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丙一的身體如碎裂的玻璃, 蒼白皮膚上爬滿了血紋。他的子嗣們承受了極大的壓力,芬裡爾狼嗚咽著渾身染血咬牙硬撐,小翠臉色慘綠死亡之力銳減, 只能堪堪抵擋住部分雷電冰霜,玉米筍緊緊環繞著丙一, 碩大的嫩黃色蟲軀上布滿了冰凍電擊各種傷痕, 玉米蛇和旺財都在努力吞噬汙染,卻無法將丙一喚醒。
那頭雷電山羊與冰霜王冠焦急徘徊在丙一身邊卻不敢靠近,丙一的身體已經脆弱到了極點, 就連它們溢散出的威壓都無法承受。
【洛基, 洛基,你快清醒過來——!!】
雷神焦急咆哮,竭盡全力用雷神之錘轟擊天啟四騎士周圍空間, 讓空間波動阻撓他們撤退。他一邊用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呼喚洛基, 一邊咆哮著將所有怒火傾瀉向冰霜巨人洛奇:【該死的,快把他放下來!愚蠢的巨人,他快要不行了!】
被雷神托爾這麽叱罵巨人城主洛奇那張寒冰雕琢的巨臉臉色格外難看, 但他卻只能黑著臉把丙一從頭頂拿下來。實際上丙一和他的子嗣們一直被囚禁在他的頭頂,只要城主洛奇願意隨時都能把他掠走, 吞噬他的始祖巨人尤彌爾碎肉以及牛奶,徹底恢復實力。
然而丙一擾動死亡騎士, 雷神全力攻擊天啟四騎士讓他起了貪婪之心。
經過這天, 再想在諸神黃昏前將天啟四騎士全都引誘出來恐怕是難上加難, 就算把丙一掠走也至多能從他身上獲得死亡騎士的頭顱, 哪裡比得上團滅天啟騎士!尤其他們四者神力匯聚到隱約有諸神黃昏的力量氣息,這讓冰霜巨人洛奇都渾身戰栗,如果能得到他們剝奪力量, 掌控驅使這種力量,那在諸神黃昏的戰場上,巨人恐怕能再度崛起!
但前提是丙一絕對不能死,無論是牽製天啟四騎士也好,他掌控的死亡騎士頭顱也罷,都絕不容有所損失。如果不是丙一現在真虛弱到了極點,冰霜巨人的氣息對他來說都是可怕汙染,洛奇是絕不願意將他放下讓他脫離掌控的。
“唔……”
果然,被冰霜巨人洛奇放下後,意志力頑強的丙一如垂死病中驚坐起般,很快就蘇醒過來。他渾身顫抖鮮血不停地溢出,神情痛苦茫然還沒完全回神,但即便如此像是條件反射般,他仍舊開始繼續操控死亡騎士的頭顱,牽製天啟四騎士,就仿佛哪怕失去意識都要繼續戰鬥的勇士,這種毅力讓洛奇都為之歎服,隨即他露出一絲冰冷戲謔的笑容。
放下昏迷的洛基時洛奇故意耍了手段,他將洛基放到塊相對平坦的冰面上。當離了他的身邊那天啟四騎士的神力轟然落下,哪怕被冰霜阻礙也接連落在丙一身周,差之毫厘就能將他渾身碾碎。尋常人絕對忍受不了這種命懸一線的恐怖感,洛奇時刻準備著丙一主動向他尋求庇護。
如果丙一主動開口回歸巨人族,那就連雷神托爾都無法多說些什麽了!
但是沒有,洛奇期待的事情沒有發生。哪怕丙一虛弱到了極點,已經猶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像隨時都會被狂風撕碎的柳絮,但他仍舊沒有倒下,而是咬牙硬挺著繼續牽製天啟騎士。那頭雷電山羊保持著對丙一來說安全的距離守護在他身邊,擔憂焦急咩咩叫著為他抵擋天啟四騎士的攻擊。
然而即便雷神攔住了大半襲向丙一的攻勢,有洛奇在這故意放水,仍有不少帶著天啟騎士神力的濃霧落在了丙一身上。
“我撐不了多久了,快,雷神——你快想想辦法!”
丙一一字一咳血,真如垂危瀕死之人,卻隻口不提之前說的什麽與雷神結契或加入冰霜巨人陣營,而雷神與洛奇哪怕再想將他徹底捆綁上自己的戰車也遺憾無法再提,經過這次昏厥後丙一現在情況太糟糕了,他咬牙燃起洛基火焰抵禦溢散過來的天啟騎士之力,但這火焰極其微弱,像是一陣風就會被吹散。
這說明他的身體已經殘破虛弱到了極點,根本無法承受雷神乃至洛奇的力量,甚至連神的注視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壓力,那裹挾在注視中的力量猶如汙染般摧殘著他的身體,為了讓丙一能撐更久雷神與洛奇甚至不敢多看他。
【你必須要撐住,洛基!】
雷神怒吼,一道金光驟然從天上墜落,直落到了丙一手中,它如黃金雕琢而成,金光璀璨卻栩栩如生,連果梗上的葉片都極為生動。雷神竟然拋給了他一枚貨真價實的完整金蘋果!能讓眾神保持青春的金蘋果中蘊含著無窮強大的生機,甚至連巨人洛奇都有些意動。
但下一秒丙一三下五除二就把金蘋果全都吃光了,連果核都沒放過。而後他繼續咳血,臉色仍舊慘白。
“不夠,只是一枚金蘋果我撐不了多久!”
