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就像空氣,從書頁中穿梭過去,卻無法停留。
金惱怒地抓了抓腦袋,亡魂的陰氣被萬年古木包容,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味,門口的餓死鬼隻嗅到殘留的一點陰氣,沒有立刻動作。
純陽之體哪怕死了,魂魄的味道依舊很難聞,和燒焦的秸稈差不多,倘若不是木頭的清香,他估計會受不了,一碗給扣死。
觸碰生死簿無果,林雲起睡前那句‘常聯系’很魔性地在耳邊回蕩。金低頭看了看逐漸凝實的魂魄,最終還是決定再入夢一次。
夢境的景象和金當前所在的地方有很大關系。
林雲起睜開眼,發現在自己家裡,淡淡點頭:“你來了。”
金原本藏身在櫃門後,這會兒飄出來,疑惑地望過來,似乎在考慮他是如何知道這是夢。
林雲起翹著二郎腿一副大佬的樣子,裝得高深莫測,實際原因很簡單……有一個區分夢境和現實的好方法,夢裡那本小冊子不在。
打量著面前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林雲起:“說一說你的成長經歷。”
金呆住。
林雲起:“我最近在寫書,如果故事能打動我,我會考慮幫你。”
和白辭在一起久了,他也逐漸學會了面不改色說胡話。真正讓林雲起提問的原因只有一個,想要從對方的描述中,重新了解這個世界。
金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講述起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從拜師學藝到被逐出師門。
林雲起不動聲色聽著,內心在想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金說了一堆,試探問:“還滿意嗎?”
林雲起轉移話題,問:“道士應該更講究順應天道,你都死了為什麽不去投胎?”
“傳聞中陰曹地府早就沒了,誰知道魂魄散了會發生什麽。”
如果真有六道輪回,死後早就有陰差來帶走塵世間停留的靈魂。
林雲起回歸正題:“關於劃名字的事情,我還需要深思。”
金:“……我覺得你在耍我。”
“圖什麽呢?”
金被問住了,雙方只是說了些話,對方也沒問自己索要生前的法寶。
林雲起正色道:“下不為例,我不喜歡被人冤枉。”
金還是覺得哪裡奇怪,但想不出所以然。有求於人,只能說兩句好話,主動結束了這場夢境。
·
睡了比沒睡還困。
林雲起醒來時,已經下午五點。等外賣的同時,他打開電視看新聞,上面提到了孩子離奇失蹤的事件。
手機消息提示音不斷,大學同學群久違地有人開始說話,林雲起一看,發言的正好是康鬱。
“孩子他爹腦子被驢踢了,找了一堆新聞記者不說,還要邀請靈媒。”
很快有人回復他:“我也想說,但我不敢網上說,怕被罵。”
“現在鬧得滿城風雨,好多人看熱鬧打賭靈媒究竟管不管用。”
越來越多的群成員加入討論,討論的重點主要在於靈媒。
康鬱:“管個屁用!”
爬完聊天樓層,林雲起搖頭,看樣子康鬱已經平安出院,只是性情好像發生了變化,暴躁了許多。
咚咚。
有人敲門。
門一開,白辭拎起手上的袋子:“我剛下了躺超市,買的披薩一個人吃不完。”
兩人現在住樓上樓下,四舍五入就是同一屋簷下,避都不避開。
唯一有些安慰的是,對方問安的次數要減少了很多。
林雲起最終還是請他進來了,給白辭倒了杯水,沒有過多招待。坐在一邊打電話給羅盤七,想確認男主人是不是真的這樣做了,畢竟媒體捕風捉影的事情也有。
“對,他聯系了一位風水協會的會長,對方承諾找幾個人。”
林雲起似乎很確信:“你也會去。”
羅盤七心裡咯噔一聲,這就沒差直接說他是能人異士,咽了咽口水問:“你怎麽知道?”
“犯罪嫌疑人喜歡回到現場,說不定對方假扮成靈媒,故意散播些虛假消息,好干擾警方辦案。”
白辭坐在對面,安靜地聽他打電話,當聽到林雲起的分析,嘴角勾了下。
口袋裡骸骨狗也是感歎:“能永遠的合乎情理,也是一種能力。”
電話那頭羅盤七隻覺得簡直太他麽有道理了!
林雲起毛遂自薦:“我想以助理的名義和你一同去。”
“好,”根據他以往的表現,羅盤七稍作考慮便應了下來,“時間在今晚九點,我開車去接你。”
他說話中氣十足,仔細聽周圍都能聽見。
白辭緩緩吐出三個字:“接我們。”
林雲起用口型問:“你要去?”
白辭:“我對面相類的書籍有所涉獵,到時候信口胡謅一番,比較有說服力。”
林雲起原話轉述給了羅盤七。
好一個信口胡謅,羅盤七皮笑肉不笑道:“行,七點半你們在樓下等我。”
通話結束,林雲起沉默了一下:“上次你提到生死簿……”
白辭也沉默了。
林雲起:“不想說?”
白辭:“我不想騙你。”
他能冥冥中感覺到,天道在要求自己三緘其口。
“可我認真回顧了一下,”林雲起蹙眉,“覺得你沒少騙。”
“得分事。”白辭冷靜道:“比如人生大事上,經不起一點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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