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的是,穆珩只是淺嘗輒止。
他貼著時安的唇低笑了一聲,松開了他。
男人眼瞼微垂,聲音低啞:
“童話故事居然沒有騙人。”
穆珩用指腹蹭過少年下唇上的一點濕痕:“公主確實是可以吻醒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聽不到了。
穆珩垂下眼,銀白色的眼睫微顫了兩下,緩緩閉上。
男人的面色因為失血而變得極其蒼白,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強行作戰的身體本就已經到了透支的極限,在終於放心下來之後,那一直強撐著的精神總算松懈下來。
時安沉默地注視著半個身子壓在自己身上的穆珩,表情微微扭曲:“……”
你有本事強吻,有本事別暈啊!!!
而且你說誰是公主!
我是龍,是龍!
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
等等不對啊。
我根本不喜歡公主,是你們人類栽贓我的!!
時安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把自己洶湧澎湃,難以言喻的混亂心情壓製下來。
他低下頭,有些迷惑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對方的身上傳來細微的血腥味,呼吸很輕,平素強悍而冰冷的作態此刻分崩離析,顯露出難能一見的虛弱來。
時安抬起手,輕觸了下自己的嘴唇,
先前那一次是在他發情期到來時半朦朧的狀態下發生的,時安雖然知道有這一回事,但是記憶卻是破碎而斷裂的,即使努力回想也只是一些模糊而斷續的碎片。
但是這次不是。
這次是在自己完全清醒的時候發生的,剛才那短短數秒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清晰,即使是時安想要忘記都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時安皺起眉頭,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
當時的穆珩應該是中了黑煙的幻術,將夢境和現實弄混了。
可這次他是清醒的啊?
時安想不明白。
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畢竟先前穆珩不是也親口說了,他是“重要的友人”。
就像是對龍來說,用腦袋磨蹭另外一條龍的雙翼,用吻部磨蹭吻部,都是一種表達友好的方式,但是磨蹭尾巴這種事情就比較嚴重,這對龍來說是希望和對方交配的訊號——雖然自己的尾巴也被穆珩摸過,但是穆珩不清楚龍類的相處模式,也不知道他是龍,所以時安是絕對不會往交配的那個方向去想的。
所以……
或許對人類來說,其實親吻這種行為沒有那麽了不起,而是某種非常司空見慣的禮儀嗎?
時安趁機摸了幾把穆珩的銀色長發,然後這才將昏迷中的男人從自己的身上挪開,披上外套走出了帳篷外。
很快,醫療人員匆匆湧入帳篷內,醫療儀器的滴滴聲從帳篷的縫隙中傳來。
溫瑤從帳篷內走了出來,她看向時安,聲音下意識地放柔:“你現在雖然醒來了,但是醫療帳篷畢竟環境簡陋,我等會兒派人把你送到醫院做個全身的檢查,”
時安乖乖地點了點頭。
溫瑤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柔軟的發頂:“長官這裡不需要擔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時安:“……?”
這句話怎麽聽上去有點怪怪的?
*
醫院裡。
時安剛剛推開病房的門,只聽一個隱含激動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時安!”
下一秒,時安就被旋風一般衝上來的趙社用力抱住了:
“太好了!!你沒事!!!”
眼前身材高大壯實的學生渾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雖然看上去十分狼狽,但是卻仍然十分有威懾力,可是此刻,他的眼裡卻含著淚水,看上去尤為激動,幾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天,天哪,真的是擔心死我了,你那麽久沒有消息,管理局那邊也沒有再聯系過我們,我真的要以為你出事了!”
趙社神情懊悔,咬牙切齒道:“都怪我,本來說好用最快速度把援軍帶到的,結果——”
正在這時,只聽懷裡的時安用虛弱的聲音道:
“……你,太用力了……”
趙社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將時安放開,緊張地問道:“怎麽樣?你還好吧?”
時安深吸一口氣:“……還,還好。”
就是有點喘不上來氣而已。
在沒有將自己的身體龍化的時候,他的體質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比平均線還要虛弱一點的普通人類罷了,實在是承受不來一個力量系充滿熱情的全力擁抱。
時安喘勻了氣,抬起頭來。
只見不知道什麽時候,病房裡已經站滿了力量系學員,而且還有更多人聽到騷動向著這個方向趕來,身材高大的壯漢源源不斷地湧入病房內,看上去十分的壯觀。
他們全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身上綁著繃帶,除了來自能力者學院的力量系,甚至還有其他學院的。
而此刻,他們全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都眼睛濕潤,神情激動。
時安:“……”
他的眼皮跳了跳,突然了有種不祥的預感。
“趙社同學和魏博誠同學已經把事情都和我們說了,”其中一人緩緩開口,熱淚盈眶地說道:“為了讓他們離開通知其他人,為了救人,你選擇主動斷後,吸引敵人的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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