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中三千最大、傳承最深遠的宗, 光是宗門的佔地,赤霄門便遠遠甩開其他幾個一流宗門,一直穩坐在各宗之首。
雖是清晨, 但天際卻被陣陣微光點亮。
無數帶著長長熒光拖尾的修士駕馭法器, 飛快地朝著赤霄門內門山間而去, 就像是無數流星劃過, 十分震撼;
破風之聲接連不斷,漫天都是趕往大比之地的修士。
赤霄門的, 也各個外來宗門的。
越過無數大小峰頭, 一直往裡,一處天然的群峰谷地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哪怕是目力極好的內門修士, 一眼也幾乎望不到邊。
此處便是赤霄門最大的演武場,被稱為‘天塹’,佔地約數萬平方米。
場中密密麻麻的禁製將此處割裂成上千個小型演武場, 彼此間相隔一小段距離,令人直呼赤霄門大手筆!。
仿佛只是看看,便能想象出數萬年來門中前輩們在這裡揮灑的熱血。
已經近萬人圍在了‘天塹’的外圍,被一層巨大的防護罩隔絕在外。
四周滿是看台, 姍姍來遲的修士一進場,便能在半空中看到下方人山人海。
看台上一大半都是各個宗門前來參加天下大比的核心弟子;
剩下的,大都是赤霄門內、和跟著各宗門長老出來前來觀戰的弟子。
一眼望去, 各個宗門的特征都非常明顯。
赤霄門人最多,最容易分辨。
除此之外,南境禦火祠弟子因為修習火系功法、常年體熱,無論男修女修都較為清爽;
鴻蒙殿中弟子大多衣緞華美配飾精致,不像是道宗弟子, 倒像是富商家的孩子集體出來遊街玩樂;
居中為忌佛寺的僧侶,來的人不多,但卻十分顯眼……
僅在這‘天塹’之內,便可窺探中三千大小宗門的風采。
陳隱三人來到‘天塹’之後,也被眼前這幅壯觀場景給鎮住了。
雖然早有過預想,但只有真正看到這場天下盛開端,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氛圍。
前來參賽的基本都是內門弟子,按照各自峰頭不聚在一起,喜歡收徒的長老一門下就有近百人。
陳隱一個人就代表了一個峰頭,余關山和周敦恆自然也就和她在一起。
相比之下們仨根本就沒啥氣勢。
四周都是修士,印象的,但更多的則是眼生的。
陳隱的視線掠過那些各大峰頭弟子時,也許多人的視線在偷偷打量她。
那日伏天碑一舉衝入五百名,便足以讓眾人記住陳隱這個名字;
賽前一天,關注名次變化的修士發現她又往上爬了幾十名,現在在四百三十六名。
周敦恆在陳隱和余關山耳邊低語:“看到啟川門下打頭的那個沒,就是我和們講的劉xx;那邊那個,穿杏『色』內門服的,就是那個特別強勁的趙師姐……”
通過的一一提點,陳隱漸漸將腦海中的那些名字和一張張臉對上。
正當這時,周敦恆些驚訝地“咦”了一聲。
“居然也報名了,也對,肯定要來參加的……”
陳隱順著說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孤零零的青年修士站在人群之中;
很特殊的是,一身外門弟子服,是除了周、余二人之外的外門弟子。
陳隱覺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這人是誰,身邊余關山一說,她才想起來。
這不就是曾經和她同期進入宗門的那個殷實琮,據說是某修士大世家的嫡系弟子,入門時名頭很響亮,當時被向宏那批人欺辱時,便是他站出來在其他新入弟子之前。
沒想到這人也報名了大比,看修為也不低,和周敦恆差不多。
人群之中,幾個修士正望著陳隱的方向。
為首的是個藍衣青年,面容堅毅,身邊跟著一個面『色』猙獰的玫『色』袍子的男修,看起來很是浮躁。
若是陳隱在此,一下便能想起這兩人是誰。
這不就是當時打破自己小木屋的那兄弟倆,那日的場景她猶記於心;
要不是這兩個齊家弟子,她或許也不會和余關山交集。
玫『色』衣袍的青年便是曾經入門時聲勢浩大的齊名,可惜兩年過去,才引氣五段,還是用大丹『藥』堆出來的,早就被余關山遠遠地甩在身後。
幾個月前還能耀武揚威的時候,還帶著幾個狐朋狗友去挑釁余關山。
可是他怎麽想不到,曾經那個只能縮在柴房中任他打罵折辱的年,已經今非昔比。
被余關山一通毒打,直接打折了一條腿扔到了外門山腳下,被來往的門用異樣眼光打量。
等搬來兄長當救兵,余關山已經好好的去山中幽閉室思過了。
雖然這位齊名小少爺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但個很厲害的內門兄長,旁人也不敢譏諷奚落他。
齊家長子齊靖宇,兩年前便已經是築基六段的修士,是齊家這百年來最出息的子孫;
這兩年間他又意外了機緣,現在已經是築基八段,也是這次能奪取築基名額的熱門人選。
齊名陰狠的視線死死盯著余關山,對著身邊兄長道:“哥,那個余關山不自量力,竟然也敢參加大比肖想岐台道院的名額,這次一定要幫我報仇!至少要打斷他兩條腿,讓他爬都爬不起來!”
