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站在屠夫聯盟大殿， 傀儡師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靈媒他們已經走了……扛著太陽掛飾走的？？”

　清晨的太陽已經升起，但傀儡師的眼前卻一片黑暗問號。接管屠夫聯盟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那扇檢測屠夫導遊的汙穢之門對她完全不起作用。

　悄無聲息地， 傀儡師就來到了屠夫導遊的大本營。數十身披鬥篷的屠夫導遊跪倒在她的面前， 排名乙的新娘戴著染血紅紗蓋頭，溫順跪在最前面。

　傀儡師沒來時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屠夫導遊， 是最忠誠的， 不像蜂道人那種滑頭，是絕對會為屠夫聯盟死戰到底的堅力量。

　……然而實際上， 半瘋狂的屠夫導遊會忠心這件事， 本身就很奇怪。

　當傀儡師站到他們面前， 引動汙染的瞬間，在這些人眼，傀儡師就是他們絕對的主人。而那些遭到汙染，卻還沒畸變完成的屠夫導遊， 已經在升起反抗之心的瞬間便昏倒過去。就像駐守屠夫聯盟的另外兩個乙等精英導遊一樣。

　其實傀儡師還覺得奇怪， 畢竟從發現靈媒和陰陽蝶一晚上都龜縮在太陽掛飾旁邊時， 傀儡師就覺出靈媒恐怕是發現了什麽。

　但他現在哪怕發現也沒用。如果傀儡師舍得徹底廢了靈媒， 那她現在就能將靈媒完全控制。但靈媒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傀儡師也很欣賞他。

　形勢已經成了定局，傀儡師還挺愛看這些苟延殘喘， 掙扎求生的戲碼。

　既然靈媒早就預料到， 傀儡師猜想他會讓那些還算信任的導遊提前撤離，或是把他們帶到某個主事人的庇護下， 或者去議會之類的。起碼保存一下屠夫聯盟的有生力量。

　沒想到靈媒完全沒有告訴其他人， 把這些人像棄子一樣全都留了下來。

　靈媒倒是舍得。

　傀儡師微笑想到。

　不過靈媒倒算做的對。畢竟屠夫聯盟內被她感染的導遊不計其數， 幾乎每個導遊身上多少都有點汙染。一旦他真把這些導遊帶去了什麽屠夫聯盟的秘密基地，傀儡師第一時間就能感應到。

　漫步在屠夫聯盟，傀儡師所到之處，屠夫導遊全都跪了下來，風光的簡直就像嬉命人歸來一樣。

　沒有靈媒執掌大局，沒有陰陽蝶的輔助支援，再加上漫長的布局謀劃，摘果子正是如此輕松簡易。

　……這也太順利了！順利到傀儡師都起了疑心，怎麽連半點太陽威壓都沒有？？

　“新娘，向我匯報情況。”

　揮退其他導遊，獨留新娘一人。傀儡師坐在屠夫聯盟正，屬於會長的座椅上。

　“是。”

　跪在她面前的新娘恭順低頭，沒有傀儡師的命令，當在她面前時，被她掌控的人都不會有太多自我動作。很多時候，她並不太會控制傀儡，大多讓他們自由行動，尤其是級別高的。

　屠夫聯盟裡面這些受她影響較小的導遊，只要傀儡師不在，這些人就跟正常的一樣。

　而匹諾曹這種，她現在能感知到匹諾曹的位置，能向他傳遞信息。但她並不會直接控制匹諾曹。因為旅社裡面做傀儡其實受限很多，畢竟導遊旅客都算是旅社的私產。可以說傀儡師的行為是偷家行為——偷旅社家業！

　傀儡師這個稱號在旅社內受到的限制實在太多了，傀儡師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在被旅社針對。

　但沒關系，只要她掌握了一個北緯三十度旅程就好了。

　傀儡師想到。

　旅社對開辟北緯三十度旅程的導遊和旅客都有特別優待，這不是什麽秘密。他們那群開北緯三十度的人甚至自成一體，整個圈的深層次機密都高度保密。哪怕傀儡師算是淺度控制了靈媒，都無法從他口得知任何與北緯三十度有關的信息。

　太陽掛飾這東西，還是從衣魚那裡得知的（衣魚從追夢人那裡知道的）

　“誰讓藏北那邊一直都沒有動靜呢。”

