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青拿到了第一輪比賽第一的消息, 很快也傳到了公司裡。
為了圖個好兆頭,凌芝特地為他準備了一個小紅包,錢沒多少,主要是預祝他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取得好成績。
陸厭青雙手接過紅包:“凌總, 您客氣了。”
凌芝笑裡藏坑, 不放過任何一分壓榨員工的機會:“師弟, 其實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看, 這是咱們公司剛設計出來的文化衫,你決賽的時候,能不能穿上?”
“……”
那文化衫正面寫著“靈芝科技”,背面寫著“狼性精神”,如果說所謂的設計就是把宋體字打在白t恤上面的話, 那這設計門檻也太低了。
陸厭青看看紅包, 看看文化衫, 再看看一臉期待的凌芝:“………………”
陸厭青堅定地把紅包推回去:“凌總,現在兼職模特一小時還要兩千呢,您想讓我在決賽上替公司宣傳, 這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切。
凌芝撇了撇嘴:“你這討價還價的樣子,真像我認識的一個有錢又斤斤計較的beta。”
某個遠在學校的有錢又斤斤計較的beta, 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
最近幾年, 十校英語演講聯賽的總冠軍都是在首都大學和華清大學之間產生的。
這兩所學校距離不遠,就在隔壁, 它們同為全國最頂尖的大學, 吵吵打打這麽多年,誰也不服誰。
從師資力量比到發刊數據, 從宿舍條件比到食堂廚藝……總之,只要兩校相遇, 就一定要分個高下不可。
若陸厭青拿到校內冠軍,那最終一定會和華清大學的選手正面battle,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許沫凡得到消息,這個周末華清大學就要進行演講比賽的校內決賽。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許沫凡立刻搞來了一張華清大學的學生證,塞給陸厭青,讓他溜過去窺探軍情。
陸厭青乖的要命,拿到學生證後,立刻問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俞躍倒是很想去,可惜那天他要上晚課,時間實在挪不開。
不過俞躍答應他,等他看完比賽後,會在華清校門口等他,一起去吃夜宵。
轉眼就到了華清大學演講比賽決賽當天,比賽的地點在學校小禮堂。陸厭青順利的用學生證混進了校園裡,這是他第一次踏入華清大學的校門,這所學校的建築系世界聞名,自家校園也設計的別具匠心,不落窠臼。然而他來不及欣賞校園裡的建築設計,急匆匆找到了小禮堂的方向,向著那裡走了過去。
他到的有些晚了,足以容納五百人的小禮堂裡已經坐滿了學生。他也不挑,在後排找了個位置站著。
他以為自己足夠低調,卻忘了他的外貌有多麽出挑,他只是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就引得坐在前排的女生頻頻回頭,還有人悄悄舉起手機,偷拍這個陌生且俊美的alpha。
好在很快,比賽正式開始,原本嘈雜的觀眾席逐漸變得安靜下來,主持人走上舞台,先向觀眾介紹了一下本場決賽的評委老師,又介紹了一下這次比賽的五名選手。
陸厭青聽得很認真,因為他知道,這五名選手之中即將誕生他未來的對手。
華清大學人才濟濟,雖然是新生演講比賽,但水平都很不錯。在這種比賽中,口語流利僅僅是入門門檻,每位選手在舞台上都散發出由內而外的自信。
在場的觀眾基本都是和選手來自同一個學院的。這感覺有點像看拚盤演唱會――外語學院的選手上台,屬於外語學院那片方陣就響起衝天的掌聲;數學學院的選手出場,屬於數學學院那片區域就口哨聲連連。
這麽一看,像陸厭青這樣誰的後援團都不是的觀眾,實在是少之又少了。
他仔細聽完了前四名選手的演講,水平相差無幾,分數也咬的很死,就看第五名選手能否打破這個僵局了。
很快,隨著主持人的報幕,第五名選手邁步走上了舞台。
一身鉛灰色的西裝筆挺且服帖的套在那個少年的身上,他頭髮規整地向後梳攏,露出清俊的面容。他的五官略顯平庸,但眼神裡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傲氣。
陸厭青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站直了身體――因為這名選手,正是之前在首都大學的演講比賽上盯了他很久的少年!
所以……他也是為了“刺探軍情”,才混進首都大學的?
