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現在的年輕人是真的了不得啊。”

　歸途旅隊駐地觀影廳，王澎湃關了彈幕，看著直播屏上丙二五零被黑手套包裹著的修長手指， 拿著那塊明朝令牌， 不由得發自內心感歎。

　“老了， 老了。”

　汪玉樹故意長歎了一口氣：“這還是我第一次覺得‘謔，這世界果然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咱們這幫老頭子果然該被淘汰……不對啊。’

　汪玉樹笑嘻嘻道：“嘖， 有出息的年輕人只有衛洵和丙二五零，那看來這世界還是咱們老不死的天下。”

　“丙二五零帶旅程的思路， 不是他這個階位的。”

　萬向春評價道：“周希陽他們能做到勉強不拖後腿。”

　“哎， 是真的聰明， 也真的果斷啊。”

　王澎湃自言自語：“這讓我想起那誰誰了。”

　“哪個導遊都沒有丙二五零鋒芒畢露。”

　汪玉樹搖頭：“追夢人勉強算得上一個，但他剛出來就被張星藏拐走了，有希望旅隊給他遮風擋雨，沒那麽多磋磨。”

　“傀儡師算是慢慢苟上來的吧， 當初陰陽師死了以後， 誰都沒想到她會當上甲二。”

　“嬉命人……嘖， 我進來旅社時候， 嬉命人早就登頂了。”

　“嬉命人吧，我倒是知道一點。”

　王澎湃接下了話茬：“他升階非常快，每次都會把旅程內所有景點， 隱藏難度全都挖出來。每次旅程都會提高好幾個難度， 就像丙二五零這樣。”

　王澎湃努了努嘴：“次次都這樣，而且嬉命人他基本不怎麽管旅客， 他每個旅程死人都多， 旅客團滅的也有不少， 聽說是很早就成了屠夫了。”

　“屠夫得殺死過一萬名旅客，嬉命人絕對不只在旅程殺人。”

　萬向春冷聲道。

　導遊帶隊頻率是旅社有規定的，更何況刨去特殊情況，一隊旅客最多也就二十五人，光靠團滅旅隊想殺出一萬人來。哪怕嬉命人殺十年都不可能殺夠。

　“不知道嬉命人什麽時候加入旅社的，應該比我們更早。”

　王澎湃搖頭。

　“哎你說，丙二五零他又每次都提高景點難度，又顧旅客。”

　汪玉樹看著直播畫面裡，丙二五零歪頭不知和追夢人說了什麽。水晶小龍氣的張開龍翅，用翅膀扇丙二五零的後腦杓，忽然笑道，壓低聲音賊兮兮道：“是不是很像追夢人和嬉命人生出來的崽啊。”

　“別瞎嗶嗶，你這麽說追夢人得讓你做上一百年的噩夢。”

　王澎湃無語斜了他一眼。

　“那你說嬉命人為什麽抓了張星藏十年，結果一直沒殺他，還養著他？”

　汪玉樹嬉皮笑臉攤手，壓低聲音：“我之前就琢磨著不對勁，不過我還以為是張星藏和嬉命人有點……”

　“汪玉樹。”

　“到！”

　汪玉樹一個激靈嗖地站起來，表情特嚴肅正經，一個立定向後轉看向門口：“安隊有什麽指示！”

　安雪鋒高大的身影站在門邊，拿著一遝資料，隔空點了點他。

　“去把這個複製十幾份。”

　他將一個檔案袋交給汪玉樹，目光一掃：“小樂又出門了？”

　“對，和衛洵見面去了。”

　王澎湃樂呵呵道：“好久沒看到小樂天天往外跑了。”

　是啊，以前茅小樂天天往外偷跑是想去殺人，你們當然都攔著了。

　汪玉樹心裡吐槽，卻不敢當著安雪鋒的面說小話。

　等到安雪鋒走了，他才長出一口氣，抱怨道：

　“呼，明明安隊沒動手，我怎麽感覺自己渾身皮肉都開始疼了。”

　“你這是幻肢痛。”

　王澎湃樂道，看了幾眼直播間，美滋滋道：“不過隊長以後估計很少再暴躁了，有丙二五零在，他狀況會越來越好，嘿，倒時候你想挨打都難！”

　“誰想挨打了，你怕不是有大病。”

