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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旅遊團[無限流]》泥人張【5】
轟隆——

 在追夢人和傀儡師襲擊前, 整個屠夫聯盟大殿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靠後的屠夫導遊們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全都沉浸在悲傷精神場默默流淚, 傻了似的, 哪怕被殺死也不會掙扎。

 但蜂道人是個例外!他最接近汙穢之門, 距離最遠,受到影響最弱, 雖然也淚流滿面七竅流血卻還勉強保有一絲理智, 到底發生什麽了?!怎麽突然打起來了?!

 逃!

 此時此刻蜂道人心只剩下求生本能,莫大的死亡危機感降臨, 讓他痛苦窒息, 再留在這裡就是死!

 跑!

 衛洵壓下一聲悶哼, 湧上的血被他咽了下去,表面上仍舊平靜。此刻那威懾力極強的惡魔之翼在他背後展開,張開雙翼的他宛如一道鋼鐵牆壁,擋在深淵鍾和重傷吐血的靈媒與陰陽蝶間。

 就在剛才, 衛洵甚至沒看清那披著深紅鬥篷的身影怎麽出的手, 靈媒和陰陽蝶就被打飛了!

 他們重傷般摔倒在地, 陰陽蝶背後蝶翼幻影消散, 蝴蝶觸須折斷,整個人陷入不可名狀的驚恐,但他情況還算好的, 因為靈媒衝在更前面。

 此刻的靈媒眼窩深陷, 眼珠仿佛沒了,只剩下一窩灰沉沉的眼淚。這眼淚裡滿是金黃扭曲的光, 金光蔓延在他的臉頰上, 勾勒出詭異金紋, 正是瘋狂太陽的精神汙染。

 他整體都變成半透明的灰色,竟已展露出了幽靈異化態,唯有這樣才能勉強和精神汙染抗衡,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大人……深淵鍾打開了!”

 這還用你說?!

 衛洵心裡罵道,他臉色凝重,極恐怖的威勢從深淵鍾內向外輻射而出,那是血腥扭曲的恐怖煞氣,就連太陽的汙染都被其壓製下來。

 那深紅色的身影走出來了大半,屠戮萬人染就的深紅頭蓬透著濃鬱血氣。這是衛洵無法對抗的強者。

 但衛洵卻並沒有後退,相反,他上前一步,以保護者的姿態展開惡魔之翼,擋在了靈媒他們身前。

 衛洵不能轉身就跑,靈媒敗的太快太蹊蹺,他不可能這麽廢物,直接打飛出去也太誇張了,衛洵連哭都沒聽他哭一聲,這合理嗎?!

 恐怕這靈媒仍懷疑他到底是真是假,無法做出決定,乾脆先衝一波讓自己重傷,也徹底打開深淵鍾,讓裡面的傀儡出來。

 既然看不出,那就不看了!靈媒迷信嬉命人的實力,相信真的一定能將假的打爆。甚至他還順便帶上了陰陽蝶讓他一起重傷,省的他傻子聽某一方(說你呢衛洵)指揮衝死在這裡。

 所以衛洵不能退,他一退就證明他是假的了!到時候恐怕他會遭到傀儡靈媒和陰陽蝶的圍攻。他不僅不退,反而再展開惡魔之翼,甚至毫不忌諱將背後完全交給給了靈媒他們。

 誰真誰假,又一次撲朔迷離了起來。

 惡魔之翼有下垂的趨勢,衛洵知道這是他後背肌肉再次被嚴重撕裂。但他不在意,望向眼前的深紅鬥篷傀儡,原本衛洵心裡有些微的期望,但當它整個出來後,衛洵哂然。

 太矮了。

 看起來比衛洵本體還要矮,小矮子一個,鬥篷都拖地了。而且衛洵感到了它對他的濃鬱煞氣與毫不掩飾的殺氣。

 既然不是哥哥親身而至,那它到底有什麽身份地位,是人還是其他東西,衛洵就不在意了。濃鬱血氣讓空間都變得扭曲,san值飛速下降,衛洵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如今局勢。

