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來,先前高大男子竟去而複返。
“婚禮快開始了。”和外表不同,他的嗓音尖細。
往回走的時候,高大男子一路跟著,像是防止林雲起跑了一樣。路上他還叫了在門口吸煙的幾個來賓,讓他們趕緊進去。
才邁進宴會廳,高大男子立刻關上門,門很厚重,帶起來的風吹得頭頂紅綢肆意翻飛。
林雲起回到位置上。
羅盤七:“廁所在哪?”
他得找個地方給聶言打電話。
“停水了,你要急的話可能要去其他樓層。”
羅盤七都快站起身,看到合上的大門,什麽都沒說,又坐了下來。
場上音樂響起,預示著婚禮快要開始,作為伴郎,自然不能再一直坐著。林雲起等三人去到新郎旁邊。
角落站著一名女童,手上提著裝滿紅紙的籃子。
女童的臉很白,比那天小男孩裝病抹粉,還要白很多。她不聲不響站在角落,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以為這是低血糖,林雲起往她籃子裡放了一顆糖:“這個很甜。”
女童面無表情把糖扔出籃子。
熊孩子見多了,林雲起衝她笑笑,也不生氣。
“撿起來。”
三道聲音不約而同響起,有低沉富有磁性的,也有陰冷的腔調。
前方那道聲音來自白辭,他眸中帶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後方的聲音來自那對母子,小男孩手上的筷子不知何時掰成兩截,其中一截被磨得很尖。
此刻,他正不善地盯著女童的喉嚨。
女童沉默了一下,緩慢地彎下腰,剝開糖紙塞進嘴裡:“很甜。”
幾道厲鬼索命般的視線依舊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女童喉嚨一動:“超級甜。”
她的感知很敏銳,甚至超過美嬌娘,煞還好,白辭僅僅用了一絲威壓,女童就有一種要被人道毀滅的錯覺。
“謝……謝……”女童對著林雲起鞠躬,斷斷續續說。
白辭瞥了她一眼,終於把目光收回。
另一邊,女主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反而教育起小男孩不要玩尖銳物體,小心劃傷手。
面對小女孩前後不一的反應,林雲起對羅盤七輕聲說:“這小孩挺招人稀罕的。”
羅盤七瞳孔地震:“哪裡稀罕?”
“表現得很強勢,實際是隻紙老虎,被人說一句就嚇壞了。”林雲起歎了口氣:“也許她有一個不幸的童年。”
羅盤七:“我有一個不幸的成年。”
“???”
新娘此刻更像是一個恬靜的女子,就在兩分鍾前,她微弱地吸了一口活人的精氣,杯水車薪,但好歹能壓下去林雲起帶來的波瀾。
羅盤七的手機不合時宜響起。
看了眼來電,他抱歉地笑了笑,走到一邊接聽。
“剛收到消息,祥駱酒店陰氣指數異常。”聶言:“去那裡的高架橋出了靈車漂移事件,從其他地方走需要繞路,你要是不忙,先去看看。”
羅盤七住處和這裡離得不算遠,只需要一輛摩托車,二十分鍾內就能趕到。
“是鬼嬌娘。”
原本他下一句就要開口提到煞,然而女主人那邊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似笑非笑地朝這邊望過來。
羅盤七咽下了未說出口的話。
“你在現場?”
羅盤七:“林雲起喊我來做職業伴郎,哈哈哈……”他乾笑幾聲:“沒想到就是這麽巧,給趕上冥婚了。”
隔著電話,聶言都能聽出他內心的崩潰。
“情況如何?”聶言公式公辦問。
“穩定!”羅盤七描述:“新娘和白辭對林雲起有意思,新郎瘋狂癡戀白辭,林雲起一直關注新郎,似乎想要挽救他的生命,新郎和新娘間彼此還有愛。”
綜合下來,很穩定!
“你先……”滋啦滋啦的聲音蓋過了聶言的聲音,羅盤七皺了皺眉,把手機往高舉了些,眼睜睜看著信號一格格降下去,最後徹底化為兩個紅色小叉。
樂團中間位置的人突然站起來,用力敲響手中的鑼,隨後前排塗著花臉蛋的幾人歡歡喜喜吹奏起嗩呐。
嗩呐的感染力很強,場上的氣氛瞬間熱鬧起來。
一男一女走在前側,女童靜悄悄踩在地毯上撒紅紙。
今日無司儀,一位臉上塗著很重脂粉,穿長馬褂的男人代為主持,念著奇怪的祝詞。
“生同衾,死同穴,今日禮成,夫妻雙還家——”
腔調拉得老長,男人先問新娘:“可願讓新郎歸家?”
新娘喉頭一動。
林雲起的靈魂實在太過誘人,鬼嬌娘迷戀那種類似橙子般的香甜氣息。如果能把他做成古屍,禁錮靈魂,就能永遠留存這種味道。
“我……”鬼嬌娘腦海中浮現出天哥在家人面前自殘的畫面,終究心軟了:“我願意。”
男人又問新郎:“可願與新娘歸家?”
“我……”願意兩個字說出口前,新郎對白辭的愛意前所未有的激烈,情感這一刹那戰勝了理智,他猛地衝到白辭面前:“我愛的是你!跟我走吧!”
台下賓客,確切說是男方這邊的來賓一片嘩然。
新郎的父母氣得捂心臟,雖然他們一向討厭讓兒子拋妻棄子的狐狸精,但這會兒很是慚愧。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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