　汪玉樹吐槽，揮了揮手檔案袋：“行了，我工作去了。”

　汪玉樹走了以後，觀影廳只剩下王澎湃和萬向春兩人。

　“哎呀，說實話這旅程要是小樂進去就好了。”

　王澎湃道：“哪怕是封印實力，但個人專屬武器還是能用的。到時候直接就能傳去玉泉山黑龍潭，或者哄哄哪吒靈，讓他把龍子給釣出來。”

　茅小樂其一套規則類的專屬武器‘左慈的銅盤’和‘左慈的魚竿’，銅盤能連接到這世間一切的江河湖海，魚竿是水下各物皆可釣。

　不說別的，光是用銅盤連接到玉泉山上甜水井，給哪吒靈搞出一盤甜水來，這委托任務輕而易舉就能解決。

　“第四景點做考核任務，還是有些冒險啊。”

　等到了第四景點，整個旅隊人困馬乏，旅客們狀況絕對不如一開始的好。

　“真不如一開始好嗎？”

　萬向春面無表情反問道：“現在他們還不習慣，但說不定等到第四景點，他們就都學會自我保護自己，反而情況更好了。”

　“啊這——”

　王澎湃看直播畫面，周希陽他們疑神疑鬼警惕不已的扎紙人，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萬向春冷冷道：“他們太緊張了，不是最佳狀態。”

　“確實。”

　王澎湃心情複雜點頭，忍不住為周希陽辯解：“咳咳，他們只是一開始沒想通罷，把丙二五零妖魔化了，他還真能——”

　王澎湃捂住嘴，還是決定不給好兄弟立flag了，他又轉言道：

　“不過第四景點做考核的話，主考官是咱們隊長可能性更大了。”

　其實主考官這種事，正常情況下導遊領隊考核，隨便由哪個旅社客服監考就完事了。

　但丙二五零和魔鬼商人這猶如疊buff般的考核，卻早就超過普通層面，絕對受旅社重視，會聯系高層人士來。

　安雪鋒和丙二五零之間有聯結，本來被選為主考官的概率很低，嬉命人本體又被困在印加太陽門，出不去。

　往下級推的話，單看旅客的排行，排老二的是茅小樂，歸途人，幾率也低。排老三的是萬安貧，但這個旅程裡面有嶗山的人，可能性也小。

　“其實齊樂橙也挺好的，就是小一輩，吃了時間上的虧。”

　王澎湃道，十年前飛鴻原隊長死了，內部又發生過一些變動，齊樂橙上位才五年，比不過他們這些旅社十年老人。

　“不可能再往下找，那導遊那邊做考官的可能性就更高。”

　對抗任務，雙導遊雙領隊考核，三階極度危險，涉及到近乎無解的哪吒靈、龍和皇帝，差不多只會讓前三來。

　“傀儡師可能性最大。”

　王澎湃表情難以言喻：“雖然那個雲天河出身牧羊人聯盟，但他前兩年好像就退出聯盟了，說是理念不合之類的。”

　的確，雲天河雖然信仰堅定，但看起來是很挑導遊的羊，他信奉的理念其實和現今牧羊人聯盟有微妙差異。所以雲天河不能算牧羊人聯盟裡的人。

　這樣一來，甲一嬉命人被困印加太陽門，甲三追夢人已經是監護人了。旅社邀請傀儡師做主考官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丙二五零是在第一景點做考核任務的話。

　但第四景點……

　* *

　“你有沒有想過。”

　芷家大院內，追夢人對衛洵道：“你在第四景點做考核任務，召來的有可能會是主事人。”

　追夢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按他來看，傀儡師成為主考官的可能性最大。但丙二五零如果是第四景點做考核任務的話……

　看了眼他手的令牌，追夢人沒出聲。

　正常的第四景點，傀儡師做主考官沒問題。但顯然，這次的第四景點絕對會涉及到龍和皇帝這類就連旅社也無法徹底碾壓的存在。因此旅社很可能會派出主事人，作為主考官。

　“主事人還能做主考官？”