 反倒是對方,在看到披著深紅鬥篷的衛洵和他背後的惡魔之翼後,明顯一愣,竟有些許遲疑。

 “你是……”

 這竟然還是個沙啞女聲。

 “追夢人,傀儡師,”

 同樣的沙啞女聲頓時也從衛洵口傳來,只是更多一分威嚴神秘,鬥篷本身就帶隱蔽與變聲等功能。之前衛洵不清楚傀儡怎麽說話,進到屠夫聯盟裡隻冷哼過一聲,現在他有參考樣本了。

 衛洵並不是和那傀儡說話,但他開口道出的兩個字,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傀儡也沒有再繼續說,而是心一凜,認真傾聽,只見他漠然冷笑,負手淡淡道:“兩位,來了就不必再躲躲藏藏。”

 按計劃深淵鍾打開他們就該到了,雖然以衛洵目前的實力無法覺察到追夢人他們到沒到,但不妨礙他扯起虎皮狐假虎威。

 衛洵要把靈媒和陰陽蝶這兩個不穩定因素弄走,還有就是這大殿的屠夫導遊們,完全抵擋不住他的威壓,再待下去恐怕會成了傻子。

 更別提接下來可能會爆發的大戰了!

 追夢人和傀儡師來了?

 觀察局勢的靈媒心一顫,稍一感應,臉色驟然劇變。

 屠夫聯盟竟然不知何時全被封鎖了!兩甲等大導聯手之力,他們完全沒有察覺!

 “果然還是瞞不過嬉命人你呀。”

 在衛洵話音落後,一聲女性的輕笑,響徹整個屠夫聯盟。這聲音仿佛蘊含著無窮魔力,讓人失去理智,完全淪為對方的傀儡。

 聽到這聲音,靈媒和陰陽蝶還有衛洵臉色都驟然變化。

 傀儡師,真的來了!

 * *

 轟隆!

 兩名甲等大導同時出手封鎖屠夫聯盟,引得旅社虛擬大廳劇震。一直暗觀察提防屠夫聯盟的各大旅隊震驚警惕,卻發現汙穢之門竟然從內部被封鎖束縛!

 “屠夫聯盟——發生什麽了?!”

 這難道是打起來了?是有人反水,還是誰在打屠夫聯盟?

 封鎖汙穢之門,能做到這點的人實在不多!

 “這是傀儡師的手段,傀儡師打屠夫聯盟去了?!”

 王澎湃匪夷所思,這天上是下紅雨了?萬年牆頭草傀儡師還能主動去打屠夫聯盟??旁邊茅小樂緊急佔卜算卦,呢喃嘟囔,突然他臉色煞白。

 “咳咳咳!”

 茅小樂咳出一口血來,氣息瞬間萎靡下去。卜算甲等是極凶險之事,他消耗不少,眼睛卻灼灼有神,如有光芒綻放。

 “屬土,土形歸位,險,小凶。”

 “土,屬土,土土土,屠夫聯盟,土……”

 王澎湃喃喃,豁然一拍腦門:“草!他媽的,土,泥巴,泥人張!”

 “難道是追夢人救張星藏去了?!和傀儡師聯手?這——”

 這不對啊!傀儡師這廝哪怕和追夢人聯手也絕對不會把屠夫聯盟得罪狠的,再說追夢人也不信她,怎麽可能和她一起去救泥人張?

 要說追夢人和安雪鋒一起去救還更有可能!但安雪鋒現在和追夢人應該在拉普朗日冰川啊……等等。

 王澎湃神情微變。

 安雪鋒和追夢人,確實在一塊。難道,難道去拉普朗日是假,其實他們暗真去偷襲屠夫聯盟了?!

 王澎湃越想越覺得靠譜,畢竟傀儡師這廝關鍵時候實在是不頂用!

 * *

 “許久不見,冒然拜訪,還請恕罪。”

 屠夫聯盟,一身穿旗袍的女性身影出現在汙穢之門上空,此刻這扇巨大的拱門正如雷鳴咆哮,拱門上延伸出無數觸手,漆黑門洞仿佛有一隻深淵巨眼即將睜開。

 但整個拱門卻被無數極細的傀儡絲線完全捆綁住了!

