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微不可聞歎息。
薛慈自控力實在強得可怕,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想要睜開眼,清醒過來,望向身邊——但是某種更加奇異、柔軟力量, 覆蓋在了他眼睛上。
薛小少爺現在睜不開眼了。
戀人掌心般熱度溫柔傳渡到他眼睛上, 幾乎要熨燙出他眼中一點淚意。薛慈羽睫猛顫動了兩下,像被攏住一隻蝶。但他如何也逃不出去, 最後隻得停歇了那些微掙扎, 安靜繼續沉睡下去。
某種形目光, 灼燙撫過他面容,撫過暴露在外每一處。
薛慈。
他聲喊著那個字。
“薛慈”。
於是薛小少爺微皺眉眼慢慢舒展開來,灼熱吻細密落在眉心處,又緩緩下挪著, 抵達到了頸項、鎖骨, 又最後珍惜落在薛慈手腕和修手指上。
薛慈右手被著重照了——或許是他今天扶過其他人原因。柔軟吐息在落到薛慈手指上時,伴隨來密不透風親吻幾乎要連成一張幕布, 像是要細細舔舐過他手指每一個部位才罷休, 纏.綿得像是某種褻玩。
等最後溫情結束後, 薛慈雪白皮膚微微透出了一點淡紅色。然後才被那不可被肉眼辨識也不可觸摸事物抱入懷中, 安然躺下來, 度過了酣眠一夜。
薛慈實在睡沉。
得益於他戀人某種讓時間減速小把戲,薛慈醒來時候天光剛透出一點亮,雲層都反射出厚重黯淡夜色,從時鍾上來看,薛慈剛休息了四小時出頭,遠低於一成人對睡眠時間正常需求。但他精神偏偏十分飽滿,像是一天疲累都被一夜睡眠治愈了。
薛慈出這一片電子數據區。從閘門銀色反光部位看見了自己此時狀態。
黑發柔順披在肩上, 雪白面頰還透出一點殷紅。
看上去似是睡足了。
薛慈微微沉了下。
趴在桌子上休息當然不會舒服——薛慈以前有過為了處理公司文件,忙下來趴桌面隻睡三、四小時時候,錯誤睡姿讓他脊椎發麻,第二天醒來不僅肩膀酸疼頭還有些發暈。站起來時一步踉蹌,差點沒撞在桌角上。
但他昨天睡眠質量也太了點,不僅今神清氣爽,身體也仿佛被松過筋骨般,哪處都放松。
最重要是……他像夢見謝問寒了。
薛慈想。
或許是因為有時間不能見面前提在,薛慈頗為想念,夢見過幾次男朋友。但沒有哪一次像昨天那樣真實,仿佛謝問寒就在身旁。他們躺在家裡柔軟被褥上,謝問寒湊過來攬住他腰,兩人肢體捱得近,緩解了某種渴求期盼。
甚至能聽見謝問寒一聲一聲,喊他字。
又俯下.身親吻他。
薛慈來到圖書館盥洗室,準備簡單洗一把臉。
冰冷水落在面上,薛慈隨意拿紙擦乾,可還是有些水珠懸掛在他眼睫上,薛慈隻微微一抬眼功夫,便能看見那些水珠連成線滾落,眼睛卻被洗又清又亮。只是蒼白皮膚浮上紅暈,那豔麗紅色從臉頰一直延伸到了衣領下面,如同面……面含春色,還十分落寞。
薛慈一下怔在了原。
他這副模樣……
薛慈一言未發,又用涼水敷面。
又微微閉眼,開始默背芯片某項研究流程,放空了腦海,來給自己臉頰降溫。
或許他真有一點……想謝問寒了。
薛慈洗完臉便離開,也沒注意那鏡面閃了閃,將他身影緊緊囊括其中。
薛小少爺也就是回房簡單洗漱了下,吃了個早飯。
他胃不,以雖然每天泡實驗室泡得凶,但一三餐時間倒固定。早上喝了熬出清甜米漿小米粥,再吃了兩片煎麵包,坐下看了會喜歡閑書,便繼續回去,整理圖書館資料了。
圖書館內部數據連接區隻空蕩蕩有他一個人。倒不是其他人厚顏到不來接受懲罰,都是在重做莫授布置任務。在他們完成任務前,薛慈抵只能孤軍奮戰了。
薛慈整理電子文檔有條理,且越做越熟稔,速度便也越快,簡直變成了一個情校對ai。
等司空翊第一個重新完成任務,來到電子圖書館和薛慈一並接受懲罰時候,就顯得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說什麽?”司空翊話莫結巴了兩下,乾巴巴再次確認到,“你一個人已經校對檢查到c2組了?”
薛慈被司空翊莫悲壯態度弄得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點頭。
司空翊:“……”
薛慈:“?”
“我沒別意,就是,”司空翊說,“……有點厲害。”
何止是有點厲害。
簡直是厲害到變態!