　衛洵詫異，他原本正把玩著手的令牌，之前還試圖把它掰開，惹得追夢人抽了他一翅膀。

　但衛洵真的很好奇，為什麽這個令牌沒能招來千家紙那樣的怪物。明明他算是收集完整了。

　【您得到了亡明令牌，您的領隊考核增加‘傳統守陵人’傾向！（完整）】

　【守陵人，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職業，他們擁有特殊的政治身份與地位，世世代代守護陵墓*。選定該傾向後，您將在與祭祀相關的景點，完成您的一系列領隊考核任務！】

　【請在旅程第二天確定您的領隊考核傾向，否則將會由主考官隨機選定！】

　看到這個考核傾向，衛洵徹底明了。守陵人主管的就是皇陵祭祀事宜，他們是世世代代相傳，甚至可能發展為皇陵邊上的守陵村。

　只有守陵人才懂得相應的祭祀規則，能讓明七帝風風光光，按祖宗規矩的回歸皇陵。

　但讓衛洵饒有興致的是，他得到的傾向很完整了，卻沒有引來怪物，甚至連san都沒掉。靠近令牌時，他雖然能聽到似乎有無數人嘶啞悲慟呼喊著‘明’的聲音，但這聲音也並沒有讓他掉san。

　“這是殘存在令牌上的群體意識。”

　追夢人嚴肅道：“不要聽，最好用特殊辦法收起來，否則它會逐漸影響你。”

　一個王朝是承載於億萬黎民信仰之上的，王朝滅亡的形勢有很多種，但無論如何，被滅的王朝終有怨念。

　這怨念附著於令牌之上，聽得久了恐怕會將人感染成複明瘋子。偏偏它不會讓人掉san，甚至沒有半點征兆，才更防不勝防。

　衛洵聽取追夢人的意見，取出個錦囊袋將令牌裝了進去。追夢人看到他把錦囊貼身放著著，頓時氣悶。

　貼身放，自然是要讓‘責任光環’的作用達到最大。

　“要把天狐之球拿回來了。”

　衛洵自言自語。

　把責任魔蟲塞進去，豈不美哉。

　現在衛洵魔蟲之球裡五隻魔蟲裝滿了，分別是魔蚊小金，螳螂一號，人皮蛆蟲蛆大，責任魔蟲和瓢三代。

　分別有這幾條作用：

　【您是天生的隱匿者，您的蟲群潛伏行進時也將悄無聲息，不會引起任何生物的注意！】

　【您是天生的戰鬥者，您的蟲群將擁有刀鋒般尖銳的武器！】

　【您是天生的觀察者，您的蟲群也將能辨別出您的真正敵人與您的潛在隊友！】

　【責任，任何生物與非生物看到您後，都會對您產生一些好感與責任心，相處時間越長，受責任的影響越大。您的蟲群也會攜帶相應效果，但是會更加弱化！】

　【您和您的蟲群，似乎都與某處神秘之地，有著微妙的聯系！】

　衛洵沒有把小翠放進去，因為小翠可是‘國王’，這魔蟲之球被魔鬼商人把玩很多次，衛洵可不放心放小翠在裡面。

　小金和螳螂一號帶來的‘隱匿者’、‘戰鬥者’的特性都是實用型的，非常好用。其實現在養出魔蜂群後，衛洵已經基本用不到螳螂三兄弟的戰力了，但魔蜂有一個致命問題，就是它們強烈依賴母蜂。

　單把魔蜂放進魔蟲之球裡，它起到的效果很小。除非把母蜂也連帶著放進去。

　但衛洵現在魔蟲之球裡只能裝五隻魔蟲，還是太少了。

　人皮蛆蟲蛆大，是衛洵這次思量許久才帶來的。它和土司王墓不算有直接的關系，之前還在旅隊駐地時衛洵就試過，蛆大進魔蟲之球裡後並不會引起追夢人他們的特殊注意。

　畢竟它不是北緯三十度物品。

　但實際上，蛆大和目前呆在土司王墓裡的烏老有直接關聯。這次旅程危險太多，如果它用的好，說不定會是出乎意料的殺手鐧。

　然而目前蛆大還沒太大用處，從現在來看，最有用的要屬責任魔蟲和瓢三代。

　責任魔蟲和瓢三代是必裝的，有它們倆在，衛洵一方面有‘責任光環’，一方面能探測出旁人對他的責任感和喜悅度究竟有多高，受沒受到影響。

　比如衛洵看向魔鬼商人時，就能看到：

　【責任感7075】

　【喜悅度1090】

　昨天剛上大巴車的時候，魔鬼商人對他的責任度只有45左右。衛洵發現當他喜悅驟降驟升，情緒波動的時候，受到責任魔蟲影響最深，責任度增長最快。

　從此衛洵就展開了操作。

　到現在為止魔鬼商人大致有三次喜悅度劇烈變化，分別是發現千家紙可能是他的考核傾向時，在衛洵說‘不在第一景點考核’，從而懷疑衛洵是不是要跟他競爭第二景點考核時，以及昨天深夜。