 錚嗡——

 半空之銀光一閃,是一兩根傀儡線反射光亮,傀儡師悠然坐在橫穿整個大殿的絲線上,她長腿交疊,光裸腳尖翹起,旗袍下擺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

 美豔的臉上滿是笑容,不像入侵襲擊,倒像是老朋友聊天。

 其實傀儡師鬱悶至極!她看到竟有兩個深紅鬥篷後本想再觀察一下的,但既然被對方指名道姓,那不出來也不合適。

 她笑吟吟道:“在你面前躲藏,確實是我們班門弄斧……”

 “何必說這麽多。”

 一冷淡男聲響起,下一秒只見一角暗橙鬥篷掃過,汙穢之門旁還沉浸在悲傷情緒無法自拔的屠夫導遊瞬間少了一片——以昏倒過去的蜂道人為界限。

 剛才他拚盡全力摸到汙穢之門邊想逃走,卻摸到了正好潛入進來的追夢人的鬥篷。

 這倒霉的大蜜蜂有點眼熟,追夢人隱約有點印象,好像是內線之一。因此他動手抹殺時從蜂道人身前那醜陋的巨型蜘蛛殺起。

 之前挑釁蜂道人的魔化大蜘蛛,起碼排名在乙等的導遊,竟然在個眼睛默默流淚,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抹殺消失了!

 原本黑壓壓的人群突兀出現了一塊空白,直接少了四分之一,涇渭分明,就像是被什麽規則抹除了一樣!

 “屠夫,該死。”

 與此同時,追夢人的目光落在深淵鍾上,以及深淵鍾前的兩個深紅身影。

 到底誰是鬱和慧?

 追夢人出手好狠呐!

 這一刻傀儡師和衛洵都在心裡恨恨罵道。與此同時衛洵感到莫大的壓迫力,那是追夢人的凝視!還看什麽看,動手啊,乾掉那個真傀儡啊。

 但衛洵心忽然一動,暗覺不妙。

 從眼前的局面看起來,靈媒和陰陽蝶被他擋在身後,而他作為虛假的傀儡身高一米九,和嬉命人的鬥篷正合適。真正的傀儡卻身高一米,看起來就像小孩假裝——看起來他才更像是真的傀儡啊。

 壞了,追夢人不會認錯人吧!

 ‘殺長翅膀的那個’

 同一時間傀儡師向追夢人傳音,語氣凝重。事已至此哪怕這真有兩個嬉命人傀儡也只能打了。

 但全殺了就把嬉命人得罪狠了,而且傀儡師隱約感到太陽門恐怕就要暴動,她心裡急得很,更不想靠近深淵鍾。

 既然如此,就拿那個離深淵鍾遠的大翅膀開刀!同種異化,惡魔之翼成型,這個嬉命人傀儡等級恐怕不低。殺了他也算能向追夢人表現誠意了。

 傀儡師也不再廢話,她如玉蔥般的手指交疊,指間滿是緊繃的傀儡絲,驀然間手指收攏,但還沒等她傀儡絲收束——

 轟隆!

 追夢人竟半點不等,直接閃現到了深淵鍾前。他的手,忽然出現了一捧黑沙。

 “窸窸窣窣——”

 沙粒悄然從指縫滑落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但沙子卻未完全落下,那些掉落的黑沙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卷起,周圍瞬間變得如墨染般漆黑,咆哮風聲仿佛末日的沙塵暴就要在追夢人手憑空出現!

 “你瘋了?!

 饒是傀儡師也大驚失色,肆虐黑沙她的傀儡絲根根崩斷,這是源自北緯三十度的力量,除了同為開辟者,否則很難抵擋!當然傀儡師全力以赴是能對付的,但她現在和追夢人是同盟啊,全力以赴對付同盟算什麽!

 “瘋子!”

