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洗澡洗了半， 鬱桓就忽然敲門進來了。

　阮秋平和鬱桓之間隔著層磨砂玻璃門，看不見鬱桓的表情，只能聽見鬱桓低聲開口道：“阮阮， 衣服我放架子上了， 你的髒衣服我也先拿去洗了。”

　阮秋平：“好，但舊衣服裡個乾坤袋就不用洗了。”

　“知道了。”

　鬱桓拿著髒衣服出了浴室。

　關上浴室的門， 半倚在旁邊的牆上， 垂下眼，從阮秋平的髒衣服裡拿出了個乾坤袋。

　鬱桓打開乾坤袋， 從裡面掏出個原先裝著無上好運符的紅包。

　這紅包乍看是純『色』的，只是映著燈光發現， 上面還印了個流光溢彩的“囍”字。

　鬱桓心中根攀在峭壁上的繩索啪嗒聲就斷裂開來。

　.

　阮秋平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 鬱桓也換了身衣服， 坐在沙發上看著。

　鬱桓身上穿著身黑『色』的襯衣， 襯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穩重了些許。

　鬱桓抬看的刻， 瞳『色』漆黑深沉， 像濃鬱的夜樣。

　“鬱桓？”阮秋平忽然就覺得心裡些發慌。

　“阮阮，過來。”鬱桓朝著阮秋平伸出手。

　阮秋平步步朝著鬱桓走了過去，可的手剛剛放鬱桓的手心上， 鬱桓就握緊的手，把將拽了過去。

　阮秋平個趔趄， 沒站穩步子，半個身子都跪坐沙發上， 直接撲倒進鬱桓的懷裡。

　阮秋平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就忽然被吻上了嘴唇。

　剛洗過澡的身子本就熱氣騰騰，鬱桓的吻又讓整個身都忍不住發燙了起來，『潮』濕的黑發不斷地往下滴落著水滴， 微涼的水滴落在滾燙的皮膚上，竟絲毫不能降低身的熱度，甚至連帶著把水滴都燙熱了，水滴從脖頸流入衣服，像是流下的汗珠樣，很快就打濕了片衣領。

　空氣中彌漫著沐浴『露』清香的味道，彌漫著酒店燃的草本香薰的味道，明明都是很清香怡人的香味，可與鬱桓熱切的親吻纏繞在起，卻讓人腦袋都變得昏沉了起來，甚至將人身上的燥熱都激得又升了層。

　剛開始，這或許稱得上是個溫柔的吻，可最後，已和溫柔扯不上半分關系，幾乎要接近啃咬和撕扯。

　“唔……”

　嘴唇被咬得吃痛，阮秋平疼得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伸手去推鬱桓，可刻沒法力，推起鬱桓來推著面水泥牆般吃力。

　親吻向下蔓延，每處都是火辣辣的痛。

　阮秋平幾乎產了種強烈的錯覺來，若們是動物，鬱桓的牙齒將會毫不留情的咬向的後頸。

　幾乎就在下刻，鬱桓的牙齒竟真的貼在阮秋平的脖頸上，然後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鬱桓！”

　疼痛從脖頸襲來，伴隨而來的還種未知的恐懼，阮秋平聲音都染上了些哭腔，“鬱桓，疼……”

　鬱桓這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了般，身上的動作猛然停下。

　抬看向阮秋平，只見阮秋平脖頸上已然布滿了青紫痕跡，尤其是鎖骨下方，出現了個鮮明的咬痕，青藍發紫，似乎下刻就要滲出血跡。

　阮秋平鼻子和眼睛都片通紅，身子都微微地輕顫著，眼角停留著抹淚痕。

　鬱桓眼睛逐漸清明了起來，些手足無措地伸出手，想要去擦阮秋平眼角的淚，可還沒碰阮秋平的臉，阮秋平就撈起旁邊的抱枕朝扔了過來。

　“鬱桓，你幹什麽啊，鬱桓！”