　除了深夜那次衛洵睡過去了以外，其他兩次他都做到了讓魔鬼商人喜悅度先跌落谷底再觸底反彈。

　因此現在，魔鬼商人對他的責任感到達了極高的75。

　要知道鬱和慧對他的責任感在8090，魔鬼商人此時的責任感已經非常高了！達到了下意識對衛洵負責的境界！

　相比之下，這旅隊還有一人責任感很奇怪，那就是雲天河。他的責任感是【0100】，波動極其可怕。

　因為頂頭到了100，所以責任魔蟲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但與此同時這個最低的0，卻同樣讓衛洵上心。

　雲天河信仰太堅定，他的責任感並不是針對衛洵，而是針對他‘心向往的導遊’，現在衛洵完美符合了雲天河對牧羊人的暢想，他的責任感能一直保持在100不變，哪怕衛洵讓他去死都心甘情願。

　然而一旦衛洵不再符合——看那個0，就知道會發生什麽。

　就連雲良翰的責任感都比0要高！

　【責任感3035】

　勉勉強強，是‘丙二五零絕對只能被我殺死，不能被其他人殺死！’從而產生的責任感。

　除他們以外，梅恪爾和半命道人對他的責任感都在65上下，是衛洵遇到危險會出手的。周希陽責任感在90左右，是會為了衛洵去死的。

　但白小天和十月十日的責任感衛洵看不出來，估計是封印實力所用的手段太強，讓外部對他們無法感知，瓢三代也就看不出來。追夢人和黑寡婦的責任感衛洵也無法看到，或許因為他們真人沒在這裡。

　但西區三狼那邊的責任感就有意思了。

　狼人奧古斯都的責任感比雲良翰還低，在二十左右徘徊。但狼人姐弟米婭和奧萊納，衛洵卻無法看到他們的責任感。

　這種情況，和衛洵看向白小天與十月十日時一樣。

　“這就有意思了。”

　衛洵感歎道。

　狼人那邊也藏著兩個封印力量的人，那問題來了，奧古斯都知不知道這件事？

　再往深處想……西區那邊，真的只有狼人一個勢力潛入嗎？

　“有意思？沒意思！”

　水晶小龍氣道：“主事人做考官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要是* * *做你主考官就好了’

　追夢人隨即無聲和衛洵溝通，語氣凝重：‘但現在輪值旅社的主事人是···，他來的可能性更高。···和安雪鋒，和我都有些仇怨在，他可能會故意刁難你。’

　‘我很好奇，不知道這個事你能不能說。’

　衛洵其實早就好奇了。

　‘旅社的主事人，都是你們這些大佬切片嗎？’

　* * *是安雪鋒切片，那其他主事人也是切片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旅社除了主事人外還有議會……上層的事很麻煩’

　追夢人凝重道，沒有深說，只是簡單講了講：‘你知道屠夫聯盟是跨區組織吧，東區西區其實都有。但西區的屠夫聯盟和東區並不太相同，也不是嬉命人在管。’

　‘東西區屠夫聯盟的聯合，全靠‘世界屠夫議會’，陰陽蝶就是其排名前十的一位議員。這世界屠夫議會，就是和驚悚全球旅社內部的議會有接觸的。’

　追夢人意味深長：‘當然，世界旅客也有如屠夫議會這種組織，你們歸途的萬向春就是其一員。’

　衛洵沒介意追夢人說的‘你們歸途’這句話，他在思考。一直以來衛洵都在想，驚悚全球旅社到底從何而來，從何而去？它維持了多長時間？有沒有人真的能脫離旅社，為什麽從來都沒有記載。