 傀儡師心暗罵著避到一邊,黑沙暴她無法看清深淵鍾附近的景象。只見黑沙暴驟起,在這危險至極恐怖壓迫力下無人能動,甚至連靈媒和陰陽蝶也只能恐懼匍匐在地。黑沙暴掠過之地皆成血沫,無人幸存!

 不能再讓追夢人這麽殺下去了!

 眼見此狀,嬉命人傀儡毫不猶豫就要衝上前去,但卻有一個深紅色的高大身影比他衝的更快!

 “追夢人!”

 那人用沙啞女聲怒斥道:“敢來這裡撒野?!”

 賭一把!

 形勢越發險峻,衛洵再不遲疑。再者說衛洵能感到這黑沙暴與之前靈媒後頸的太陽印記一般,都出自北緯三十度。有人皮地圖在,他也不一定會死。

 說罷他毫不猶豫就闖進了黑沙暴,甚至將惡魔之翼化作光點,完全不借半點異化之力。如此傲慢桀驁,毫不畏懼,簡直是魄力驚人!

 衛洵相信,追夢人一定能認出他的,因為他和真正的嬉命人傀儡,有著最本質的區別!

 好弱。

 追夢人眼角一抖,他面無表情,面露凝重之色,黑沙暴肆虐而起外部如鬼哭狼嚎般恐怖,內部卻在追夢人拚命控制下搞出了個真空,險險沒把這人給直接給磨死。

 黑沙暴內導遊披風隱藏效果已然失效,雖然仍隱藏著對方的面容與氣息,但他的真正實力卻也在追夢人面前完全展露了出來。

 能展露惡魔之翼,真實實力卻如此之弱的,也只有鬱和慧了。

 就這點實力鬱和慧還說實力恢復不錯了?吹吧!就這實力還敢來闖屠夫聯盟?還主動扮女傀儡?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追夢人沒好氣的想,手指卻悄然一收,黑沙暴頓時頻頻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黑沙暴劇烈顫抖,仿佛裡面正激烈對戰!

 “實力倒是不差。”

 幾秒過後追夢人臉色微白,驀然間,原本肆虐大半個屠夫聯盟的黑沙暴驟然只剩下了半團,且沙粒稀薄,顏色變淺。緊接著一深紅色的身影毫發無損的脫離沙暴。

 “哼。”

 他冷哼一聲,傲然負手落下,黑銀光點浮動縈繞鬥篷之間,更顯神秘強大,而那鬥篷竟然連一分破損都沒有,嶄新如初。落地動作極穩,像是沒有消耗半點——

 追夢人的沙子托的可真穩啊,貼心,衛洵是被追夢人的一縷小黑沙給托著落下來的,不然他得從空自由落體。偏偏這人還不動聲色,下巴微抬,擺出一副從容矜傲的勁兒來,追夢人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但他面上卻更多了一分重視,追夢人冷笑一聲,淡淡道:

 “怪不得,原來是嬉命人座下第一傀儡。”

 什麽?竟然是嬉命人座下第一傀儡?!

 靈媒,陰陽蝶,另一傀儡和傀儡師聽了心同時一驚,剛才黑沙暴大作,傀儡師沒看清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光看追夢人沙暴微弱起來,而對方卻毫發無損就明白,這傀儡絕不是善茬!

 失策了,難怪他能有惡魔之翼。但他給她的危險感甚至還不如深淵鍾前面的那個矮子……不愧是第一傀儡,隱藏的真好!

 傀儡師覺察到追夢人冷語隱含的怒意……她忽然有些心虛。的確啊,這麽突然的偷襲計劃,結果卻正對上嬉命人的兩個傀儡,其還有一個排名第一的,是誰都會感到生疑!

 但真不是她泄密的啊,她也是凌晨那會才剛知道追夢人計劃的好吧,就算想泄密也完全沒有時間……但看這樣,追夢人是懷疑上她了!

