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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是萬人嫌》第40章 受傷
這個時代並不缺美人, 屏幕前的光鮮面孔或清麗出塵、或妖冶明豔,類型多種,每每讓人讚歎後也就是點個讚就劃過了。

 但或許是《刺殺》這部劇目中的約西亞有劇情加成, 光效燈光或妝容正好, 當目光落到白袍法師身上時, 視線便怎麽都挪移不開了。

 模糊的像素掩不住骨中透出的穠麗顏色。

 他們旁觀著“約西亞”從出場到落敗, 隻短短幾分鍾的劇情, 便傾心醉於對方落眸時的貌美, 在他的身形消失於舞台上時,更強烈迸濺出不舍感。甚至十分不滿足地去搜尋各種關鍵字,希望找到關於“約西亞”的其他資料, 但奇怪的是一無所獲, 就好像這個人從未在互聯網上留下其他任何痕跡。

 聲勢浩大的搜索頻率甚至形成了一個末位的熱搜。

 即便只是末位,也足夠帶來巨大的曝光了。一開始看到熱搜、瘋狂被鼓吹的美貌、以及疑似是某高校表演系傳出來的舞台劇片段,都讓人相信這是一場簽約公司的新出道藝人的營銷。但渾不在意地點進去,看見短暫的模糊視頻或者那幾張截圖後, 簡直是立即被攫取了心神。

 哪怕是營銷, 這臉好像是真的好看——

 而且從舞台劇來看, 業務能力也不錯?

 粉了!

 甚至有追星大粉相當直接地把一些善於造勢的演藝公司了出來,表示你們誰家的藝人來認領一下吧,不要吊胃口了我今天就成十年老粉還不行嗎!

 演藝公司們也面面相覷,並不清楚這是哪家挖到的好苗子。這種資質,加上很明顯“命中帶紅”的運道, 應該會成為本年的主推吧?

 可不管微博上怎麽舞, 熱搜排名越來越高, 興奮的人們還是發現——目前為止, 沒有任何公司出來宣布對“約西亞”本人負責。

 按以往慣例, 等熱搜自動消失,熱度就會漸漸消減,這應該是最好的公布時機。

 但“約西亞”的身份不僅沒有揭曉,還勾得人心中愈加心癢難耐,熱度不見低,越來越多的人每天打卡一問這位白袍美人的真實身份了。

 連很多演藝公司都看的蠢蠢欲動,著手調查,希望能將人挖角到自己的手底下。

 他們預感,這是一座令人垂涎的巨大寶藏。

 水餃炒飯也是這時候才遲鈍地發現,自己做的日常vlog爆了,並且被不知被誰搬運到了微博上。他的私信爆滿不提,微博也漫天轉發著他拍攝的視頻片段——準確點說是“約西亞”的視頻片段。還有推測“約西亞”是新出道的藝人所以宣傳造勢的。看的水餃炒飯一陣無言,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只有少數評論,大概是華大的學生提及,這不是什麽高校表演系的節目,是他們華大芯片系的演出節目。

 但因為當時眾人看的太入神,除去水餃炒飯這個u主出於攢素材的念頭進行了錄製,都沒幾個人拍段視頻證據……有也是相當高糊搖晃的畫面,根本看不清舞台那種。

 這種言論便全被當做了惡作劇,可信度為零。

 畢竟華大的分數線本就讓人望塵莫及,說是華大表演系他們還能相信一下,芯片系……那種極端天才聚集的專業,會有這麽專業的舞美,甚至有這樣樣貌驚豔的演員嗎?

 跨行過頭了吧?

 倒是偶爾能從電視台上看見的芯片專家,連皺紋都透露著嚴肅的面容,微禿的頭頂,很符合他們對芯片行業從業人員的想象。

 水餃炒飯隱約覺得這樣的大肆傳播是種冒昧行為,將他在網站上傳的視頻刪了,又在沒多少粉絲的微博上掛上聲明。

 那段視頻僅是華大校慶演出,“約西亞”也只是華大的普通學生,希望大家不要去挖掘**。可惜他的微博體量很小,轉發連百都不過,和其他熱門轉發比較起來實在是可憐巴巴。

 在這種火熱氛圍當中,連平時不怎麽關注“演藝圈”的澄一白,隨手玩一下微博都在首頁上看到了轉發的視頻片段。

 轉發人是澄一白關系頗好的兄弟。

 澄一白這人向來朋友滿天下,結交朋友也只看眼緣。裡面會有薛浮這樣仿佛是長輩那階層、威嚴冷淡的天之驕子,也有人攆狗嫌、他們這輩口碑最不著調的紈絝。

 這名轉發的兄弟,就是澄一白好友圈中的知名紈絝,花花公子。同時有幾個漂亮女友,還能在外包養小明星,色字頭上一把刀的典型,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對女友還算大方,他的女朋友和情人也都互相知道其他人的存在,配合默契,從不爭風吃醋。