看著不成器的弟弟,齊靖宇的眉頭緊皺。
余關山到大荒山本家的時候,已經入了赤霄門,只在一次下山回家的時候見過一面。
那個時候老族長已經去了,而余關山也被趕去後院柴房,吃的連們家下人都不如。
依稀記得第一次見時,那少年眼中冷冰冰的光。
對幾個弟弟堂弟折辱這人,是不讚的。
齊靖宇知道,這個小年心『性』比幾個不成器的弟弟要強許多,若是有朝一日他了勢,欺負最狠的齊名定然沒好果子吃。
事後證明,猜的沒錯。
這個余關山比想的還要難對付。
竟然能自己跨越半個洲拜入赤霄門下,還如此大膽將齊家的陰私之事都抖摟出去。
就連天賦也比齊名這個廢物好上千倍。
這樣的天才,為何就不是他的胞弟呢?
若是當時族中人能好好待,定會給齊家帶來一大助力!
就算當時沒拉攏,也該早早將這人解決掉,而不是留著後患無窮。
現在的余關山已經成長到連齊靖宇都不不正視的地步了。
聽著身邊那個廢物弟弟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很不耐煩道:“閉嘴,我自然有數。”
家裡也傳來了通訊,讓他務必在這次大比中,將這余關山弄廢,不能再讓他繼續成長下去了。
就算齊家不來信,齊靖宇也是這麽打算的。
誰讓這余關山和們齊家作對!
忽然,那邊一視線倏爾掃來,冷如寒霜刺入了齊靖宇的眼底。
心頭一凜,再一看去,便發現那女修已經移開了視線。
好敏銳的感官!
若是他記得沒錯,余關山周圍那兩個修士都不是什麽普通角『色』。
青平大周山的那位小少爺自不必說,雖說現在在外門看似被周家放養了,但這不是他們齊家能招惹的人。
而另一個名為陳隱的女修,雖然毫無背景出身草根,但天賦比余關山還要恐怖。
視線明明很隱晦了,但還是被陳隱直接發覺。
齊靖宇面『色』微沉。
只要這兩人不要妨礙的事情,那便可相安無事。
可若是他們要淌余關山這趟渾水,那便別怪他不客氣了!
*
隨著一巨大的鍾聲敲響,整個‘天塹’之中都回響起鍾鳴聲,頓時便將偌大的內場掃平喧囂。
緊接著,一直鸞鳥從主台之下騰空而起,盤旋在‘天塹’的外圍,陣陣金『色』流光從展開的五彩翅尾落下。
這是乾清人的伴生靈獸,也是赤霄門的鎮宗靈獸,一隻即將三/級後期的大妖。
鸞啼如泣血,長嘯聲一直從赤霄門傳到了宗門外的山腳下,無數等候許久的修士聞聲也振奮起來。
“要開賽了!”
片刻之後,防禦罩子中的數千演武場紛紛開啟,一時間整個‘天塹’中只能聽到轟隆隆的巨響。
只見無數演武場拔地而起,離地約五六米,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鴻蒙殿下首,奚存劍作為大師兄站在師弟師妹們的最前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空中翱翔的鸞鳥,嘴裡喃喃:
“我的老天爺,說這赤霄門有錢我還以為能有多錢,今日一見簡直富流油!”