 “嬉命人傀儡果然名不虛傳,我到也想討教一下。”

 傀儡師嬌笑,手臂如擁抱般伸展,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如玉皓腕:“來嘛。”

 該死,她怎麽感覺上了賊船了啊!但現在她必須出手了,再猶豫下去兩邊都不討好!但傀儡師有心機,她沒對付按個嬉命人一號傀儡,而是瞄上了另一個。反正追夢人之前也出手了,這個棘手東西就讓他來處理吧。

 錚嗡——

 無數傀儡細絲從她指尖拋射而出,瞬間纏上了那深淵鍾面前的嬉命人傀儡。對方煞氣濃重的驚人,但在傀儡絲面前卻毫無反抗之力,竟是須臾就被拉扯到了傀儡師的面前!

 傀儡師心裡也憋著一口氣,出手毫不留情,她是本體過來的,除了沒有北緯三十度載體外,實力比追夢人化身更強。

 好強!

 那個一米傀儡被傀儡絲拖走時衛洵就在旁邊,卻沒有任何反應——他根本無法反應!這傀儡是極強的,血腥煞氣四溢,仿佛屠戮過萬人,吸納了全部血氣,即便如此她卻完全不是傀儡師的對手,現在被拉過去了也是吊打,傀儡師隻用傀儡絲就將她玩弄於股掌之!

 這就是甲二導遊的真實實力嗎,好強!

 相比之下,追夢人好像有點弱啊。

 衛洵默默想到,面上卻是一肅向深淵鍾退去,厲聲喝道:“你先抵擋片刻,我去深淵節點聯絡大人!”

 他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陰陽蝶手發顫,他一直緊攥在手的深淵節點載體正在發燙……是大人賦予了他權限,能帶眾人進入深淵節點!

 陰陽蝶頓時明白了大人話深意,他緊緊攥住靈媒的衣袖,和他對視一眼,稍微放開自己的大腦。

 靈媒看一眼就明白陰陽蝶在想什麽,他也是這樣想的。是啊,他們太弱了,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涉足的戰場。再繼續待下去只有死亡一路,但大人還是給他們留下了生機。

 深淵鍾眼看就要破碎暴動無法進入,但他們手上還有一深淵節點載體!靈媒不說什麽,他身體完全變成了半透明,附靈在了陰陽蝶的身上。

 僅憑陰陽蝶是無法帶走其他人的,今晚本來是覲見大人新傀儡的要事,來的屠夫導遊全是要麽天賦特殊,要麽異化特殊,都是大有潛力的,也算是屠夫聯盟裡的堅力量。

 雖然已經死了一批,但死的最多是後排屠夫,還有二三百好手,能帶走最好還是帶走!就趁現在,兩位大人拚死拖住追夢人和傀儡師的現在,這是他們最後的逃生機會!

 “快動手!”

 傀儡師急了,雖然嬉命人現在似乎被困在太陽門無法出來,但如果這第一傀儡真和他聯系了,引得對方降靈附身,到時候來個三方會面,那可就太尷尬了。

 先把這兩個傀儡殺了再說!

 眼下傀儡師完全不再敷衍留手,招招致命,但這原本落於下風的傀儡卻也頑強起來,似是接受了‘你先抵擋片刻’的命令,竟爆發出絕強的力量!

 傀儡師每一招仿佛都在她的預料之,好像她能看到‘未來’一般,洞察傀儡師的一切攻擊。再加上她毫不畏死,竟然還真拚命纏住了傀儡師!

 傀儡師動了真火,等她轟殺了這個傀儡也算對追夢人仁至義盡,接下來的事,她不會再管了!

 倒是這深淵節點……傀儡師注意到陰陽蝶在用深淵節點悄然轉移屠夫大殿內導遊,她紅唇勾起,今晚付出這麽多,這深淵節點,她就不客氣收下了!

 深淵節點!

 追夢人神情凜然,鬱和慧這是在提醒他!只見深淵鍾劇烈震顫,不詳的光芒暴漲,蛛網般的裂痕瞬間遍布整個鍾樓,深淵般危險的氣息下是燦金色的光芒,仿佛太陽要從騰躍而出。

 這是印加太陽門暴動了!