　阮秋平本是憤怒質的語氣，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兒都沒了氣勢。

　“對不起……”鬱桓忽然把伸出手，緊緊地將阮秋平抱進懷裡，低聲地，珍視地，遍又遍地重複說，“……阮阮對不起……”

　阮秋平本想用力推開，可推了兩次沒推開，就隻好作罷。

　被鬱桓抱了會兒，阮秋平的情緒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哭腔已然退去，只是嗓音中仍帶著啞意，小聲說：“鬱桓…你剛剛……剛剛好嚇人……”

　“對不起，阮阮……是我的錯，我沒控制好我的壞情緒。”鬱桓輕聲向道歉。

　“……什麽情緒啊？”

　阮秋平推開鬱桓，眨了眨眼，臉不解地說。

　鬱桓沉默了會兒，然後說：“沒什麽，只是我想我是凡人，阮阮是仙人，我的命對阮阮來說蜉蝣般短暫，心裡便覺得妒忌，妒忌些可以和阮阮長長久久待在起的人。”

　阮秋平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隻好說：“……可是……可是在你這長長久久的輩子裡，我也會每年都下來陪你的。”

　“是啊，阮阮已決定要陪我輩子了，為何我這個凡人卻總是貪心而又不知足呢？”

　鬱桓垂下，語氣分明是笑著的，可眼睛裡淺淡的笑意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鬱桓站起身子，把阮秋平從沙發上拉起來，說：“阮阮，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

　鬱桓帶阮秋平去的是處還未開放的海域，雖不及剛剛片海域精致漂亮，可別番未雕琢的自然風味。

　“阮阮喜歡游泳嗎？”鬱桓指著下停靠在岸邊的船，“上面泳衣。”

　“兒都不喜歡。”阮秋平搖了搖。

　其實也不是兒都不喜歡，段時間，還常用法術將自己沉海底休息。

　只是……

　阮秋平下意識地看了眼鬱桓的右腿，說：“我覺得在海邊就挺好。”

　說完，便低下，從泥沙裡挖出個東西，笑著說：“看！螺！”

　阮秋平本想在海邊玩日落，可現在時候還太早，都玩餓了，太陽還沒兒想落下的意思。

　“去船上吧。”鬱桓說，“船上床也食物，可以好好休息會兒，而且在不遠處個小島，我們可以去玩玩。”

　“你會開船嗎？”阮秋平。

　“駕照，但我開得不夠好。駕駛艙裡專業的駕駛人員。”

　.

　這個輪船的內部比看上去的要大很多，阮秋平吃飽喝足後，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鬱桓從冰箱裡拿出水果拚盤遞給阮秋平：“阮阮在看什麽？”

　阮秋平拿出個葡萄扔嘴裡，說：“沒什麽好看的，就隨便找了個電視劇，名字特別長，好像叫什麽《先婚後愛：暗戀我好多年》。”

　鬱桓：“……”

　鬱桓拿過遙控器，說：“這個不好看，我給你找個好看的。”

　“也行，你換個吧，我也覺得這個劇般般。”

　鬱桓換了個台，上面播放著另部電視劇——《日久情：我和我的契約婚姻》。

　鬱桓又換了個台，電視中正播放的是《婚後開始愛上你》。

　鬱桓：“……”

　鬱桓繼續更換電視節目。

　個接著個映入眼簾的分別是——《婚約難逃》《結婚前最後次戀愛》《關於我愛人運氣超好這件事》……

　鬱桓：“……”

　“誒誒，別換別換！我覺得這個《關於我愛人運氣超好這件事》就挺好看的，不我們就看個吧，我就喜歡看種主角運氣很好的故事。”

　鬱桓面無表情地把電視關掉，然後說：“部電視劇也不好看。”

　“怎麽不好看啊？”

　“結局不好，主角最後死了。”

　阮秋平歎了口氣：“沒辦法了，我不看結局不好的劇。”