　為什麽現在旅社內部頂尖的強者們，大多都是這十年進入旅社的。之前那些人呢？全都死了嗎？

　但現在追夢人告訴他，驚悚全球旅社內部，除了主事人勢力外，還有‘議會’的存在。那麽那些過去的強者們，有沒有可能其實是升上去當議員了？

　那他們又在哪裡征戰？

　衛洵在想自己的父母，想了下又覺得沒意義，他現在層次還是太低。

　‘追夢你放心，我肯定會把咱們互助會發揚光大的’

　衛洵指點江山：‘到時候發展成了互助議會，絕不比世界屠夫議會差。你就是咱們議會裡最強議員，肯定能和上面對接的’

　‘你這說的什麽跟什麽……’

　追夢小龍有點懵，他分明從衛洵語氣聽到了安慰。安慰？丙二五零安慰他做什麽？

　再一細想，追夢人頓時啼笑皆非。丙二五零這是覺得，他追夢人既沒有切片當上主事人，也不是屠夫聯盟的人，沒成為議員。這十年來忙忙碌碌全為張星藏，還落下一身病，連自己的北緯三十度旅程都出了問題……

　實在太可憐嗎？

　這麽一想確實還蠻心酸的，但追夢人心態好，不在乎這個，此刻他哭笑不得，沒好氣道：“行了，專注你自己吧。”

　但不得不說，丙二五零的關心讓追夢人挺受用的。再想想他說的互助會前景……嘶。

　說不定再過個十年，丙二五零的互助會也能發展成為屠夫聯盟那樣的大組織？

　追夢人不確定的想，忽然有了點期待。

　“咳咳。”

　水晶小龍咳嗽一聲，忽然從衛洵肩膀飛到了他的手，非常霸道的躺在他的手心裡。

　“你怎麽這麽會搞事，當你監護人我實在是虧了。”

　他抱怨道，然後頤指氣使：“給我擦鱗，擦不好的話我就不帶你了。”

　看起來像是找茬，但實際上衛洵卻感到有一圓球形，鵪鶉蛋大的溫軟小東西，從水晶小龍的腹部滾落到他的手心，卻被水晶小龍完全擋住。

　‘這是——’

　追夢人正想介紹，卻聽衛洵驚訝道：‘追夢人，你下蛋了？！’

　追夢人差點氣昏過去。

　‘下個屁！你給我下一個看看！’

　他怒道，隨後沒好氣哼了聲，解釋道：‘這是衣魚的精神態，我看你巴車上該是得了紙扎類的旅程傾向，就給你偷渡了過來’

　‘現在哪怕你找到了第四景點的傾向物，也最好先別通過令牌來選定這個考核傾向。意識侵染……比怪物更難纏，一個處理不好，整個旅隊都會受影響。’

　提前獲得傾向物，通過它來選定考核，是會有好處的。因為相較於被主考官隨機分配，它更能體現出導遊的實力。

　好處就在於，考核導遊能融入傾向物。比如衛洵如果選定了紙扎的考核傾向，那他能融入紙扎金童玉女，對紙人類的怪物，紙扎的危險，甚至獲得紙人的好感等，都更能有掌控。

　當然，旅社的好處從來不會平白給你，都伴隨著危險。像是融入紙扎金童玉女后，人會逐漸變為紙人，並且受到紙人的強大影響之類。

　越是靠後的景點，越是危險，也是如此。如果選擇在這個景點考核，考核完了融合也就結束了。但像魔鬼商人選定皮影，那他在融入傾向物後，就會一直受剝皮屠夫或皮影人的影響，直到考核結束。

　追夢人就擔心這個，衛洵的傾向物在第四景點，他如果融合了令牌，差不多接下來整個旅程都會受到的意識浸染。

　到最後，他真可能成為一個滿腦子複明的瘋子。

　‘主考官選題的話，雖然不能融入傾向物，卻也不會讓你受到如此影響。’

　追夢人道：‘你把皮影小驢給魔鬼商人，讓他選定考核傾向。但如果主考官是···的話，哪怕你放棄紙扎傾向，只要不選定，他絕對會再給你‘隨機’到紙扎上面去。’

　看來···和安雪鋒追夢人是真的有大仇了。

　衛洵默默的記了下來，沒打斷追夢人的話。

　‘因此你要把千家紙焚燒超度掉’