 追夢人明白這是印加太陽門內部通道在暴動!哪怕是他也無法壓下太陽門的暴動,但這卻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唯有印加太陽門內部通道暴動,它才會和深淵鍾分離,才有救出張星藏的機會。

 那個一米的傀儡,她身上有太陽的氣息,她肯定是剛從深淵鍾裡出來。追夢人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嬉命人恐怕要對張星藏下手了,張星藏這是真的快要死了!

 這印加太陽門暴動來的太快,來的太蹊蹺,極有可能是被封在太陽門內的嬉命人覺察到外界變化,插手其,或許嬉命人就是要逼他動手。

 但這次追夢人無論如何也要冒險。

 追夢人再聚攏黑沙,他吐出一口血來,血落在黑沙上,將這些散亂的沙粒重新黏合在一起。但還沒等形成黑沙暴就驟然散開。不僅如此,這黑沙粒上仿佛有無形的不詳氣息,在沙暴凝聚失敗時湧入追夢人的體內。

 他臉色又蒼白一分。

 這是死亡撒哈拉的死亡詛咒。

 但追夢人無動於衷,他再咳出一口血來,繼續聚攏沙暴。

 只有北緯三十度信物才能碰觸到北緯三十度的力量,他必須要凝聚黑沙暴才行,但這全憑運氣。

 之前成功凝聚沙暴,分辨鬱和慧,是他運氣好。

 但現在,運氣卻糟糕了起來。

 * *

 “死亡詛咒?”

 拉普朗日冰川,冰洞之。閉目養傷的安雪鋒忽然皺眉,他走到追夢人的身邊,低頭看到他的鬥篷下擺,竟然在化作窸窸窣窣的黑色沙粒。

 安雪鋒眉心緊鎖,他忽然拔出自己的歸途刀,凝望著上面流動的昏黃光芒,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眼瞳再一刻變為了鎏金的顏色,其蘊含著無限滄桑。

 “日暮者,死亡撒哈拉,深淵鍾,屠夫聯盟,印加太陽門。歸途者,瘋狂陽光,深淵信徒。”

 他喃喃道,話音落後,安雪鋒眼瞳回歸正常

 “再等等。”

 閉目養神的追夢人緩緩睜開眼,臉色蒼白歉意道:“我傷還沒養好。”

 “養傷?養個屁傷!”

 安雪鋒嗤笑,面對他的冷言冷語,追夢人卻是重複道:“再等等”。

 一看就不對勁極了。

 “深淵鍾,屠夫聯盟,印加太陽門,你是去救張星藏了?”

 “放心,我沒事。”

 追夢人就像被設置好了的機器人,他這顯然是抽調了絕大部分的意識與力量進了化身,本體處於待機模式。而他抽調如此多的力量,要麽是要用化身展開異化,要麽是要強行使用黑沙漠的力量。

 前者還好,但如果是後者那就糟糕了。死亡撒哈拉出了問題,追夢人如果再強行使用黑沙與印加太陽門對抗,那可就真糟糕了。

 就像他從歸途刀上解讀出的日暮與歸途一樣。

 “你是真不要命了。”

 安雪鋒看到了追夢人身上散落出的黑色沙粒,明白情況是後者,他歎道:“你真是……比現在的我還急躁。”

 但他不怪追夢人,這人太過重情,肯定是深淵鍾裡有什麽異變,張星藏再不救的話真的會死。哪怕這次行動會導致旅社大亂,他也一定回去。

 追夢人鬥篷雖然黯淡,卻仍沒有徹底變色。他的初衷仍未改變,那就是和同伴一起追求夢想,改變世界。

 兜兜轉轉,他當時最親密的同伴,也只剩下張星藏了。如果沒了夢,追夢人還會是追夢人嗎?到時候是破後而立,還是夢想破碎?

 失去同伴這種事,太痛苦。安雪鋒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慘狀。

 “希望啊,你倒是相信我。”

 安雪鋒歎息:“倒是我,是我見過太多日暮,所以變得暮氣沉沉了嗎?”