 然而即便坐享齊人之福,這位紈絝少爺還是經常在微博上轉發些美女的自拍照片,或清純漂亮或性感撩人,通常都是他想追又追不到的漂亮女性。

 澄一白也經常欣賞他轉發的那些照片。

 別的不提,他這位兄弟的審美品味的確絕佳。就算澄一白不是好色的人,也能平和欣賞他轉發的那些美人,旁觀端詳都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但這還是他兄弟第一次轉發視頻。

 還是一個看起來很營銷帳號風的視頻——澄一白懷揣著好奇心,隨手點開。

 這視頻昏暗模糊,和他兄弟平時對照片的審美截然不同。澄一白正有些沒耐性地準備關上,就發現鏡頭落在剛出場的白袍少年身上。

 他的視線微微搖晃,卻在瞬間被捕獲住了。

 不知不覺地看完全程,澄一白發現自己耳朵滾燙,一股奇怪情愫在心中飛快生長發酵,直到他手中的手機自動熄屏,澄一白都還沒緩過來。反倒是低頭看到手機中的倒影,有點被自己現在的模樣嚇到了。

 一幅神思不屬,滿懷春心的模樣。

 很離譜。

 澄一白摩挲著手機,想起他看到的白袍少年,覺得那張面容無比熟悉。

 他頓了頓,打開屏幕,在那個兄弟轉發的微博下評論道:

 “轉性了?平時不是只看美女?”

 他的話更近似調侃,卻在發出的瞬間,便收到了回復:

 “我現在突然覺得,把性向局限在單一性別,會讓我錯失一半的選擇。”

 這意思就是說彎一彎也無傷大雅了。

 澄一白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點不適應的惱怒來。他沒有再回話,反而重播了一遍剛才看的視頻。

 他雖然一時無法確定白袍少年是誰,但和他演對手戲的另一人倒是認識。雖隻短暫出現的一瞬,澄一白也在記憶中迅速浮現出他的名字。

 沈家的大少爺沈念林。

 目前就讀於京市華大的芯片系。

 有這麽個范圍在,就很好確定身份了。根據心中印象搜尋了下,澄一白想起一個可能。

 少年的面容比起從前,變化極大,眉眼卻仍可見從前。而澄一白也想起來了,他初見時的驚豔,只是不似如今這樣悸動。

 澄一白將視頻保存在手機中,打開微信,找到了薛浮的名字,發送了過去。

 ·

 相比起後續掀起的浪潮,攪動風雲的中心人物薛慈卻毫無所知。

 他應下了謝問寒的邀約,和兄長一並在謝問寒預定的餐廳中用餐。

 說是餐廳,其實更類似不對外營業的私人廚房。八大菜系各有主廚,其中蘇菜、川菜、魯菜更是其拿手招牌,人間至味。

 這家餐廳平時不提供點菜服務,通常是主廚安排食譜,每日各有不同,十分具有個性。但這次前來的是老板和他的朋友,當然是破例讓點菜,只要喜歡便加進當日菜譜中。

 主菜預定的是松鼠鱖魚、開水白菜、佛跳牆並青蓮糕,還有幾道創新菜,都極為工序複雜繁瑣,入口卻精致細膩,余香久不散。

 薛慈自從來到京市,雖然薛父有安排幾名廚師照料他飲食,但也比不上在主家被照顧的精心。薛慈又是經常不回公寓的,忙起來就在實驗室附近隨意吃點應付。偶爾外出用餐,那些京市名氣極大的餐廳,也不見符合他口味。