　傀儡師歎道。

　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馬上就要到了，西區派出s2蜥蜴公爵，那她理應出戰。時間緊迫，她實在是等不及了。

　傀儡師雙眼微眯，她還依稀能記得甲一導遊嬉命人當時的風采，正因為留下的震撼太大，所以才謹慎，才向往，才想要……

　取代他，控制他，最終成為他。

　收服屠夫聯盟有什麽用呢？都快要十年末尾了，再收個大組織也完全沒有意義。傀儡師真正想要的是嬉命人，是北緯三十度旅程！

　她其實做了多手打算……追夢人那裡有衣魚，可惜衣魚一直都不怎麽聽話，而且自從張星藏復活後，追夢人沒有繼續走向滅亡。

　安雪鋒那邊……安雪鋒那邊她的後手都被拔了，暫且不提。

　最可惜的就是黑寡婦那邊。

　傀儡師想到。

　她早布置好了一切，就等喬治出事然後接手巴別通天塔，結果沒想到黑寡婦提前發現問題後竟然心狠手辣，直接自己先把喬治給殺掉，自己巴別塔的信物！而且她竟然還因此將黑寡婦的稱號升到了橙色！

　果然還是要嬉命人。

　任何一個甲級導遊都是很難近身的，但嬉命人不一樣。他留下了和外界溝通的，有他自身氣息的太陽掛飾。

　傀儡師只要汙染了太陽掛飾，就能汙染到嬉命人本身。

　“……靈媒、陰陽蝶和匹諾曹扛著太陽掛飾離開，歸途茅小樂、汪玉樹來門口接的他們……”

　“你說什麽？！”

　傀儡師一下子站起身來，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荒謬。

　怎麽可能呢？靈媒怎麽敢！

　今天匹諾曹沒有聯系她，傀儡師知道肯定有什麽問題。來屠夫聯盟後發現匹諾曹不在，傀儡師便以為是靈媒將匹諾曹帶過去，要讓安雪鋒解決他身上的隱患。

　她是真不知道，這仨人竟然把太陽掛飾給抗走了！

　太陽掛飾沒了那她還偷個什麽勁的家？來慰問她這些小傀儡們嗎？

　“這肯定是靈媒故意布下的迷陣。”

　傀儡師很快冷靜下來，自言自語。

　“真正的太陽掛飾肯定還在屠夫聯盟內部……哼，雕蟲小技，還想騙過我？”

　沒錯，以靈媒的謹慎小心，他敢直接扛著嬉命人的太陽掛飾去見安雪鋒？更何況還是汪玉樹和茅小樂來接他們……茅小樂可是最敵視屠夫聯盟的旅客了！

　再者說，就算看丙一的面子他們不動手……丙一的態度又一定會好嗎？如果真的信任，那見面會乾脆辦在屠夫聯盟不好？

　丙一是嬉命人的弟弟又如何，旅社內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沒有可以值得信賴的人！

　* *

　“汪玉樹，我快要忍不住了。”

　茅小樂煞氣四溢，眼神凶殘的跟屠夫導遊似的。一路上但凡有誰敢看過來，全都被他凶巴巴瞪了回去。

　但沒用，茅小樂看到他們拿出手機了。想必很快‘震驚！歸途和屠夫聯盟竟然摒棄前嫌，茅小樂和汪玉樹親自護送靈媒、陰陽蝶和匹諾曹！’的帖子就會充滿整個論壇。

　“再忍忍，小樂，再忍忍。”

　汪玉樹勸道：“你看陰陽蝶都被你嚇得不敢說話了，他這麽慫，你開心開心。”

　突然被點名的陰陽蝶：？

　此刻陰陽蝶渾身是汗，伶仃細瘦的腿邁步時都有些顫顫巍巍……承載太陽掛飾實在太艱難了，哪怕是靈媒用了特殊的道具，讓他們三人的力量全都匯聚到一起，他們三人合力來承載太陽掛飾，想要壓製住這種恐怖的力量都得竭盡全力。

　就像跑完一千米以後還要往前跑一樣，每邁出一步陰陽蝶都是這種感覺。自從成了導遊後他很久沒這麽累過了，以至於累到大腦一片空白，茅小樂他們說話就像是亂碼一樣，心情更是詭異的平靜。