眼睛滴流滴流轉,見眾人的視線都被上升的演武場吸引過去,一抹靈氣從他指尖溢出,『射』入那鸞鳥的尾羽。
只聽一被掩蓋在轟隆聲之下的清啼,一片流光溢彩的羽『毛』晃悠悠地飄落在奚存劍的腳邊。
嘿嘿一笑,撿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儲物戒中。
本以為自己的行徑沒人發現,實際上主台上首的一眾各宗長老都看到了。
一肩上繡著斷嶽宗紋路的長老呵呵笑:“知秋友家的公子倒是有趣,看來這些年身子養的不錯。”
鴻蒙殿現任掌門的侶、時也是奚存劍親娘的知秋人文匯雅面『色』微僵,不冷不熱笑了一下,“陳友說笑了,是犬子沒個規矩。”
文匯雅在心裡暗罵這個不省心的兒子眼皮子淺,鴻蒙殿是虧了吃穿用度了,竟然在人家宗門當著人家掌門的面兒,薅了人家鎮宗靈獸的『毛』!
可盡管她心中嘀咕自己的兒子,也輪不到斷嶽宗的老匹夫多嘴多舌。
更何況奚存劍的身體問題,一直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當即上首的女修便皮笑肉不笑:“聽說貴宗掌門人修行出了點問題,我鴻蒙殿有上好的靈『露』,不如這次大比結束,陳長老帶去些。”
斷嶽宗掌事的宗主前些日子破境失敗,這半年來一直在閉關。
戳人心肺管子當誰不會呢!
乾清人當著和事佬,“貴公子若是喜歡鸞尾,我府中還收集了不,等大比結束後再拿給。”
十聲鍾鳴一過,乾清人的嗓音便借助音波武技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天下大比,各宗弟子匯聚於我赤霄門。凡是參加大比之人,每人一個小型演武場,抽到相同數字者為一組,屆時兩個演武場會合並為在一起,進行比鬥切磋分出勝負。”
“每人基礎分值為十分,每輸一場自動減去一半分值,歸入勝者的名下。大比為期四十天,前二十天為抽簽製,後二十天為挑戰製。期間分值低於三分者自動淘汰,分數越高演武場便會升的越高,最後取分值最靠前的三十人為勝。”
“此次蛻凡之上共有兩百零四人,取前二十為勝;蛻凡之下共一千四百八十一人,取前十人為勝。勝出的三十人,將會獲得進入岐台道院的資格,而沒有獲得資格的剩余弟子,取最前一成發放各宗門的獎勵,以此為激勵。”
“希望大家秉承著對同門同袍的友好,比賽期間嚴禁刻意殘害比鬥對手,若是對方認輸必須立刻停止。”
“這是一場天梯賽,希望們中人能直入雲霄!”
乾清人的話音落下,在場所修士都心情激『蕩』。
哪怕賽場還未開啟,但從這全新的規則中也能提前感受到即將來臨的賽事多麽殘酷。
聽到蛻凡之下的人數,周敦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再看陳隱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情。
:“看來我還是沒上進心些好,上進太痛苦了。”
不乏有很多弟子神情興奮,恨不立刻就能站上演舞台大展拳腳。
陳隱很冷靜,她在回想著賽事規則。
這場大比的精妙之處諸多,前期更像是抽簽,只要運氣好一路碰上比自己修為地的,便能一直加分;而後期的挑戰賽又大大減少了運氣的佔比。
並非是分數越高便越安全。
因為分數高,便意味著一旦贏了便能平步青雲,因此分數越高的修士後期守擂反而越難。
真正能守住的,一定都是實力運氣都不差的。
而此次大比又設計精妙,將演舞台變成了可升降的,分數越高站的越高。
沒有一個修士能抵擋得了傲視群雄、將所人踩在腳下的渴望。
天梯搭建的越高,可能會摔的越狠,但這絕對會刺激上層的修士追逐高分。
等眾人都了解了賽事規則後,乾清人大手一揮,頓時每一個參加大比的弟子身前都出現了一個玉簡。
陳隱將手貼上去,片刻之後,一行數字浮現在玉簡之上。
‘四百一十二,對戰塗山塢築基三段盧大河。’
她一抬頭,看了看兩個伴身前的玉簡。
周敦恆運氣不錯,抽到的是一個小宗門的引氣弟子,而余關山抽到的卻是本宗一個築基一段的修士。
見狀周敦恆松了口氣,聳了聳肩道:“看來我不用第一輪便被淘汰了。”
隨著眾人抽取完數字,們身前的防護罩頓時開啟,整個‘天塹’就在眼前。
已經修士率先上台,去往自己的演舞台上。
陳隱沉沉呼出一口氣,神『色』沉了下來。
天下大比,開始了。
她和兩個伴對了下拳,“盡全力就好。”
余關山抱著劍輕笑一聲:“放心吧,我也不是這麽好贏的。”
周敦恆嘻嘻笑:“打不過我符籙丹『藥』多啊,還別說,就是築基修士我也能‘炸’一下。”
