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來到大殿中,時安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各種材質的,從上古遺留下來珍貴古籍像是不要錢一樣被堆在大廳內,就連原先漆黑的石椅被高高的書山擋住。
堆不住的書稀裡嘩啦地落在地上,幾乎將地面鋪滿。
時安:“……”
他有些疑惑地扭頭看了眼自己剛才下來的路:“……咱們用了那麽長時間嗎?”
明明那個命令才剛剛下達不久吧……
怎麽這麽快就找回來這麽多?
魔蟲扇動翅膀飛到其中一本書上落下,將自己布置在這裡的傀儡蟲收回。
隨著傀儡蟲的消失,它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微妙了起來。
時安:“怎麽了?”
“沒……沒什麽。”
魔蟲露出一言難盡的複雜神情:“就是……”
時安:“?”
“就是……在您的威勢之下,深淵種們工作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了而已。”
魔蟲乾巴巴地說道。
準確來說,聽說時安在尋找離開深淵的方法隻時,深淵種們紛紛喜極而泣,充滿了繼續工作的勇氣與動力。
一言以蔽之——
祖宗,求求您,趕緊走吧!
禍害大陸去吧!
*
在將黑袍人的下顎卸下來之後,溫瑤長舒一口氣。
她很快重整情緒狀態,利用魔力將衣服上的血跡去除,重新變回了那個一絲不苟的嚴肅副官。
頂著這樣一張令人信服的臉,溫瑤在管理局那邊周旋,讓局長以為傭兵將黑袍人帶走,又以強勢的姿態通知傭兵管理局要將黑袍人扣押。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溫瑤扭頭看向自己的囚徒。
黑袍人的神情陰鬱,用那隻唯一能夠視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溫瑤,身上本就襤褸的黑袍變得更加破敗,布滿灰塵的縫隙間隱約可見青黑色腫脹的肢體。
溫瑤收回視線,用力地閉了閉眼。
先前維持行動的一腔熱血緩緩地冷卻下來,她現在才感受到自己胳膊上傷口,此刻正在伴隨著心跳一突一突地疼著。
溫瑤不願去想自己這一出格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
畢竟……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溫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頭開始思考。
如果傭兵那邊的信息沒錯的話,那麽現在儀式應該已經完成了。
時安……
應該已經被送回深淵了。
在想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溫瑤眨了下眼,感到一種微妙的情緒漫上心頭。
但是下一秒,她立刻將自己即將遊離的思維拽了回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付諸行動。
卓浮躺在家中的床上,定定地瞪著天花板。
不知道為什麽,從今天下午開始,他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研究院的頭兒,卓浮能夠隱約地感覺到,管理局似乎正在籌備著什麽,但是他卻被排除在計劃之外,這讓卓浮感到十分不安。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說服自己只是想太多了。
正在這時,“哐哐哐”的敲門聲急促地響起,像是催命的鼓點一般,讓卓浮的心臟頓時一停。
他跳了起來,膽戰心驚地打開監視屏。
居然是溫瑤。
卓浮舒了口氣:“你幹什麽啊,嚇死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門。
下一秒,卓浮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眼裡。
他目瞪口呆地注視著溫瑤拽著一個衣衫襤褸,鐵鏈叮當的黑袍人走了進來。
只聽“哐當”一聲,大門合攏。
卓浮這才被換回了神智。
他倒吸一口涼氣:“等……等等,這是……”
溫瑤不等卓浮把話說完,就快步走上前,掌心覆上魔力,向著監視儀重重一砸。
劈啪一聲響,火光四射。
卓浮急了:“你幹嘛?你自己家還不夠禍害的嗎?”
溫瑤掃了他一眼,平靜地囑咐道:
“要是以後局裡來查,就告訴他們是我強行闖入的。”
這時,卓浮才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的神情一點點地凝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
接下來的十分鍾內,溫瑤將一切和盤托出。
卓浮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來。
溫瑤反客為主,好心地從廚房給他倒了杯溫水。
卓浮捧著熱水杯,緩緩地扭頭看向一旁的黑袍人:“所以他就是……”
溫瑤點點頭:“對。”
卓浮:“……”
下班回家之後發現自己的朋友突然劫了重犯到家,並且告訴自己事情一旦敗露,她也會變成重犯。
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很難平靜下來的。
卓浮抬手抹了把臉。
雖然嗓音還有點虛,但至少是總算鎮定了下來:“所以現在時安……已經被送回深淵了?”
溫瑤扭頭瞥了眼黑袍人,點了下頭:“嗯。”
“……那完了。”卓浮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溫瑤一怔:“什麽意思?”
“我和穆珩認識太多年了,我的家族也和他的家族認識太多年了……”
卓浮把臉埋進掌心裡,聲音悶悶地從手掌中傳出:“你不明白穆家人對龍的癡迷和執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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