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四唇相交, 俞躍下意識地睜大了雙眼,澎湃的信息素伴著涎液湧入了他的唇齒,霸道地吞噬掉他的所有聲音,侵入了他的靈魂骨肉。
唇舌翻動, 細碎的□□聲從俞躍的口中傾泄而出, 漸漸帶上了一層曖昧的音調。
熱度在血液裡奔騰。陸厭青從攥住俞躍的手腕, 改為與他十指相交, 緊緊地扣在地上。
俞躍的大腦一片混沌,他的靈魂仿佛從軀殼內飄了出來,用一種俯視的視線,觀摩著在地毯上吻得忘我的兩人。
無數問題湧入beta少年的腦海。
雖然之前隱隱約約有些感覺,但他沒有想到, 青兒居然真的對他有超乎兄弟的情誼。
三年前, 陸厭情對他的告白, 他隻當作是小朋友的玩笑;重逢後,陸厭情對他的親近,他隻當作是年輕人的依賴……
但是――會有哪種“玩笑”和“依賴”, 會通過如此纏綿的吻來證明?
俞躍慌了。
他想要推開他,但不知為何, 壓在他身上的男孩有著遠超omega的力氣。
不知吻了多久, 吻到俞躍已經缺氧了,陸厭青才“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俞躍覺得自己的嘴唇又熱又辣, 不用去看也知道一定吻腫了。
真的……真的太丟臉了!
他居然被一個omega壓在地上強吻了!讓他堂堂beta的尊嚴往哪裡放!
俞躍揚頭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陸厭青的嘴唇也腫了, 他本就長得俊美漂亮,雙眼皮細細撐開, 眼尾微微上翹,正是一副攝人心魄的桃花模樣。現在那雙眸子盈盈如水, 臉上帶著些紅,氣息也亂了,顯出幾分驚豔與性感。
“哥……”陸厭青伸手揩淨他嘴角溢出的津液,滾燙的指尖拂過他的臉,帶去陣陣顫栗。
他膽大妄為,甚至還要低下頭繼續吻他。
俞躍趕快偏過頭,那個吻就落在他的唇角。
陸厭青並不生氣於俞躍的逃避,一邊笑著,一邊在哥哥的額頭、鼻尖、唇角落下無數細密的吻。
像是小動物在向自己的主人獻上忠誠。
他一邊吻,一邊說著直白的情話。
那些情話太赤=裸了,光是聽著,俞躍就耳朵發燙。他完全不知道,陸厭青居然能用如此動聽的聲音吐出這般露骨的詞句。
俞躍被他親的渾身發熱,生怕再親下去自己就要被體內的火融化了。
不……不能這樣墮落下去!
俞躍狠狠心,趁陸厭青放松警惕時,手腳並用,堅定地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結果沒想到力氣太大,居然把陸厭青直接推了出去,陸厭青失去了平衡,臉撞到了一旁的沙發扶手上!
“唔……!”陸厭青痛呼一聲,捂著臉垂下頭一動不動。
俞躍:“……”
俞躍縮到一旁,警告他:“你別給我裝啊,你這個強……”他想說qj犯,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只能臨時改詞,“你這個強吻犯!現在裝可憐,晚了!!”
他用手背狠狠抹著嘴角,甚至把自己的嘴都擦紅了,但陸厭青還是不動。
剛開始俞躍以為他在裝模作樣,但見陸厭青一直捂著臉輕輕打顫,漸漸的,他心裡不自覺開始打鼓了。
“喂……你沒事吧?”俞躍想了想,用腳趾夾著拖鞋,甩了過去。
拖鞋擦著陸厭青的小腿落在了地上,這次陸厭青終於抬起了頭。
再看清之後,俞躍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厭青的嘴角處,多了一塊暗青色的淤血。
……
“喂,你看見沒有?”藝術學院的課堂上,一個女生用胳臂頂了頂自己的同桌,衝她擠眉弄眼。
“當然看見了!!我一進班裡就看到了!”另一個女生小聲回答,“那麽大的淤青,除了瞎子,誰都看得見吧?”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回頭窺探,結果極其倒霉地撞上了身後人的視線,她嚇得趕快坐正身體,不敢再多看一眼了。
但她心中卻種下了一個疑問――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會舍得在那張臉上留下這麽大的淤青?
班裡和她抱有相同疑問的人還有很多,陸厭青淡定地坐在班級後排,表情不變,仿佛沒有注意到那些窺探的眼光。
今天早上,當他頂著臉上的淤青走進班裡時,班裡先是一靜,緊接著立刻炸開了。
那架勢仿佛是油鍋裡潑了一碗水,水珠劈裡啪啦地跳起來,炸了一片。
昨天陸厭青剛從副校長手裡接過冠軍的獎杯,為學院爭光,一時間風光無量,成為全系的偶像。之前酸溜溜說他是“繡花枕頭”“不就有張帥臉嗎”的檸檬精,都不敢再多嘴了。
哪想到今早一進班級,這位全系偶像的臉上居然頂了一塊青紫色的淤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而且陸厭青一點遮掩的想法都沒有,就這樣頂著臉上的傷穿過整個校園,走進教學樓,又坐在座位上。
大家心裡滿是八卦的欲望,但看陸厭青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誰也不好意思去問。
直到上完課,才有一個同學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走到了他的面前。
“陸厭青,”那位同學關切地問,“你的臉是怎麽了?是被誰傷了嗎?”
“……沒有。”出乎意料的,陸厭青垂下眼簾,視線避開同學們探究的目光,欲言又止地說,“是我不注意,自己摔倒了。”
――誰會信!!!!
那麽重的傷,又是傷到臉上,怎麽可能是自己摔倒?
