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鬼幽幽的聲音飄到豔鬼耳中:“一次機會。”
豔鬼得償所願,取下發釵,一頭如瀑的長發落下,一側餓死鬼皺眉,頭髮散下來,味道更難聞了。
豔鬼喜歡用古老的方式,對準鎖頭輕輕攪了下,門便開了。
樓下。
骸骨狗:“不去抓個鬼贓俱獲?”
白辭:“餓死鬼存了分僥幸,現在去它必然要阻止。”
當然這是小事,白辭:“現在上去也解決不了這個隱患。”
骸骨狗上次都沒能輕易殺死豔鬼,更像是對方擁有某種孕養魂魄的本命法器,而這東西,並不在豔鬼身上。
近來白辭隱隱有種預感,未來降臨在天海市的災厄,林雲起避不開,那麽在此之前,徹底讓對方了解這個世界,是必然選擇。
骸骨狗神遊其外:“看來只有未來我和豔豔意亂情迷時,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
“……”
·
豔鬼哪裡知道,就隔著一層樓,底下還有隻渣狗在想著騙財騙色。
老房子門板有些年頭了,再小心,也會發出一點聲音。林雲起睡眠本就輕,在黑暗的臥室裡,冷不丁睜開了雙眼。
今晚的一切都毫無預兆,先是康鬱聊天到一半突然不說話了,繼而夢境裡遇見的不是金,夢醒家裡又進賊了。
豔鬼的移動速度很快,幾息之間就到了臥室。而這會兒,林雲起正好剛坐起身。
毫無預兆地,一人一鬼四目相對。
“醒了也好。”豔鬼紅唇勾起的弧度過大。
他很不滿意畫皮鬼給縫的新皮,不惜耗損修為,重新修整了容貌。此刻它手握金釵,長發飄飄,活脫脫恐怖故事裡美豔厲鬼的形象。
面對大晚上突然出現在自己床邊的存在,林雲起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防盜門很重要。
哪怕小區平日裡再不招賊惦記,該有的措施還是要有。
“哪位?”他問。
這般冷靜的作態反而取悅到了豔鬼,它最喜歡地就是撕破平靜的假象。出於極度的自信,豔鬼沒有第一時間施展媚術,它忍不住盯著林雲起的手腕。
“真美啊。”
這讓豔鬼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驚鴻一瞥,手腕纏著佛珠的男人上馬車時,掀起簾子的畫面。
往後的歲月裡,它都在重溫那一幕,試圖把自己想象成當時上馬車的男人。然而無論如何模仿,哪怕豔鬼同樣肌膚賽雪,佛珠戴在它手上,總有那麽點東施效顰的意思。
林雲起同時也在盯著豔鬼的手看。
感覺到在被注視,豔鬼掩唇嬌笑道:“我的手美嗎?”
林雲起壓根不在乎美醜一說,撂下一句:“你的手上沒有武器,看來我可以打你了。”
豔鬼一愣,隨後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打我?真是傻的可愛。”
他湊近林雲起,吐氣如蘭:“人,能打得過鬼嗎?”
林雲起從容掀開被子:“現代人精神壓力大,我還有一位朋友,他似乎幻想自己養了條狗。”說著略帶同情地望向豔鬼:“你這種情況就比較嚴重,直接把自己開除人籍了。”
林雲起下床,突然打開燈,明亮的光線讓豔鬼厭惡地擰眉,但他更想嘲弄對方的天真。
就在這時,忽聽林雲起道:“你說你是鬼,那這是什麽?”
豔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燈光下,一道模糊的虛影安靜躺在地上。
林雲起:“鬼會有影子?”
“……”
豔鬼才蘇醒不久,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有沒有影子,他長期都是生活在黑暗中,哪怕夜晚出行都是挑沒有月亮的地方。
“影子?我怎麽會有影子。”豔鬼揶揄的笑容散去。
很久之前它有影子嗎?
豔鬼記得是沒有的。他長期都在和人打交道,偶爾也會下意識把自己當人看。
豔鬼頭疼欲裂。
他記得自己從前都是和獵物鴻雁傳書,見面也隻約在暗無天日的小樹林裡。
好像,好像是沒有的。
豔鬼邁開步子,影子跟著動了一下,如附骨之疽般,根本甩不掉。
“是你!”美眸夾雜著怒火,直衝林雲起而去:“是你做得手腳!”
豔鬼想要伸手去抓牢林雲起的肩頭:“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是戲法對不對?”
林雲起擔心被傳染低智商,躲開對方伸過來的爪子,準備報警。按下通話鍵前,冷冷盯著豔鬼說:“你該慶幸,我不提倡打人這種失禮的行為。”
重重念了‘人’這個字做強調。
……無佚。
豔鬼心中閃過這個名字,是無佚喚醒的自己,他一定知道原因。豔鬼失了魂一般奪門而出,林雲起自然不能讓他逃跑。
但在速度上,豔鬼極快,就像是飄出去一般,先林雲起幾秒出了屋子。
門口的餓死鬼原本正在擦碗,準備等開飯,看到豔鬼失魂落魄出現,陡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你知道嗎?”豔鬼怔怔道:“我有影子。”
“……”
樓道窗戶外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到家門口,餓死鬼無法觸碰現實裡的東西,但磁場能影響燈和信號。
隨著滋啦啦的響聲,樓道內的燈開始忽明忽暗,豔鬼的影子相較於普通人要淡一點。
可顏色再淡,那也是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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