆珩蹲下身來,向著縫隙內看去。
隔著波動的水面,一切都變得不是非常清晰,但是卻仍然能夠感受那道縫隙中釋放出來的邪惡氣息。
不是深淵裂縫。
是一種……他們從未見到過的東西。
穆珩緩緩皺起眉頭。
他注意到,這道縫隙中似乎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合攏。
不過短短幾分鍾,湖水中紫色煙霧的濃度就降低了不少,很顯然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原狀。
就像是深淵裂縫需要有深淵之眼才能維持敞開一樣,或許這其中有種相同的遠離。
“這裡是不是曾經有什麽東西?”穆珩問。
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
緊接著,它又吱吱咕咕幾聲。
時安:“有,但是它吃了。”
穆珩:“……吃了?”
時安點點頭。
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
小銀龍眯起一雙金紅色的豎瞳,向那隻醜陋又吵鬧的魔物投去冰冷的一瞥:“想被燒死嗎?”
穆珩抬起手,安撫性地揉了揉小龍的腦袋:
“別燒它,它還有用。”
他從大衣中掏出一個樣本采集袋,向著蜘蛛的方向撐開口:“變小,爬進來。”
“!!!”
蜘蛛用八隻淚汪汪的眼睛看向眼前的人類。
仿佛又感動又難以置信。
小龍不悅地瞪了過來。
蜘蛛哆嗦了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縮成指甲蓋大小,然後悉悉索索地鑽進了采集袋中。
時安震驚地問道:“你要養它嗎?”
穆珩:“當然不。”
他嫻熟地將袋子密封好,輸入魔力保證不會泄露:
“原來我只是準備采集樣本,但是現在看來,還是讓卓浮解剖一下比較好。”
蜘蛛:“……”
穆珩:“到時候我會讓卓浮留它一命,讓你親自燒。”
蜘蛛:“…………”
它拚命地用腿撓著采集袋,發出仿佛發自內心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饒命啊!”
穆珩平靜地采集袋折起,裝進口袋。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男人將肩膀上仍在生悶氣的小龍抱進懷裡,俯身在對方的腦袋上親了一下,嗓音低沉溫柔:
“放心,我隻養你。”
小龍眨著一雙金紅色的眼眸,用爪子撓了撓穆珩的大衣,然後把腦袋鑽進了對方被刨開的衣襟裡,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滿意。
*
周家人等候在黑暗山脈以外,心驚膽戰的等待著。
時間從來沒有過的如此慢。
他們仿佛能夠聽到秒針哢噠哢噠轉動的聲音。
天空非常快速地變暗。
黑暗山脈就是有這樣的魔力,這一整片區域中,黑暗總會比外界來的更快,走的更晚。
很快,不遠處的森林就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陰影,其中隱約能夠聽到魔物發出的嚎叫,伴隨著冷風拂過的簌簌聲,令人不寒而栗。
當然,他們毫不懷疑穆珩的能力,畢竟,倘若這件事連他都解決不了,那整個大陸上也沒人能夠解決了。
但是……
半個小時?
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看著不遠處充滿未知和危險的黑暗山脈,他們心裡有些七上八下。
周成終於無法忍受眼前死一樣的寂靜,開口問道:
“那個……還有多久?”
背後的其中一人低頭瞥了眼手表:“還差五分鍾。”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森林中,一個人影緩緩地從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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