 “放心,我們會成功的。”

 追夢人像是在與他對話。

 “我們當然會成功。”

 安雪鋒側耳傾聽,面露微笑。

 “很久沒聽到你說這句話了。”

 “山頂上的風光一定很美。”

 下一刻,在安雪鋒的手,忽然出現了一枚小型的金字塔,塔底有巴掌大,塔總共有九層,最下面的層已經露出璀璨的光,唯有上面的三層仍舊黯淡。

 這是北緯三十度旅程,法老金字塔的信物!

 “開辟者說,金字塔應矗立於沙漠之上。”

 安雪鋒勾起嘴角,當拿出金字塔時安雪鋒的眼珠完全紅了。無數濃烈情緒侵擾而上,侵蝕他的神經,這一瞬間仿若失控,但實際上安雪鋒的神情仍舊平靜。

 他將這枚小金字塔按在了追夢人的頭上。

 霎時間追夢人身上一直不停掉落的黑色沙粒穩固住了,不再掉落,像是被鎮壓住了一一般!

 * *

 追夢人成功凝聚了黑沙暴,這一次的成功不是偶然。在沙暴將要潰散的瞬間他仿佛看到有一金字塔鎮壓在了沙暴之上,讓其有了主心骨,不再那麽容易就轟然潰散。

 安隊……

 他心歎道,記下了這份人情。隨後追夢人肅然望向深淵鍾。

 鬱和慧幫了他這麽多忙,安隊歸途幫了他這麽多忙,追夢人發誓絕對會將鬱和慧安安全全帶回去!

 剛才追夢人似乎看到他進入了深淵鍾裡,但印加太陽門通道與深淵鍾相連,一旦斬斷通道或者太陽門暴動,深淵鍾裡也絕不安全。

 他必須要把鬱和慧安全送出去,送回到安雪鋒的身邊。

 追夢人下定決心,他操控黑沙暴覆蓋向深淵鍾旁邊流露出的太陽光輝,自己卻沒有衝上去,這一瞬間追夢人氣勢變換,鬥篷下的身軀悄然發生變化時,偌大的翅膀出現在他的背後。

 這膜翅與惡魔之翼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堅硬纖長的翅骨如水晶琉璃一般澄澈,泛著七彩的光暈,這是龍的骨翅!一條乍一看是銀色,光芒下卻泛著七彩光輝的龍尾悄然從鬥篷下深了出來。

 轟!

 追夢人異化後他的身形驟然虛幻起來,仿佛跨越了空間,他一振翅瞬間就撞上了深淵鍾。

 “叮——咚——”

 最後一聲鍾鳴,深淵鍾被他完全撞得破碎開來,化作一口小鍾樓滾落在旁邊,這就是深淵節點的載體!

 追夢人瞬間抓住這口小鍾樓,確認過裡面有鬱和慧和泥人張的氣息後,他手也化作龍爪。銳利爪尖撕裂空間,找準安雪鋒的坐標,將這枚鍾直接扔了出去!

 “太陽太陽歌頌太陽太陽歌頌太陽——”

 燦爛瘋狂的陽光從大地深處向外照耀,耳邊仿佛響起無窮盡的囈語聲,深淵鍾樓曾在位置的地下裂開一道缺口,這就是印加太陽門的通道,哪怕追夢人將全部黑沙都覆蓋在了裂縫上,卻仍無法阻擋全部的陽光!

 鬱和慧和泥人張送走,接下來追夢人要處理殘局。他要重新封印這條通道!

 “嗚——”

 一聲悲鳴,是龍的悲愴,追夢人撕下胸口逆鱗,這一瞬他整個人都虛弱下來,那塊黑色的鱗片脫落時所有黑沙全部聚攏而來,裂縫大綻光芒。追夢人最後看了眼這鱗片,毫不猶豫將它拋向空,冷聲道:

 “追夢人願意將北緯三十度旅程:死亡撒哈拉的信物獻給旅社,換得旅社為我封印這條通道。”

 【交易……通過】

 仿佛憑空一隻大手從天上來,抓走了這片逆鱗與黑沙,它還在追夢人身上抓了一下,似乎從他身上抓走了什麽虛無縹緲的東西。這一刻追夢人氣息萎靡了下來,就連龍態都無法完全維持,有種搖搖欲墜之感。