在這位選手出場的那一刻,整個觀眾席裡都爆發出一陣陣的尖叫。與之前不同,為他助威的並不只有他同學院的同學,而是幾乎所有來觀賽的觀眾。
這足以證明,這位選手在學校裡擁有著超高的人氣。
舞台背後的大屏幕上,顯示出了他的名字――
――經濟學院,虞騰。
虞騰對著評委和觀眾的方向鞠了一躬,態度自信大方,在用英文做了一段簡短的自我介紹後,他很快開始了演講。
他演講的題目和經濟全球化有關,這麽大的題目,他沒有好高騖遠的從宏觀入手,而是以小見大,從身邊小事開始講起。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故事裡的事例非常生動,同時他又穿插了幾個笑話,引起了幾位評委善意的笑聲。
雖然他還沒有演講完,但陸厭青可以斷定,這次比賽最終獲勝的人,絕對是這個虞騰。
但是……這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明他只見過虞騰兩次,但虞騰說話時的語氣、舉手投足間的小動作,都充滿著既視感。
五分鍾的演講很快結束,虞騰再次向評委老師鞠躬,然後轉身下場。只不過,他下場前,注意到了站在人群最後的陸厭青,他衝他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說“你來了”。
坐在陸厭青前排的兩個女生手都要拍腫了,她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就像是粉絲在討論自己的偶像。
“不愧是虞騰啊,這英語水平也太牛了。”
“拜托,你也不想想他老爸是誰?虞氏集團的老總,曾經的全國首富!這種有錢人肯定從小就請外教,口語水平能差的了?”
“哎,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這麽優秀的alpha,不知道以後會和什麽樣的omega聯姻呢?”
這些議論聲傳進陸厭青的耳中,卻讓陸厭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虞騰……虞氏集團……
虞氏集團原名虞氏地產,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地產商,後來產業轉型,除了做地產以外,又開始做配套的商業樓、院線、以及影業生意。
虞氏集團的老總叫虞華興,曾經是全國首富,但隨著互聯網相關產業的興起,他就從首富的寶座上跌落下來。再加上近些年國家管控房地產、又重拳出擊娛樂圈稅收等亂象,所以他的資產縮水不少。不過他現在的身家,也絕非普通人可以企及的。
陸厭青腦中迅速閃過了關於虞華興、虞氏集團相關的資料,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一直隱隱墜在他心口。
本來他只是想看看未來的對手,卻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霧中。
舞台上,很快評委老師投票選出了本次華清大學新生英語演講比賽的第一名。
當“虞騰”二字從主持人嘴裡說出時,觀眾席瞬間沸騰。
這場比賽毫無懸念,陸厭青興致缺缺,轉身離開了這裡。
……
他心裡有事,一路上都在琢磨虞騰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他走出華清大學的大門時,因為心不在焉,差點被一輛車剮到。
關鍵時刻,一道人影衝了出來,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到了人行道上。
“青兒,走路的時候你發什麽呆?”
是俞躍,是他的哥哥俞躍。
beta少年的臉上滿是緊張,他緊緊攥著陸厭青的手腕,眼睛裡全是劫後余生的感慨:“你是想嚇死我啊!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就要被車撞到了!”
陸厭青望著他,茫然地問:“哥,你怎麽來了?”
“你真傻了?”俞躍踮起腳,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昨天咱們不是說好,我去上課,你來聽演講比賽,我上完課來校門口等你,咱們一起去小吃街吃夜宵?”
陸厭青的大腦終於重新轉動起來。
“啊……抱歉,是我忘了。”他說,“我還在想演講比賽的事情,太專心了,沒注意看路。”
“怎麽了,難道是華清大學的選手太強了?”俞躍走在他身邊,一邊踢著腳下的石子,一邊關切的碎碎念,“這個十校聯賽,雖然聽上去唬人,但你也別太有壓力。我們和隔壁學校都鬥了一百年了,比這比那,比前比後,不差這聯賽一次。你只要踏踏實實表現出你自己原有的水平就夠了,比輸了就比輸了唄,大不了獎金少拿點。……我一直覺得,你這個孩子太要強啦,學習學習爭第一,工作工作爭先進,現在又把這種事抗在肩頭……要真生病了,哥會心疼的。”
俞躍說得誠懇,這完全是肺腑之言。
自己的弟弟自己心疼,在他眼裡,陸厭青還是三年前,那個渴愛的、乖巧的、想要受到肯定的天使弟弟。
他的話隨著夜風一起飄蕩。現在天黑的越來越早了,首都的秋天最是美好,夜風伴著樹葉一同飄落,唰拉拉,落在他的腳下。
他踩過滿地銀杏,踏過蕭瑟月光,步伐輕巧,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陸厭青的心尖上。
見陸厭青遲遲不答話,俞躍停下腳步,側頭看他。
那一瞬間,那種眼神,那個動作――與今天舞台上的虞騰,重合了!
不,不不不……
不是俞躍像虞騰,而是虞騰像俞躍!
那種難以言喻的即視感終於有了答案。虞騰的五官稍顯平庸,但組合起來,卻在某個角度像極了俞躍!!
甚至於他的一些小動作,也有俞躍的影子……
電光火石間,有某種靈感從陸厭青腦海深處閃過,他抓住了它,未經思索就脫口而出――
“哥,我記得你說過,你還有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