　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今早上一開門會看到茅小樂和汪玉樹站在門口，茅小樂眼神凶殘好像要把他撕碎似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靈媒會指定匹諾曹來全程親手拿著裝有太陽掛飾的禮盒。

　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到最前面——甚至走到靈媒的前面！

　陰陽蝶放棄了思考，反正靈媒怎麽安排他就怎麽做好了，他甚至想不通靈媒怎麽可能還有力氣和他傳話。就算靈媒接下來跟他傳音，說‘傀儡師可能已經去了屠夫聯盟’，他也不會有半點驚訝……

　陰陽蝶：？？？

　傀儡師去了屠夫聯盟？？那還不趕快回防啊！光憑新娘幾個絕對攔不下她的！

　陰陽蝶汗如雨下，差點喊出聲，但茅小樂他們就在前面，不能讓老對頭知道屠夫聯盟的弱勢，陰陽蝶拚命向靈媒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但靈媒完全不鳥他。

　“大人一直都很思念丙一閣下。”

　靈媒甚至開始和汪玉樹他們交談：“雖然很多人都以為大人冷酷無情，但大人其實最重感情。丙一閣下也非常重視大人，想必重感情這點他們是一脈相傳的。”

　這會你又不叫小少爺了？又叫丙一閣下了？裝，接著裝！

　靈媒這種過於平靜的態度搞得陰陽蝶也平靜起來了，他甚至覺得今天是追夢人做的一個噩夢。

　他們都在夢裡呢，嘻嘻。

　“少跟我們套近乎。”

　茅小樂毫不留情厲聲道：“別再試探我的耐心！”

　汪玉樹的手在茅小樂肩膀上按了按，客套道：“互助聯盟就快到了。”

　其實汪玉樹也不明白為什麽安隊會讓茅小樂來接靈媒他們，如果是展現和屠夫聯盟良好關系的話，換成圓滑的王澎湃和百曉生不好嗎？還顯得更重視。

　茅小樂可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最厭惡屠夫導遊。他不會裝的，哪怕再忍耐，也絕對會表露出真實態度。

　讓茅小樂來，那就是表明雖然丙一與安隊聯結，但歸途對屠夫聯盟的態度不會有任何改變？仍舊惡劣敵視？

　這……也沒必要在今天這麽表現吧。怎麽說今天也是丙一的大好日子，明面上鬧得太僵感覺也不是太好。

　而且說實話，汪玉樹今天到屠夫聯盟門口時，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那是種異樣的預感，他總覺得屠夫聯盟內部好像正在發生什麽微妙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

　汪玉樹搖了搖頭，摟過茅小樂的肩膀。正如他所言，互助聯盟馬上就要到了。

　隊長丙一他們到底有什麽謀劃，就讓他們來吧。

　* *

　“傀儡師應該已經到屠夫聯盟了。”

　互助聯盟，副會長專屬的房間內，衛洵坐在正，他身上穿的正是靈媒送來的那套西裝。

　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手邊，雪白襯衣筆挺，黑色燙金的皮帶勾勒出窄瘦腰際，仿佛一隻手就能握住。西裝褲稱得他腿修長筆直。黑皮鞋尖尖有一搭沒一搭點在地上，露出一點被黑襪包裹的腳腕。

　靈媒送來的這套西裝是禮服款式的，衛洵穿上後顯得質彬彬，很是優雅斯。

　但他手上卻把玩著一柄鋒利的尖刀。

　西裝暴徒。

　鬱和慧給他整理好衣服後，站在一旁檢查時忍不住想到。

　不同人穿上西裝會有不同的感覺，優雅，斯，禁欲，克制……黑色的西裝與衛洵雪白的皮膚，雪白的發絲融合出了奇妙的反應，讓人驚豔，鬱和慧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面前換了個人。

　但當衛洵嘴角輕勾，漫不經心玩刀的時候，那種藏在骨子裡的肆意便滲透了出來。尤其是配合上這件西裝上隱隱彌漫出的，詭秘莫測的深淵氣息，與衛洵的氣質更是相合。

　衛洵玩的是狂徒之刀。今天早晨七點，軍火商的殺人刀終於融進了狂徒之刀，將狂徒之刀升到了高級。但它的初始等級畢竟太低，‘殺人’這點特性融合的不是很好。

　它殺的第一個人的實力，將決定狂徒之刀殺人的特性究竟有多強。

　不能殺乙等導遊。

　衛洵想到。

　不然如果他升到乙等，想參加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就有點麻煩。

　“在發現屠夫聯盟真沒有太陽掛飾後，傀儡師很有可能到這邊來。”