三人各自上台,朝著自己的演舞台而去。
余關山的位置就在外圍,看了看手中的數字和姓名,靜靜等候。
忽然,身前一靈息停住,睜開眼睛,看清眼前人後神『色』微冷。
齊靖宇就站在他的演舞台邊緣,兩人的視線對上。
齊靖宇面無表情,將余關山上下打量一番,忽而面『露』憐憫道:“看來這次大比是你運氣好,碰上了這麽個抽簽製,保佑自己不要運氣這麽背碰到我。不過就算不碰到我,二十天的時間,就憑你一個引氣修士,怕是也撐不住幾輪。便宜了。”
說完,便離開了余關山的演武場。
場中白袍青年面『色』冷肅,一雙沉沉的眸底滿是寒意。
知道齊靖宇是什麽意思,是在譏諷自己過不了抽簽的前二十天,也是在威脅自己,若是他們二人碰上,齊靖宇會讓自己不好過。
不遠處一個演舞台正在緩緩朝著余關山的方向靠攏,只聽‘哢嚓’一聲,兩個台子最終合並在一起,而兩人之間的禁製也變成了一個。
在台子的另一端,站著一個手持長劍的青年修士。
長得尖嘴猴腮,一雙倒三角眼滿是不屑地打量著余關山,“怎麽麽小魚小蝦都敢參加了,就是那個不知死活敢招惹齊哥的小癟/三兒?”
這便是余關山第一輪的對手,赤霄門洪強,一個三年前築基直到現在依然是築基一段的修士。
天賦一般般,便選了齊靖宇當個跟班小弟。
看到第一場對上的便是齊靖宇要整的外門小子,直接在台下拍著胸/脯給齊靖宇保證:“齊哥,這樣的小嘍囉哪裡需要您親自出手啊,您看著吧,我會讓那小子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竟然敢招惹您!”
聽著那一串汙言穢語,余關山眉『毛』都沒動一下。
抬眼時,無數冰霜在他腳下淡淡飄落,薄薄的唇扯起一抹弧度。
洪強使劍。
恰巧,也使劍。
這頭陳隱剛剛踏上自己的演舞台,便發現自己腳下的台子正在緩緩朝著另一個方向移動。
她心知這應該便是要和另一個修士合並演舞台了。
台上的眾人不知道,整個‘天塹’的最上空有一面巨大的嵐水鏡,將整個‘天塹’的場景都映入在內。
與此時,赤霄門的山腳下,無數等候許久的散修們看到天空中浮現出陣陣藍『色』的光幕,並在不斷地朝著遠處擴散。
很快,們整個頭頂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影像。
正是此時的‘天塹’!
這場天下盛事會用地級法寶嵐水鏡投放,讓所在等候的、無法進入赤霄門的散修都看到。
隨著演舞台停止移動,陳隱的視線中出現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她看清了自己的對手的模樣。
這是個極為健壯的漢子,一襲黑『色』的短衫,手腕腳腕都束緊十分幹練,鼓鼓囊囊的肌肉將袍子撐起。
點意思的是,這漢子身無長物,就這樣空著手上了場,沒拿任何武器。
盧大河也看到了自己的對手,那個叫陳隱的赤霄門修士。
女修看著膚白如玉身形高挑,一襲紅『色』的武打袍更顯英氣『逼』人;
雖不是弱不禁風,但在盧大河的眼中,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杓,糙著嗓子:“怎第一個就抽到一個丫頭片子呢。”
瞧著陳隱那‘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大漢很情心地道:“自己認輸吧,爺不想和打,別真打出個問題來在台上哭了鬧了。”
陳隱眉頭一挑,並未說話。
她心中戰意慢慢燃燒,忍不住攥了下拳頭。
若是她看的不錯的話,眼前這個盧大河是個體修,純力量的那種體修。
這是陳隱第一次真正地見到一個專門鍛體的修士,頓時興味和戰意便升騰起來。
塗山塢一向隱,練的功法多偏陽剛,體修眾多,宗門中多收男修。
盧大河自認為自己很給陳隱面子了,讓她直接認輸,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小姑娘一言不發,一雙黑黝的眼眸就這麽看著自己。
而後她抬起了手,朝著自己勾了勾手指。
大漢咧嘴一笑,“呵,點意思。”
話音一落,一個巨大的拳頭便狠狠地從天而降,朝著陳隱的方向砸來。
別看盧大河修的是體修一門功法,但身法絲毫不弱,龐大的身子十分靈活。
就在那帶著破風的拳頭就要砸在陳隱的身上時,那一直靜立的紅『色』身影才腳尖一點,朝後一躍。
盡管陳隱動的極晚,晚到那碩大拳頭近在咫尺,晚到盧大河心中歎息。
俺不想打女修,可她偏要挑釁我!