明顯是有人故意狠狠打在他嘴角,才讓他多了這麽嚴重的傷痕。
同學們還想繼續追問,就在這時,班級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
大家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長相清秀的男性beta站在門口。在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時,他像是被眼神燙到了一般,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但他又立刻意識到了什麽,粗聲粗氣地咳嗽了兩聲,才說:“青……咳,陸厭青,你下課了吧?我來接你去校醫院。”
陸厭青溫馴地點了點頭,收拾好桌上的課本文具,和同學們道了再見後,走向了那個男beta。
他們並肩走著,男beta比他矮上一些,從他手裡搶過了書包,替他提著。
陸厭青的氣質向來是高冷矜遠的,但在那個男beta面前,他卻收斂了身上的所有尖刺,默默地跟在他身邊,像是一隻被馴服的獸。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班裡同學你眼看我眼,突然同時嘰嘰喳喳地開口。
“那個beta是誰啊?陸厭青怎麽和他關系這麽好?”
“我見過他!昨天演講比賽,他也去了,就和許師兄坐在一起!”
“你們連他都不認識嗎,他是經濟學院的大名人啊,俞躍!”
“俞躍!那個蠱王?”
“對對對,我有個學姐就被蠱過,據說受害者高達三位數呢!”
“等等,俞躍怎麽會和陸厭青在一起?”
“我聽說,陸厭青從學校的單人宿舍搬出去了,有人在校外看到他們兩人一起回家……”
“???”
“!!!”
現在早不是ao必須結合在一起的時代了,戀愛自由,就算一個是alpha一個是beta,就算第一性別相同……說不定陸厭青就喜歡他呢?
如果陸厭青真的和俞躍在一起了,那他臉上的傷會不會是……
……靠,俞躍怎麽舍得對那張臉下手的?
……
從教學樓到校醫院的醫路上,俞躍心虛地抬不起頭來,但陸厭青缺坦坦蕩蕩地走著,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昨晚俞躍因為太過驚訝,失手傷了陸厭青,當時只有小小一片青,哪想到睡了一覺起來,那“小小一片青”變成了“大大一片紫”!
俞躍整個人都要宕機了,只能先把告白的事情放下,先專心處理陸厭青臉上的傷。
陸厭青皮膚極白,仿佛是冰雕雪琢的,那一大塊淤血就盤踞在他嘴角旁,青中帶紫,紫中帶青,看起來觸目驚心。
甚至今早他們出小區時,在保安亭下棋的老大爺還跑出來勸他們:“你們年輕小情侶,吵架歸吵架,怎麽能動手呢?現在不興‘床頭打架床尾和’了,打架就是不對的,這叫家暴!”
臊得俞躍抬不起頭來。
按理說,陸厭青貿然向俞躍告白、又唐突地吻了他,該愧疚該後悔的人是陸厭青……哪想到現在兩人身份對調,反而俞躍成了那個“混蛋”了!
俞躍感覺自己不應該叫俞躍,應該叫俞冤。
本來今早俞躍想直接送陸厭青去校醫院的,但陸厭青今天有專業課,會點名,不能翹課。只能等他下課再去。
於是現在整個學院的人都知道,俞躍把陸厭青打了……
俞躍滿腔鬱悶沒處發泄:怎麽所有人都只在意陸厭青的臉被打青了,沒人在意他的嘴巴也被啃腫了呢?
校醫院位於學校南門,俞躍跑前跑後,陪陸厭青掛號,又把他送進了診室裡。
校醫院的值班醫生見多識廣,見到陸厭青臉上的傷,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醫生扯過一旁的病歷本,翻開嶄新的一頁,一邊寫一邊問:“臉上的傷怎麽弄的?”
然而,不管是病號本人,還是陪看病的人,都沒說話。
醫生:“……”她抬頭看他們,“我問,傷怎麽弄的?”
俞躍趕忙說:“就……昨天晚上我倆打鬧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陸厭青安靜地點點頭,像是一株漂亮又柔弱的花。
“哦。”醫生提筆寫,“病人和同學打鬧時,被同學打傷。”
俞躍:“……不是我打的!我就推了他一下,他就自己撞到沙發扶手上了。”
“撞到沙發扶手了?”醫生一聽,走到陸厭青身邊,戴上醫用手套示意他張嘴,“怎麽不早說?……看看,口腔內側都咬爛了,都是淤血。”
俞躍:!!!
陸厭青口腔裡一片血淋淋,紅腫一片,看上去非常嚴重。
醫生一邊數落著現在的年輕學生打鬧時沒有輕重,一邊大筆一揮唰唰唰開了診單。
“繳費去吧。”醫生把單子遞給俞躍,“開了兩種藥,一種外敷的,抹在淤青的位置;還有一種內服的消炎藥,他口腔內側的傷還挺重的,未來一段時間要飲食清淡,不能刺激傷口。”
俞躍忙不迭地點頭應了。
校醫院的診費不高,有學生保險,加起來還不到三十塊錢,他生怕耽誤事,趕快跑去繳費了。
轉眼,診室內就剩下醫生和陸厭青兩個人。
醫生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生理鹽水,說:“同學,我要給你清一下嘴巴裡面的創口,我會拿鹽水衝一下,有點疼,你先忍著。”
她示意陸厭青張嘴,但陸厭青卻搖了搖頭。
“?”醫生以為他怕疼,心想一個成年的alpha,沒想到這麽膽小。她鼓勵道,“你不用怕,我會輕一些。傷口是必須要消毒的,只有清理乾淨,才能好得快。”
“不,醫生您誤會我的意思了。”alpha少年明明嘴角還帶著傷,但卻沒有減損他的魅力。他語氣謹慎地問,“我想請問,我的傷要怎麽才能恢復得慢一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