　衛洵將刀交給鬱和慧拿著，站起身來，戴上了黑色的皮手套，然後把戒指戴在了手套外。

　衛洵戴了兩枚戒指，分別在左右指。一枚是橙紅色的領隊戒指，一枚卻是個深藍色的，纏繞著紫色觸手的水晶鑽戒。

　聽安雪鋒說這戒指是* * *回贈給他的，今天是衛洵的大日子，他希望衛洵也能戴上他的戒指。

　別說，這麽戒指比衛洵雕的要好看一點。不過心意嘛，戒指裡的心意都是一樣的。

　看到戒指，衛洵就想到了安雪鋒。安雪鋒不在互助聯盟，而是回到了歸途，熬夜在檢測嬉命人的墓碑。互助聯盟暫時沒有和任何旅隊聯盟開設通道，一會安雪鋒會從歸途出發，直接過來。

　不知道他有沒有解開墓碑的秘密。

　衛洵邊想著邊喝下一小杯巧克力色的液體，隨後他背後瞬間張開了惡魔之翼！

　這巧克力色的液體正是暈倒羊貢獻的黑魔羊羊奶！有快速掉san的功用，最適合那些想要變為異化態，卻又想保持高死亡倒計時，不想受傷的導遊。

　張開的惡魔之翼並沒有讓西裝受損，雪白襯衫顯得非常適合。衛洵檢查過這件靈媒特意送來的西裝，甚至還讓安雪鋒幫忙看過，但除了一些深淵氣息外，沒有旁的問題。

　衛洵雖然覺得它肯定不是一件普通西裝，但目前為止，穿上後衛洵的感覺只有舒服。

　這西裝仿佛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無論各方面，都讓衛洵覺得非常舒服。尤其變成異化態後，這種舒服簡直像翻倍了一樣。

　衛洵進入過土司王墓一次後，他的異化態有又有了新的增強。

　只見他惡魔角尖上有一星余燼般的暗紅亮光，仿佛預示著他掌握了火焰的力量，而那雙極大有力的惡魔之翼更顯得越發矜貴強大，漆黑卻並不黯淡，表面反倒有一層如星輝般的，迷離的光點。

　最重要的是，稍微變成異化態後，衛洵成功長高不少！異化後一米五的他已經成功偷渡到了高個兒聯盟！

　“靈媒他們真會帶著太陽掛飾來。”

　鬱和慧低聲問道：“如果那真是能跟嬉命人溝通的，特殊的北緯三十度信物，那它極有可能具有唯一性。”

　正常的損毀後，會有新的太陽掛飾出現。但如果這太陽掛飾落到安雪鋒手裡，被他丟進沉淪大西洲深海，那……

　那可就能‘淹死太陽’了。

　“他會帶來的。”

　衛洵卻很是篤定。他看了眼時間，戴上墨鏡，跟鬱和慧一起走出房間，走到互助聯盟的大殿。

　“來了來了，丙一出來了！”

　“叫什麽丙一，今天要叫副會長！”

　鬱和慧先出去，在他身後的衛洵直接就聽到了前面張星藏跟佟和歌傳來的，熱鬧的起哄聲。今天是互助聯盟的大日子，所有騎士全都到場，就連黑寡婦都專門安排了跨區投影，到時候準點參加。

　有張星藏他們烘托氣氛，是絕不可能冷場的。

　想到這，衛洵穿好了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自己系好扣子。

　而當衛洵穿好全套西裝，邊想事邊走出來時，卻發現起哄聲突然沒了，像是突然被誰噤了聲，四下裡一片安靜。

　張星藏手按在腰際，瞳孔驟縮。剛才一瞬間他頭皮炸開，寒毛直豎，差點就掏武器出來了！

　深淵的氣息，但和尋常的深淵氣息不同。

　那是只有在戰場上堅持到最後的人，見識到最恐怖存在的人才能隱約覺察到的，噩夢般的恐怖存在。

　最純粹的，深淵的氣息。

　屬於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張星藏認為深淵和汙染並不能劃等號。最純粹的深淵是沒有任何偏向的，它更像是一種純粹的能量。那些深淵魔物，異化的導遊，天階往上的怪物，甚至是北緯三十度旅程帶來的精神汙染，都不純粹。