 隨後這虛無的大手拍向那條輻射陽光的裂縫。似是感受到危機,似是反抗,璀璨陽光如金色長矛驟然射出,卻被虛無大手直接攥斷。

 緊接著又有無數陽光重新凝聚,它們化作小人般祈禱著,歌頌著,吟唱著太陽的史詩。無窮盡的光芒向外輻射,不再如剛才耀眼,卻更多了柔和的侵蝕之力。連虛無大手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但它仍舊將這些小人全都攥滅了。

 小人消散,裂縫不再冒出陽光。虛無大手向下壓去,要將這條裂縫徹底磨平。

 但就在下一刻,它卻無法再繼續向下了。

 裂縫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手腕往下纏繞著無數金色的鎖鏈,將它牢牢束縛在了下面。

 但這隻手卻是自由的,它手背向上,修長手指微曲,在絕對懸殊的對比下,這隻手輕描淡寫,擋住了虛無大手。

 這一刻追夢人臉色驟變。

 “嬉命人!”

 * *

 “旅社……越來越沒用了,一條通道都合不上,真是可笑。”

 冰洞內,安雪鋒嗤笑一聲,自言自語。

 “跟我融合。”

 暴躁難耐的氣氛開始蔓延,但安雪鋒的語氣仍舊冷靜。

 “我要用那本書。”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跟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這一刻他的氣質陡然矛盾起來,好像左邊是暴躁瘋癲,右邊是冷漠殘忍。

 “一分鍾,足夠了。”

 他站立不動,如同雕塑,任由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對撞衝擊,最後艱難的,暫時的融為一體。

 轟隆!

 霎時間拉普朗日冰川劇烈震動!這座如有生命的危險冰川仿佛活過來了一樣,卻不像過去那般肆意狂妄,冰川在顫抖,它在畏懼害怕!

 那些石油般恐怖強大的怪物遊蕩在深藍冰川之上,發出恐懼絕望的咆哮聲,它們聚集到冰洞面前,卻不敢衝擊冰洞,只能在外徘徊,絕望祈禱。

 明明是怪物們將冰洞包圍,但看它們的表現,卻更像是冰洞裡的人,將整座冰川包圍一樣。當安雪鋒再次睜開眼時,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這一刻歸途刀微顫,安雪鋒眼眸恢復純黑,深不見底。他看起來極度危險,仿佛站在瘋狂與理智的間。像是絕對的理智,又像是絕對的瘋狂。

 他拿出了一本書。

 深藍色的書,封皮有一顆拳頭大的深紅眼球,眼珠仍在轉動,紫色的觸手蠕動,沙沙作響,如鎖鏈般將書纏繞,把書本封鎖。

 但當安雪鋒手落下時,這些觸手卻像畏懼般躲避開來。任由安雪鋒翻開書頁。

 這本書的第一頁,便是一座繁華海上城市的景象,從創造到泯滅。

 第二頁,卻是一頭極為恐怖的深海怪物,從出生到死亡。

 這是古老者之書,是北緯三十度旅程,沉淪大西洲的信物!

 安雪鋒,他是唯一的開辟了兩個北緯三十度旅程之人,旅社唯一一個掌握著兩大信物的存在!

 “開辟者說,我來過,我見證,古老者皆已消失,不應影響到現世。”

 安雪鋒道,這一刻他的聲音滄桑神秘,仿佛跨越了無數的歲月,仿佛一雙黑色的眼睛於疲憊睜開,它見證了無數古老存在的消亡。

 冰洞的安雪鋒閉上眼,屏息凝神,隔著空間距離用這股力量去封印裂縫,分裂對封印,大西洲對太陽門,這是他與嬉命人之間的隔空較量!

 就在這時,周圍空間忽然裂開了一道裂縫,一個破碎的小鍾樓從裂縫裡飛了出來,滾落在安雪鋒的腳邊。

 下一刻,披著深紅鬥篷的衛洵暈頭轉向,從鍾樓深淵節點裡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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