拳頭落下,盧大河分明看到了落在陳隱身上,可拳上卻打了個空,巨大的慣『性』將大漢的身子帶的前仰,這才發現自己哪裡打到了陳隱?
打的是陳隱的殘影!
好快!
盧大河面『色』一變,察覺到側身飛來的凜冽的靈息,穩住身子正要躲避,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條直接側掃而起的鞭腿狠狠甩在了盧大河的頸側,將腦袋踢的‘咯嘣’一聲,壯碩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後退了數米。
直到穩住身子,才捂住自己的脖頸轉了兩圈,再次看向陳隱的眼神中便沒了輕視,而是格外地認真和凝重。
“要不是俺修的是體修,頭都要給踢飛了。小丫頭,下手未免太狠了吧!”
陳隱想說就是因為知道是體修,才敢放心的踢,但她並未開口,因為眼前的大漢已經像一頭出了籠子的猛獸一般猛然撲向了她。
她並沒有掏武器,而是就這麽空著手盧大河打了起來。
這是她初次對戰體修,想用體修的方法來對戰,正好再檢測一下自己的煉得如何。
一黑一紅的兩道殘影飛快地碰撞在一起,聲聲沉悶的撞擊聲不於別的演舞台中,這個台上沒有靈氣斑斕『迷』人眼,也沒有刀光劍影金石碰撞。
的只有一聲聲皮肉擊打的悶響,光是聽著就讓人牙酸。
陳隱修習的鍛體功法其實是從燃血禁術中剝離的,每每兩人手掌對抗時,抗住的皮膚上都會泛起淡淡的紅,很快又消失。
她越打越興奮,因為這大漢的肉/體強度也大到驚人。
這是她第一次在純肉/體的對抗中如此酣暢淋漓!
盧大河的體修功法更加正統,功法運轉時渾身都像是石化的硬皮,看著些發灰,而雙臂如猿類一般漲大;
這讓他的攻擊范圍很廣,一對包含巨大力量的手臂能從四面八方擊打陳隱。
很快,陳隱的脊背上、甚至是臉上都被抽了幾下。
哪怕她已經將第一層‘銅皮’煉到了大成,可依然會被這強悍的力量震的頭皮發麻。
再次退後之時,陳隱甩了甩被震麻的雙臂,眼底興奮之意不言而喻。
對面的盧大河已經從重視、到震驚、到現在一張臉擰巴起來,微喘著粗氣死死盯著陳隱,
“是體修?!,一個道宗弟子怎麽會是體修?!”
陳隱『舔』了『舔』滲出一絲血的唇角,“我不是體修。”
盧大河想說放屁,不是體修還能把我打的腦仁現在還在‘嗡嗡’響。
但實在搞不懂,眼前這個陳隱怎麽看怎麽都是個該掐著法決、拿著劍的修士,偏生她袖子一卷,打架比/媽塗山塢的師兄弟還凶!
已經很久沒在純肉/體的力量中吃虧過了,更何況還是在一個女修身上吃虧。
盧大河鬱悶、不解。
可是陳隱並沒給太多鬱悶的時間,拳頭一緊主動撲了上去。
場上的每一幕都被上首的眾位宗門長老收入眼底,這些長老時不時交談幾句自己對下頭比試的弟子的看法,或者再說說場上哪個亮眼。
時間過很快,一個時辰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
場中一些演舞台已經分出了勝負,已經人獲了積分,腳下的演舞台往上升了一格,而輸的人則是下落到地面,面如土『色』。
連輸兩場的話,們的分便會掉到三分之下,直接被淘汰!