　這汙染有它們自己的氣息，受到它們經歷、周邊環境、種族等等的影響。而無論怎麽影響，這些被汙染的東西，在正常人，正常旅客的眼，都是醜陋的。

　有時候張星藏覺得，所謂的汙染，所謂的變異，只不過是將見到它的人或物，改造成能適應這種能量的狀態罷了。

　說不定在深淵眼，他們才是醜陋的。

　但深淵就一定是醜陋的嗎？

　此時此刻，那個人站在他面前，張星藏神經戰栗，他感到了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是強大，是神秘，是不可查，又讓人想要極盡探索，哪怕迷失其都甘之如飴。

　正是這種失控感讓張星藏腦海條件反射響起警報，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隨後不可控制的，張星藏後退了一步，眼角有些抽搐。

　太像了。

　張星藏忍不住想到。

　丙一出來的那一瞬間……實在太像嬉命人了。

　哪怕沒有鬥篷，異化也不算完全相同，身高更不一樣……但那種純粹的，屬於深淵的氣息，讓他都有點ptsd了。

　不一樣了。

　鬱和慧深吸一口氣，失控出現的雪白狐尾在身後焦慮甩動。

　剛才他一直和衛洵在一起，並沒有太多別的感覺。但現在衛洵穿上了西裝外套，完整的，穿好了西裝後，站到他們面前時，那種感覺徹底變了。

　之前鬱和慧隻擔心，穿上西裝的衛洵會不會太像‘人’，擔心會有人聯想。

　但現在鬱和慧卻擔心……這屠夫聯盟送來的西裝上，會不會藏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頭痛欲裂。

　鬱和慧的頭特別疼，太陽穴突突的跳，仿佛有什麽記憶要衝破阻攔，噴薄而出。

　這種氣息，這種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鬱和慧隱隱想到他死亡的那一刻，想到……

　殺死他的某個人。

　“會長，您安排的事我都辦妥了。”

　目前還只是乙等的蜂道人感受不到那麽多的東西，在一瞬間的驚豔後，他率先打破了平靜。蜂道人很會來事的直接把‘副’字給省了。就像現實裡管自己上頭的副廳長，副組長直接叫廳長，組長似的，聽著就讓人舒坦。

　他低調走到衛洵面前，近距離接觸時，蜂道人舒服的眯起了眼。

　腦海深處，那哪怕提純魔蜂蜜都無法完全清除的焦躁與瘋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撫過，徹底安靜下來。如同勞累一天后回到家，在雨聲裹著被子躺在柔軟的床上。

　太舒服了。

　蜂道人忍不住想到。

　舒服的就好像……當初在屠夫聯盟時，罕見的，與嬉命大人同處在大殿時一樣。

　如果這幾年，嬉命大人沒有一直在印加太陽門就好了。如果還能偶然見到他就好了。

　蜂道人有一點失落。

　他之所以這麽利落就來到了互助聯盟，這些年來越來越多的焦慮不安，緊張失控佔了大部分原因，他必須要做出改變才行。

　蜂道人本以為只有向互助聯盟上供，聽小王子的思想品德課，才能換來片刻的安寧。

　但現在，看到丙一時，他竟然感覺到了同樣的被安撫感。

　真不愧是大人的親弟弟啊。

　蜂道人感歎想到，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和平’已經組織好了，現在可以出去了，這次互助聯盟落地儀式來了很多人。”

　蜂道人的話讓張星藏他們回過神來。

　“安隊和靈媒他們那邊也快該到了。”

　“行。”

　衛洵眯了眯眼，沒有忽略剛才張星藏他們的不對勁。他稍微感受了一下鬱和慧跟佟和歌的心情，發現沒有太大問題，便決定稍後再說。

　於是衛洵走在最前面，騎士們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互助聯盟的大門。

　柔和的旅社光芒，令人感到舒適的威風，衛洵發現自己在一處高台上。

　互助聯盟是北緯三十度級的組織，其他組織的建立很多都悄無聲息，但旅社卻給他們在虛擬大廳專門辟了一處高台，甚至還會有專門的推送。

　這是隻給北緯三十度旅程的優待！

　要讓旅社內的所有旅客，所有導遊，全都記住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