司空翊甚至開始懷疑人,他之前是到底怎麽覺得薛慈只是表面功夫做,本人是個沽釣譽之徒乃至專業能力極弱——如果這種能力也能被指點挑剔,他們研究組都可以全員被辭退了。
薛慈看他表情從“震驚”到“扭曲”再到“平靜中帶著一點慈祥”,猶豫繼續道:“那d組資料交給你校對了,我負責c組。”
司空翊沒意說他原本是計劃家合作共同檢查完a組內容,只能面上非常冷靜答應下來:“。”
c組數據連接區和d組隔得略遠,司空翊找到一個合適位置,便開始連接電子圖書館芯片,檢索d1區資料。
這實在是非常繁瑣又趣工作,龐從眼前經過數據流讓司空翊有些眼花,還要分出細瑣心神去一樣樣驗對數據,哪怕他是耐得住孤獨性格,也免不了在這種漫、重複工作下感覺到一分厭煩和疲累。
再加上司空翊昨晚熬夜整理完任務成果,這會居然難得犯困了,往一層水吧跑了幾趟,次次喝空了一杯咖啡才回來,維持住清醒。
這樣疲累司空翊在第四趟去水吧取咖啡時候,也碰到了薛慈。
司空翊微微歎息,終於知道了薛慈這幾天下來有多辛苦,想必他也難捱犯困才對。然後就看到薛慈原來只是接了一杯熱水,往裡面泡了幾個枸杞。
司空翊:“……”
薛慈接完熱水,一點不怕燙微微抿了一口。白色煙霧緩緩往上飄起,將薛小少爺漂亮眉眼都熏得更泛起了一點淡紅,唇紅齒白,微弱不足燈光下都顯得看得不行,以至司空翊微微晃了點神,還是薛慈看見同事,主動打了句招呼。
薛慈微微頷首。
原本便紅艷唇瓣在飲了熱水後更顯出一種驚心動魄色彩。
司空翊回神後,略為尷尬瞥開眼,才輕咳一聲問他,“隻喝熱水不會犯困嗎?”
“犯困?”薛慈反被他問住了,淡淡疑惑道,“為什麽會犯困?現在還早。”
“不是早不早問題,檢查那些資料應該聊,看得人犯困。”司空翊垂下了眼,淡青色眼圈明顯。
人類悲歡概並不相通。至少現在薛慈就沒辦法理解司空翊痛苦。
“多案例都經典。”薛慈說到這裡停頓一下,概是照顧司空翊感受,沒把那句“我越看越精神”說出口。只是平靜提示他:“那些對我們接下來研究有用。”
用排斥厭煩態度去檢查話,恐怕能汲取到知識有限。
司空翊微蹙眉。
他們“屠神計劃”是前未有創舉,在這之前,沒有任何先人經驗可供他們摸索,他們上是一條比孤獨荒僻道路。司空翊不認為圖書館記錄中那些芯片實驗數據,能觸及到“屠神計劃”裡相內容,會對他們有什麽幫助。
司空翊雖然沒有將他想說出口,但那表情已經把此時困惑都表現出來了。
薛慈捧著熱水,原本想離開,這時候倒也留出一點時間和司空翊聊聊天。
蒸騰霧氣幾乎模糊了他眉眼。
“……因為我們缺少經驗。”薛慈平淡道。
司空翊現在對薛慈雖說佩服,但聽到他這樣話,第一時間就想到要反駁。
他從出懂事起就在家庭環境浸淫下開始研究芯片科學,第一項給自己成年禮就是獨立完成一項新性能芯片研究。理論上知識豐富,同樣是少見實乾派,在進入潛龍基之前,幾乎每一天都泡在實驗室中度過,這樣他,不僅不缺少經驗,反比同齡人都更優秀出色才對——
但薛慈卻仿佛看透了他想法,微笑道:“和這個年齡段其他人比,或許足夠出色。那和其他授……比如莫老師他們比呢?”
“那當然是……”司空翊不出聲了。
那當然是比不上了。
他們努力,那些能夠進入國芯院、進入潛龍基授也同樣努力,甚至更有天賦。這其中時間造成巨差距,遠不是他們“努力”過就能追趕。
“如果連授們平均水平都達不到,又能有什麽信心去做成連他們都法做成事。”薛慈語氣平淡,因此這絕不是質問,只是單純陳述已。
司空翊能想出許多理由解釋,比不上授們是理應當事。
但他此時看著薛慈,卻覺得那些借口說出口都像是某種侮辱。
他抿了抿唇。
“時間帶來差距難以彌補,從書籍資料裡彌補不足是唯一捷徑。”薛慈說,“那位授交給我們是獨一二財富。”
也是能達成目標唯一方法。
即便是以他們出身,也是難以接觸到這樣體系龐、案例全面電子圖書館,遠有新鮮知識需要他們了解。
薛慈今閑聊時間已經耗費差不多了,他和司空翊擦肩過,手裡還捧著那杯熱水,似開玩笑般道:“以你要抓緊時間,要不然處要全被我得了……我是不會謙讓你。”
掌心咖啡滾燙。
一直到手心都被燙紅了,司空翊才微回過神來,薛慈已經遠了,司空翊低聲道:“我也不會讓你。”
等到了晚上,其他研究員們也陸續完成了任務,來到圖書館接受懲罰。
——畢竟是已經做過一次任務,莫授又“透過題”,當然比上次效率要許多。
他們來到圖書館,看見司空翊正在片刻不停歇檢查資料條文,眼睛都被熒光屏映得乾澀,眼圈微青,不禁心有愧疚道:“司空,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們來檢查——”
司空猛抬頭:“都別想和我搶,我不會讓你們。”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