　追夢人冷聲道：‘沒了怪物，該景點的考核自動作廢。這樣一來，他就只能給你隨機到第四景點！’

　但千家紙實在太大了，哪怕有鳳凰火，整個燒的話也非常困難。從現在燒到凌晨都不一定能燒完。

　但是衣魚俗稱剪刀蟲，天生就是紙的克星！追夢人給他的這隻衣魚是變異的，看起來完全不像蟲子，更像是個白色毛絨球球。

　衛洵回到自己的房間，屏蔽了直播。追夢人給他偷渡衣魚，他可不會暴露出去。衛洵用紙試了試。這毛絨球見到紙後高興地跟發瘋似的，拚了命的使勁滾。但滾了半天連個紙屑都弄不下來。

　它不是正常的衣魚，被追夢人帶來的是精神態，完全搞不定普通紙。

　但衛洵拿出有一絲千家紙靈魂的特級五星紙人後，情況就變了。精神態的衣魚，正好能對付類精神態的千家紙！

　此刻，房間很是安靜。

　鳳凰羽毛放在左邊，衣魚毛球放在右邊。

　衛洵坐在間，手裡拿著特級五星紙人。

　追夢小龍抱著壽枕打哈欠，年畫哪吒氣鼓鼓背身坐著喝糖水，實際上一個頭正望向衛洵這裡。

　只見衛洵拿起鳳凰羽毛，紙人頓時按捺不住了，像條哈士奇一樣就要熱情往他身上撲！

　然後衛洵拿起衣魚毛球，順勢在它身上一滾。

　“吸溜！”

　衛洵聽到了很大的，吸溜口水的聲音，衣魚毛球精神抖擻使勁那麽一舔。

　特級五星紙人，頓時從裂成了兩半。

　其實是其的千家紙靈魂被它給舔斷了，靈魂影響身體，五星紙人也就斷了。

　紙人：？！

　它頓時不敢置信看向衛洵，渾身散發出暴怒，不解，委屈，生氣，敵視種種複雜情緒。

　但這時衛洵拿起鳳凰羽毛，在它身上一點。

　紙人：！

　斷成兩截的紙人頓時安逸下來，享受著火焰spa。但下一秒，衛洵熄滅火焰，拿衣魚又在它身上一滾。

　紙人裂成了四半。

　紙人：？！

　但它剛要暴怒反噬，衛洵又把它給點了起來。

　“你越碎，塊越小，燒的越快。”

　衛洵悠悠道，重複著燒撕燒撕的過程，漸漸地，千家紙好像悟了。

　它懂了！

　見千家紙靈魂明白了，衛洵不再繼續燒它。和巨型千家紙交流實在太費勁，乾脆先跟它這絲靈魂說明白，到時候召出千家紙後把它放回去，千家紙自然也就懂了。

　它實在是太大，光靠衣魚撕不現實，最好它先把自己撕一撕。

　“喂，這紙人太臭了，我不喜歡。”

　等衛洵把紙人收回去後，年畫哪吒硬邦邦道。

　“但它好用啊。”

　衛洵輕快道：“紙人的歸宿就是在火焰焚燒，回歸陰間。但千家紙是世世代代下來，無數未燒盡的，紙人殘片的聚合體。無法回歸陰間，所以有怨。”

　所以焚燒會讓千家紙喜悅，高興。

　“千家紙高興了，到時候今晚給紙人點眼就能順利了。”

　“哼！”

　年畫哪吒重重哼了一聲，大聲道：“但是我不高興！我不喜歡紙人！”

　他這一嚷，整個臂哪吒城都震了一下。倉庫剛扎好的紙人們毫無征兆當場粉碎暴斃，嚇了旅客們和魔鬼商人一跳，當場就要準備戰鬥。

　但是這一震後，就沒有後續了。

　“哦。”

　衛洵半點沒被年畫哪吒嚇到，只是平靜回了個哦。

　“那你喜歡喝甜水嗎。”

　“喜歡！”

　哪吒年畫暗示般望了眼衛洵的胸前，那裡藏著裝有令牌的錦囊。他大聲道：“我最喜歡喝甜水了。”

　“如果你讓我高興的話，委托任務就算你完成！”

　他這是非常明顯的暗示了，但衛洵卻是笑了笑，悠悠道：“明朝都亡了幾百年了，讓我去給明朝做守陵人？你覺得可能嗎？”