很多勢均力敵的修士打完之後消耗很大,要麽就地坐在演舞台上恢復反思,要麽便饒興趣地看著周圍還未比完的台子。
而陳隱和盧大河的比試,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塗山塢的弟子從演舞台上一躍而下,沒有看到自己師弟的身影,再一抬頭,發現師弟還在台上打的熱絡。
對手是個紅衣女修。
這塗山塢弟子擦了一汗,眼睛瞪得老大,“草!老四怎麽回事啊?連個小丫頭都打不過?!”
身前另一個已經結束戰鬥的師兄面『色』凝重。
“那女修很不一般,她也是個體修,而且並不比老四弱。恐怕這次老四要出師不利了。”
或許是因為這本該一剛一柔的兩人打太凶殘,上首的周圍長老也注意到了這個演舞台。
天元門的長老面『露』驚訝,:“這女修可是道宗的修士?怎麽走的是體修的路子?”
塗山塢的長老一直在關注自己徒弟的情況,聞言心中也是一頓跳腳。
一個道宗弟子怎麽跑去鍛體了?!
一般來說,普通修士用刀劍、武技法決,雖然肉/體會被靈氣淬煉的結實一些,但要想當人形兵器,那還差得遠了。
許多體修靠著肉/體強悍的優勢,一旦能找到機會近身修士,便很容易在打鬥中佔便宜。
可若是一個又學武技還練武器、更鍛體的,那就太犯規了!
偏生這長老還看出陳隱鍛體成,並不是半吊子水平。
她功法極為特殊,似乎能將肉/體上的擊打傷自動吸收入血肉,直接鍛煉肉/體。
塗山塢的長老從來沒見過這種體修功法,但能看出這功法的恐怖之處,如若這女修受傷不深,豈不是能在打鬥中不斷鍛體?!
她只會越打越強,恐怕自己的徒兒凶多吉了。
塗山塢長老苦笑一聲,看著上首的乾清人歎息道:“崔師兄門下簡直藏龍臥虎啊。”
乾清人只能笑笑,因為陳隱這功法並不是赤霄門所記錄的,應該就是她消失時在秘境中所獲。
台上,盧大河死死咬緊牙關,一雙鐵臂微微鼓脹。
這是因為他在和陳隱肉/體對抗的過程中,對方也在不停地打,甚至比的力量還要強!
雙重大力下,已經些吃不消了。
場中大漢汗如雨下,而陳隱的體力也消耗差不多了。
她神識死死鎖定住場中的盧大河,在他腳步微微遲緩的一瞬間,整個人借力一翻,抓緊盧大河的手臂便飛身而起。
那雙看似纖細的小臂登時肌肉繃緊,淡淡的青筋在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下驟然清晰,盧大河還沒反應過來,陳隱那雙灼如烈焰的眼眸便近在咫尺。
眼前天旋地轉,眼睛瞪大這才反應過來。
,一個兩百多斤的大男人。
就這樣被一個比自己矮小半身的姑娘一手掀翻了?!
身子重重砸在地上時,發出‘咚’地一聲悶響,盧大河寬大的手掌扒住地面想縱身跳起,卻發現自己喉嚨一緊。
頭頂的女修額間沁著細密的汗,一雙清冽的眼眸此時微微垂下,像是盯緊獵物的狼,讓他脊背生寒。
“別動,再動就捏斷你的喉嚨”
盧大河吞了一口唾沫,耳根子後有點紅,松開攥緊的拳頭,整個人放松身子躺在地上。
“輸了輸了,俺認輸。”
聲音一落,陳隱聽到自己腰間的身份牌滴得一聲響,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身份牌上顯示的數字是“15”。
她贏了。
盧大河的初始分數是10分,輸了要勻出一半劃入她的名下,所以她現在就是十五分。
陳隱輕笑一聲,站起身子。
她聽到身下的演武場發出‘哢嚓’一聲輕響,原本合在一起的台子之間出現一條裂縫,而後盧大河身下的台子開始緩緩下降。
不對,不只是盧大河的演武場在下降。
而是她的也在上升。
感受著眼前的景『色』一點點往上抬,陳隱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從她現在角度,她已經看不到身下的盧大河了,但是她能看到遠處腳下的無數人,近大半的人都在她之下。
這種感覺,實在讓人上癮。
陳隱回身一望,才發現已經結束了的周敦恆站在不遠處。
一直在觀戰,此時見陳隱的望過去,咧開嘴衝她豎了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