 謝問寒請吃飯就是真的請吃飯——沒那麽情調高雅,適合談公務,有樂聲琴音和美酒佐伴。只有相隔不遠的桌面,菜一道一道上桌,香氣極濃卻不至於混雜一處,香味分明,不斷勾動胃中饞蟲。

 除去菜色實在味道極鮮,和平時在朋友家做客也沒什麽區別。

 被片成花的魚肉外面酥脆,內裡滾燙白嫩,含著一股鮮味,佐伴著糖醋鹵汁,口感十分鮮明地迸濺在口中。開水白菜湯底澄澈,雖鮮卻不膩,菜心輕薄成花型綻放,取之也蘊滿著鮮味。

 連著春季筍丁,都爽滑輕脆,清爽含著“春鮮”兩字,清透似舌尖拂過山風。

 薛浮一向口味挑剔,難得有符合他口味的餐廳,也多用了幾筷子。

 這次不是在給謝問寒面子,而是單純對廚藝的欣賞了。偶爾分心,也是在關切弟弟,自然沒注意到對面的謝問寒沒怎麽動筷,反而是目光一直落在薛慈身上。

 如果這時候他抽出心思多看一眼,也能及時地生出警惕心思來了。

 偏偏薛浮沒有,錯失時機,還想著給弟弟添湯。

 薛慈也極欣賞這家餐廳主廚的廚藝。

 最偏愛松鼠鱖魚和青蓮糕,還有在餐前上的一壺龍井清茶,味美回甘,香氣極為清冽。

 薛慈注意到謝問寒一直看著他,卻不覺不自在,只是略含疑惑。在上菜間的間隙,倒是想起來之前說的那件事,問道:“你怎麽會覺得我有女朋友?”

 他們相距幾年沒見,謝問寒不知道他近況也是尋常,只是怎麽會得知錯誤的訊息。

 謝問寒的手不自知地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

 他回想起之前在聽到薛慈回答那句話時,毫無懷疑,幾乎被巨大的驚喜衝昏頭腦,表情上都難以遮掩地露出喜色和端倪,實在很難再欺騙自己,他是有其他純良心思。

 但是現在他和薛慈間的差距仍隔天塹。

 那些金錢堆積出的人脈和資產,並不足以成為他跨越差距的橋梁。更不足以讓謝問寒洗掉骨髓中的怯懦,向薛慈坦誠以對。

 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去追尋那輪明月。

 無數日夜中的反覆思索,從知曉心意以來的自責與鞭撻。謝問寒萬分痛苦,他目的不純,所以無數次羞愧而自知,但是過去銘記的卻步和將自己畫地為牢應該遵循的“規則”,在見到薛慈時都被通通打碎。

 他的“知恥”成了笑話。無數次反思限制也是笑話。

 他就是想得到那輪明月。

 但是現在也並不是個顯露的好時機。薛慈對他更像是對一名久未重逢、不大相熟的友人。

 在薛浮看過來時,謝問寒已經收斂好幾乎掩不住的野心,平靜地“解釋”了這回事。

 “我的舍友蘇薄告訴我的。”謝問寒說,“他在舞台上看見你的演出,然後告訴我,曾經在‘賞味’裡見過你。你有女朋友了,並且似乎還被其他人追求著。”

 謝問寒說的大體都是實話,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談話技巧和改變,將他從先前那件事中完整摘出,杜絕給薛慈留下任何惡劣印象的可能。好像他從沒有去過賞味或遊戲廳,只是個聽室友八卦談起一嘴的旁聽者。

 薛慈倒是很快回憶起那個偷聽後,還來道歉的男生。

 他沒什麽特殊感覺,只是謝問寒不是需要隱瞞的對象,他就順便將先前的事解釋過一遍。

 因為一些意外,他假扮了實驗室師妹的男友。

 薛浮聽完,倒是覺得有意思。

 “阿慈很欣賞那個女生?”哥哥揶揄地笑道,“那弄假成真也不是不行。她既然會提出這種請求,至少也是對阿慈有好感吧。”

 謝問寒原本聽過薛慈解釋,而略微放晴的心情,在聽過薛浮的話後,又相當迅速地急轉直下,神色似乎更顯得冷淡了些。

 甚至想到不管怎樣,燕蔓蔓都是做過薛慈短暫的女朋友,心裡便無比酸澀,甚至有些嫉妒起來。

 既然燕蔓蔓可以,他為什麽不可以?