　年畫哪吒眼神徹底變了，衛洵卻接著道：

　“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幫他？”

　“玉泉山甜水只是幌子，你真正想要的，是讓明七帝歸皇陵？傳說設計臂哪吒城的是劉伯溫姚廣孝，當時的皇帝是朱棣，怎麽也算不到明七帝吧。”

　“哼，你不懂。”

　年畫哪吒不耐煩道，踢踢踏踏走到衛洵面前，盤腿坐下，目光滿是不耐煩。

　“我哪吒從來都不欠人情！”

　“我明白了。”

　衛洵若有所思點頭。

　明七帝朱祁鈺身上最大的功績，就是取得了北京保衛戰的勝利，擊退了瓦剌的入侵。

　保衛北京城，客觀來講，就是保住了臂哪吒。

　臂哪吒城的靈自明朝而生，也隨著明朝滅亡而沉睡虛弱。現在又隨著國家的複興強盛，作為首都而逐漸蘇醒。

　客觀來講，現在的哪吒靈是因現代國超乎想象的強盛，與人民的信仰而喚醒的靈，和明朝沒有太大關系了。

　但是……

　“他回不去，怨氣太大了都快成惡靈了，萬一到時候在我這搗亂怎麽辦。”

　哪吒靈哼道：“乾脆把他送走好了。”

　“你是怕他墮為惡靈。”

　衛洵指出了哪吒靈別扭話語下的意思。

　雖然現在不算是明朝的靈了，但哪吒靈敢愛敢恨，從不願欠他人恩情。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建都於南京，死後葬於南京明孝陵。第二帝朱允炆下落不明，有人說是出家當了和尚，因此沒有陵墓*

　其他明朝的皇帝，除了明七帝以外全都葬在天壽山陵墓！死後藏於皇陵，不論生前有多大的不甘怨憤，都會逐漸消除，畢竟老祖宗們都在這呢。

　他們都沒事，哪吒靈也就沒有什麽惦念了。

　但是明七帝不一樣！朱祁鈺當了年皇帝，但卻最後遭到屬下背叛。兄長英宗複位後毀了他天壽山的陵寢，將他以親王禮藏於玉泉山北景泰陵，更是折辱。

　景泰陵地勢偏僻，氣脈不佳，本就不該是建陵寢的地方。而在後來景泰陵更是遭到嚴重破壞，就連陵塚都被平毀，陵碑都被推倒。*

　這讓朱祁鈺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聽哪吒靈的意思，這明七帝恐怕都要墮為惡靈。哪吒靈哪是怕他搗亂，分明是不想這位對自己有恩之人，最後落得如此下場。

　“守陵人……又不是讓你一直當。”

　哪吒靈瞪了他一眼，哼道：“知道你弱，你也不用管他們之間的糾紛。到時候只要你把祭祀搞搞好就行了。”

　這算是哪吒靈的承諾。他也怕衛洵不去當守陵人。如果衛洵不在他面前表演燒紙人，佯作要在這個景點進行考核，哪吒靈也不會著急。

　好處都是自己爭取來的。

　哪怕衛洵確定自己要在第四景點進行考核了，他也不說，哎，就是為了要跟哪吒靈談條件！

　“三太子大氣。”

　“但我要是當了守陵人，就會被明朝意識浸染。”

　衛洵衝哪吒靈拱了拱手，誇讚一番，隨後道：“你知道，這已經是現代社會了。我不是明朝人，也不想去當明朝人。”

　哪吒靈都是現代的哪吒靈了，他當然更懂時代的變遷。

　哪吒靈眉心緊鎖：“但是沒有明意識的浸染，你得不到明朝的承認，就無法成為明陵守陵人之長！”

　守陵人之長。

　衛洵心一動，看來融不融入傾向物，差別就在這裡。如果不融入的話，哪怕主考官讓他在第四景點進行考核，成為守陵人，但也不會是守陵人之長。

　看來只有守陵人之長，才能對明七帝的回歸有幫助。

　“不是守陵人之長，你對我就再沒有用處。”

　哪吒靈冷聲道，他眼珠逐漸變為純黑，眉心一點火焰般的黑紅紋路，端的是殺氣四溢。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哪吒靈為無數人心印象匯聚而成，最是極端霸道無比。