【你必須撐住——洛奇!你難道就沒有任何表示嗎!看來洛基不如真歸於我神族,不必再做什麽巨人了!】
拋下金蘋果的雷神根本無暇多顧,就在剛才他錘碎了瘟疫騎士的頭顱!天啟四騎士都以為他在主攻懷抱死亡騎士頭顱的饑荒騎士,誰知雷神聲東擊西神來一筆,一錘下去就讓最弱的瘟疫騎士幾乎失去了戰鬥力。
這會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要是再功虧一簣雷神真要發瘋。他故意用話去激冰霜巨人洛奇,這極具侮辱性的話語氣的洛奇渾身發顫,恨不得當場與雷神托爾決一死戰。感到丙一望過來的目光,感受到漫山遍野還沒徹底複蘇的冰霜巨人們的目光,洛奇隻得忍下,他必須給丙一好處,還要給的比雷神更多才行!
“這尊羊角杯連接著大海,能倒出無窮盡的海水保護自身,投入杯中的任何食材都將化作最好的祭祀血食,極為珍貴。”
洛奇說這話時心頭都在滴血,能記載入神話中的羊角杯經過無數年代無數人的注視與念誦,擁有的意義極高。這是他洛奇的東西,即使洛基把它撿了,拿在手裡,洛奇也能隨時收回。
但他這麽說,顯然是將羊角杯徹底送給洛基,再想奪回來只能將來靠武力硬取——那就取,洛基該是也剛蘇醒吧,這般弱小。洛奇對將來奪回羊角杯很有自信,也就不在乎什麽了。他催促雷神再給丙一一枚金蘋果,將金蘋果放到羊角杯中成為祭品後在吞下——
剛才他直接吃金蘋果實在是暴殄天物,將它變成祭品才能吸收全部的力量。
金蘋果無比珍貴,就連雷神也遲疑。但不等他再猶疑,剛拿到羊角杯的丙一竟然又昏了過去,他開始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泛起不正常的顏色,丙一感染了瘟疫!與此同時他身上的肌肉開始萎縮,很快變得越發瘦弱,這是饑荒的影響。他身體衰敗的太快,讓雷神與洛奇都猝不及防。
但下一秒雷神就發現了洛奇在暗中放水,那些天啟騎士神力霧氣並沒有完全被他抵擋住,還有部分落到了丙一身上!
為什麽洛基會被霧氣浸染?此刻洛奇也覺得很冤,諸神黃昏是神與巨人的黃昏,但末日審判是對人的審判,明明這些霧氣都對神不起作用,怎麽會影響到洛基?
身為剛蘇醒的冰霜巨人,他不清楚現在洛基的權柄被人類獲得,發現不對勁時他立刻用冰霜護住丙一隔絕所有的霧氣,然而這卻遲了——丙一徹底昏迷了過去!雷神被徹底氣瘋了,他剛奪走了瘟疫騎士他頭顱,正在乘勝追擊,趁饑荒騎士對付丙一時錘碎了他大半個身體,差點就能從他懷中搶走死亡騎士頭顱,卻在這一瞬間功敗垂成。
氣的他恨不得把洛奇生吞活剝!
【洛奇!你個廢物,護不住洛基那就讓別人來!】
【拖後腿的廢物,你是要投靠外神嗎!】
雷神像是真被氣急了,一直猛攻天啟四騎士的他竟然突然收手,帶著饑荒騎士的頭顱回到了戰車之上,氣勢漠然好似要放棄圍殺天啟騎士,威懾般將神錘瞄準了冰霜巨人洛奇,一副要攘外必先安內的架勢。
這讓洛奇又氣又急,生怕真把雷神惹毛了,不管天啟四騎士提前對巨人開戰,而且雷神奪走了饑饑荒騎士的頭顱,其他騎士也殘的殘傷的傷,就這麽讓它們退走洛奇實在不甘心。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只能一邊咬牙用冰霜護住丙一,一邊硬著頭皮強頂住雷神撤退後留下的空隙。
“洛基,快干擾他們,不要讓他們逃走!”
洛奇咆哮道,他是極其強大的霜巨人,北歐神話中就連最強大的雷神托爾都無法將他殺死。然而被封印在冰川下無數歲月,剛蘇醒的洛奇哪怕吞噬了絕大多數的血食,也無法恢復往日巔峰的實力,強撐著留下天啟四騎士何其艱難,尤其是這些騎士認定了不除掉丙一他們無法安心離開,一個個像瘋狗一樣攻向丙一,甚至逐漸向地面落下,要徹底將他斬殺於虛弱中!
這讓洛奇不得不全力以赴保護丙一,但他昏迷不醒無法移動,連累的洛奇也變成了個不能動的靶子,轉瞬間身軀冰霜多處破碎,左臂幾乎斷裂頭顱都被斬出多個缺口,必須讓洛基蘇醒過來繼續牽製天啟騎士才行。
暴怒讓洛奇大吼著使出全力,如山巒般巨大的手掌狠厲拍下,但卻像是心急拍錯了方向,數頭還沒完全蘇醒的冰霜巨人被他拍死在掌下,黑色的巨人之血從它們的頭顱中湧出,順著被神力在冰原上犁出的冰溝飛快湧向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