 謝問寒甚至生出讓薛慈也來“幫忙”的衝動,但他很快便清醒過來。

 現在這樣做,破綻和心思都太明顯了。

 何況薛浮就在一邊。

 “正相反。”謝問寒端起溫熱杯壁,眼眸低垂,像是很不經意地說道,“就是因為怕弄假成真,所以請求朋友幫這種忙的時候,都會選擇挑選絕無曖昧可能的人,才能斷絕以後出現的麻煩,到時候朋友都做不成。”

 “是師妹的話……”謝問寒目光落在薛慈身上,隱晦地打探,“這位師妹平日和你關系親近嗎?”

 薛慈:“私下沒有聯系。”

 謝問寒眉角似乎都輕微上挑:“那就對了。”

 薛浮因為聽到謝問寒斷言“絕無可能”,覺得是在否認阿慈的魅力,不禁微微挑眉,有些不滿。又聽到謝問寒道:“而且薛慈對師妹應該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傳出去就是給人誤解了。”

 薛慈當然對燕蔓蔓沒有曖昧意味。

 他被傳兩句沒關系,但總不能影響師妹以後找男朋友。覺得很有道理的薛慈對兄長道:“哥哥,慎言。”

 憋了一口氣的薛浮:“……”

 他沒什麽氣勢地說了句好,也忘了剛才的不滿。

 用完晚餐後,這次的邀請十分體貼周到,謝問寒的車就停在門口,準備送他們回家。

 薛浮雖然還想和弟弟再逛一下京市的夜市,但看著薛慈上車後略疲憊地閉目養神,還是轉變主意,頗體貼期待地道:“回去休息吧。阿慈,你不介意收留哥哥一晚上吧?”

 薛慈睜開眼,語氣平靜溫和:“我是單身公寓,只有一張床。”

 客房都被薛慈改造為書房,還有收納那些儀器了。

 薛浮不死心:“我可以睡沙發。”

 薛慈道:“薛家有房產在京市。”

 薛浮答:“還沒裝修好,我睡不慣。”

 “助理應該幫忙預定好酒店了。”

 “睡不……”

 “哥哥。”薛慈看他,“你經常出差,應該不至於睡不慣吧?安助應該很清楚你的喜好。”

 未得逞的薛浮隻好暗暗將這筆記在了安助身上。

 謝問寒在前面聽著他們談話,對薛浮的大印象又做了一個更新。

 雖然在公務上是相當強勢冷淡的繼承人形象,但好像私下……不,是在薛慈眼前,會有一些變化。

 雖然這種變化在謝問寒看來,也是一種示弱的偽裝。

 有點棘手的人物。

 按照路程,謝問寒應該是先將薛浮送回酒店。

 只是薛浮看了眼導航,強調,“先去阿慈的公寓。”

 謝問寒很理解薛浮的擔憂,準備轉向時,薛慈抬頭看了眼。

 “不用了,還要繞路。”

 他的音調有些低,聽起來柔軟模糊,應當是有些疲累,“先去酒店。”

 既然阿慈開了口……薛浮看了眼謝問寒,勉強將他劃入可以信任的范圍內,輕輕頷首。

 薛浮下車後讓薛慈回家打電話,又有些含蓄地瞥弟弟一眼,直到薛慈無奈開口答應,明天還會再陪他去華大時,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車上就剩薛慈和謝問寒兩人。

 謝問寒將音樂關了,車窗合上。車內一時寂靜無比,只有一些碰撞交纏的風聲。

 謝問寒沒有開口說話,直到抵達薛慈所住的公寓時,在外面停了車,回身提醒:“到了。”

 少年的眼輕輕闔著,看上去有些困倦,但背部卻微微挺直,和座椅隔了些距離。

 謝問寒輕皺了一下眉。

 他很快注意到薛慈那點不對勁的地方,在餐廳中正襟危坐當然很尋常,但已經在車上,且是相當疲累的情況下,也沒有靠在座椅上……又想起薛慈偶爾動作時的小心,和舞台上演出時的略微僵硬。

 謝問寒微微抿唇,音色一時聽上去十分冷淡。

 “你的背怎麽了?”

 薛慈睜開眼。

 看到謝問寒已經很迅速地解開安全帶。他從前座翻過來,黑色的眼緊盯著他,急促地問:“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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