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探出手。
他的黑色手套已經被燒出破洞,露出其下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按在了少年的脖頸之上。
指腹下,能夠感受到對方清晰而平穩的脈搏,有規律的跳動著,像是指尖下握著生命本身,只要稍稍施力,就能讓它永遠停留。
穆珩垂下眼。
血腥的欲望在他的眼底翻滾。
但是,很快被另外一種欲望取代。
他一點點地松開劍柄,俯身將少年擁入懷中。
男人低下頭,沾血的唇落在對方蒼白冰冷的前額上,似繾綣,似愛欲,似佔有。
龍是我的。
*
時安被他帶回了穆家老宅。
溫瑤對這件事始終持著不讚同的態度,她認為巨龍的存在對整個人類都是個無法忽視的威脅,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這其中蘊藏的不穩定因素實在是太過危險,因為誰都無法保證巨龍對人類毫無敵意。
將上千萬無辜民眾的性命壓在異族的善心之上?
這點是溫瑤做不到的。
而卓浮則恰恰相反。
作為一個專業而熱忱的研究從業者,一條活著的龍激起了他的全部熱情。
作為世界上僅存的幻想種,巨龍身上蘊藏著巨大的研究價值,更不必說對方可能了解的古語言與古文字,甚至是已經失傳的遠古咒術,這簡直就是活著的字典!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對總是有一種莫名信心,認為巨龍並不準備傷害任何人類。
即使在閑聊時,他也始終以“時安”稱呼它,而非簡簡單單的“巨龍”作為指代。
卓浮始終希望能夠近距離地接觸,或者是研究一下時安。
僅靠著在火山坑內提取的血樣,他的大多數實驗都無法達成。
即使是取一點樣本也好!
他向著穆珩哀求。
然而卻被無情的拒絕了。
穆珩雖然沒有告訴卓浮原因,但是他本人卻對此非常清楚。
佔有欲如同成癮性極高的毒藥,只要沾唇就無法戒掉,像是漆黑的沼澤般在他的心底醞釀,發酵,這個過程緩慢而無法逆轉。
時安是他的。
無人會看到,無人會知曉,無人能觸碰,無人可擁有。
他垂下眼,注視著被自己拖拽到面前的少年。
人類是貪婪的。
他也同樣。
*
時安愣了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很快,他眨眨眼,順著穆珩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腳腕,銀色的鐐銬叮叮當當,發出金屬碰撞的響聲,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
“誒?”
時安的雙眼一點點地亮起:“這是給我的?”
他現在還記得,在和穆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就把一個同樣亮閃閃的銀環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當時時安有多開心,幾秒鍾之後在銀環被拿走的時候就又多難過。
本來以為這次也是一樣,但是沒想到這個居然真的是送給他的!
……雖然方式有點奇怪。
穆珩:“……”
總感覺話題的進展方向好像和他預料之中的有點出入。
時安眨眨眼,視線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說起來,你沒有帶你的那把劍。”
穆珩不知道時安想說什麽,只是微微眯起雙眼,靜靜地等待著。
“難道你不想殺我嗎?”少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度疑惑的神色。
穆珩緩慢地搖搖頭:
“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時安抬起漆黑的眼睫,金紅色的光在眼眸深處閃爍,看上去顯得妖異而邪惡:
“我是龍哦。”
穆珩點點頭:“親眼所見。”
時安:“哦……”
他撓撓頭,有些不解:“你們人類真奇怪。”
空氣中的曖昧被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徹底打斷,並且再也沒有辦法回去了。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保持著一隻腳仍被握在對方手中的奇怪姿勢:“所以,讓我理一理,你雖然不準備殺我,但是也不準備放我離開?”
穆珩:“對。”
時安晃了晃鏈子:“這個可以解開嗎?”
穆珩:“不可以。”
時安再次“哦”了一聲。
他低下頭,似乎正在認認真真地思考什麽。
許久之後,時安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類,問道:“你會餓著我嗎?”
穆珩:“……”
他頓了頓,有些乾巴巴地說道:“不會。”
時安想了想:“我可以打遊戲嗎?”
穆珩:“……”
“可以。”
時安:“我可以吃冰激凌嗎?”
穆珩皺起眉頭:“不能太多。”
時安:“你晚上可以抱著我睡覺嗎?”
“……”穆珩回答道:“嗯。”
時安:“好耶!”
他重新快樂了。
本來以為那個黑袍人奪走了他的遊戲機,冰激凌,和暖烘烘的懷抱,沒想到現在居然這麽輕易地重新回來了!!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好的事情!
穆珩:“………………”
他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你不想離開?”
時安疑惑地望向他:“為什麽要離開?”
他掰著指頭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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