　從來不是什麽好相與之人。

　他這是明晃晃的威脅，要麽融入令牌，要麽死。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明七帝對他有恩，和明七帝相比，衛洵對哪吒靈而言，什麽都不是。

　“你知道的，我不怕死。”

　衛洵卻只是微笑：“死亡威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這世上有無數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哪吒靈陰慘慘道，下一刻卻見衛洵驚喜：“真的嗎？！”

　隨後他又糾結：“你畢竟看起來是小孩，咱們講這個，不太好吧。”

　衛洵期期艾艾，壓低聲音：“要不這樣，你把我撈出來，我任由你折磨，怎麽樣？”

　哪吒靈能對抗驚悚全球旅社嗎？

　“我要你又沒用！”

　哪吒靈生氣了，一拳砸穿地板：“我要你有什麽用！”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恐怕威脅不到衛洵。如果費勁千辛萬苦，讓他脫離旅社，只為了折磨他……哪吒靈難道是傻子嗎！

　但不脫離旅社，十天后衛洵又絕對會走。

　這讓哪吒靈頓時陷入了糾結。

　“其實，我對當明陵守陵人，還是有些興趣的。你知道，我喜歡追求刺激。”

　見哪吒靈陷入沉思，衛洵慢悠悠道：“融合令牌，其實只是其一種辦法。只要他們能承認我，我就能成為明陵守陵人，對不對？”

　“你說的都是廢話。”

　哪吒靈暴躁道：“除非你是明朝人，堅定要複明，否則他們怎麽可能承認你！”

　衛洵問道：“你現在還想光複明朝？”

　“想屁！複什麽明！”

　哪吒靈憤怒了：“煩死了，你到底想說什麽？會不會直說？！”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有辦法。”

　衛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笑了起來。拿出從魔鬼商人那裡拿回的魔蟲之球，取出一隻金色的小瓢蟲。

　“請三太子看這隻小蟲。”

　衛洵輕笑著，壓低聲音，如惡魔低語：“您說只要得到明意識的承認……那讓他們對我負責，不就好了。”

　只要開始負責，自然就會承認。

　“你……你這蟲好生奇妙。”

　哪吒靈難得好奇看了眼，隨後卻搖頭：“但它實在太幼小，無法影響到一整個朝代的亡族意識。”

　“所以說，三太子也覺得這事是可行的，只不過金圈還太小，對不對？”

　衛洵隨口給責任魔蟲按了個名字，緩緩笑了：

　“三太子是經天緯地的人物，我從小就聽您的傳說長大，能與您見面相處，已經是幸運。哪怕接了三太子的委托任務，我又怎麽可能收取報酬呢。”

　衛洵誠懇道：“您是我的偶像，我非常想和你成為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也是正常的。”

　“還請三太子幫我，助它長大。這樣我也可以幫您開啟明陵祭祀，送明七帝回歸陵寢。”

　哪吒年畫眼珠轉了轉。

　委托任務，當然是有報酬的。雖然報酬全憑他的心情，但如果衛洵能完成最高層次，他也必須給衛洵相應的好處。

　但如果衛洵主動說不要報酬……只是互相幫助……

　這小蟲……

　哪吒靈忽然笑了，爽快道：“我看你很是聰明，我就最喜歡聰明的人。”

　聰明的人，前途無量。

　如果沒有衛洵來，那送明七帝回皇陵之事，恐怕有許多艱難，要籌謀良久。但衛洵來了，這事看起來竟然就好解開了。

　明七帝想要回歸皇陵，他哪吒靈其實也在這座城市也早就呆膩了。

　誰不想出去看看呢。

　在衛洵的身上，哪吒靈看到了機遇。說不定以後衛洵也能讓他出去逛逛。

　“但是我不缺朋友。”

　哪吒靈狡黠笑了起來，慢慢吞吞道：倒是缺個血親兄弟，你看——”

　“哥！”

　衛洵直接大大方方叫上了。

　“哎！”

　哪吒高興應道：“好弟弟，你這小蟲名喚金圈，和我這乾坤圈倒是有幾分緣分。合該我們成為兄弟！”

　衛洵和哪吒靈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

　“助小蟲生長而已，又有何難？”

　哪吒靈接過責任魔蟲，傲然道：

　“看哥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