　就在這時，阮秋平忽然聽了陣遊輪的鳴笛聲。

　但聽起來並不像是們這艘遊輪所發出來的聲音。

　阮秋平立刻就拽著鬱桓出去看，原來不遠處，正對人在另艘遊輪上舉行婚禮。

　艘遊輪上處都被裝飾了藍白『色』的氣球和花朵，彩燈掛滿了甲板的護欄，在臨近傍晚的海面上閃閃發光，十分漂亮。

　阮秋平出去的時候，郎正在向娘的手上戴著戒指。

　們身旁是歡呼的親友，是漫天的花瓣，是深藍的海面和傍晚時刻粉紫『色』的天空。

　阮秋平趴在甲板的護欄上，忍不住地感歎道：“好漂亮……這就是婚禮現場嗎？”

　阮秋平過去兩百多年裡也只是在書上和電視上見過婚禮，本人從未參加過任何婚禮。

　畢竟是霉神，出現在別人的婚禮上難免會給別人帶來晦氣。

　平日裡走在路上，若是聽說誰家正在辦婚宴，都得繞著道走。

　阮秋平看得入神，郎和娘接吻時，也跟著艘輪船上的客人們開始起哄，夕陽在臉頰上映下火焰般的『色』彩，襯得眼睛愈發明亮起來，轉看著鬱桓，拍了拍鬱桓的胳膊，幾乎是些激動地說：“鬱桓，等你結……”

　話沒說完，阮秋平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鬱桓都三十三歲了，還扎在這個年隻下來次的男神仙身上，能去和誰結婚啊？

　鬱桓看著阮秋平的臉頰，聽著不遠處婚禮的音樂，種別樣的衝動寸寸破土。

　個印著“囍”字的紅包不斷在眼前裡盤旋，阮秋平三個月後的婚約更是病毒樣侵佔了的腦海，吞噬了的理智。

　不用三個月，在阮秋平的時間裡，鬱桓兩個月後便會長眠於地，變成個故人。

　自以為漫長的人，卻只能在阮秋平的人裡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跡，阮秋平會繼續當的神仙，阮秋平會和個人成婚，會被個人親吻……會與個人長相廝守。

　想這裡，鬱桓便覺得嫉恨狂，瘋長的藤蔓般纏緊了的心臟，『逼』迫時刻不得不做什麽。

　鬱桓忽然拉上阮秋平的手，補充完阮秋平沒說完的後半句話：“等我和阮阮結婚了，我們也在遊輪上舉辦婚禮好不好？”

　阮秋平愣了下。

　……你和誰結婚來著？

　“阮阮，”鬱桓目光似乎是溫柔靜謐的，可語氣中卻藏著抹迫切的懇求，“和我結婚好不好？”

　結……結婚？

　阮秋平忽然就些慌『亂』了，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可是，我……我沒你們人類的身份證，而且我們都是男的，應該沒辦法……沒辦法結婚吧……”

　“阮阮是神仙，自然不必拘泥於俗世的規則，阮阮隻用答應和我結婚便好。”

　“阮阮願意和我結婚嗎？”

　鬱桓看著阮秋平，雖然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和煦，可阮秋平卻看見鬱桓連瞳孔都在輕輕顫著，似乎怕自己拒絕樣。

　阮秋平上次看見鬱桓『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在鬱桓出車禍的天。

　當時鬱桓躺在病床上，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懇求不要走。

　“阮阮……”鬱桓這回連聲音都輕顫了起來。

　阮秋平鬼使神差地了，說：“……好。”

　鬱桓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剛剛的緊張與迫切緩緩淡去，整個人身上似乎都散發出了種瑩潤的光。

　伸出手想要去身上掏什麽東西，可什麽都沒找，只找了隻鋼筆。

　“阮阮，伸手。”

　阮秋平臉困『惑』地伸出了手。

　鬱桓低下，拿著鋼筆，在阮秋平的無名指上畫了個圓環。

　“這是什麽？”

　“訂婚戒指。”鬱桓笑著說。

　阮秋平想了想，拿過鬱桓手中的鋼筆說：“我也要給你畫個。”

　阮秋平手不太穩，畫出來的指環也歪歪扭扭的。

　“不太好看。”阮秋平皺了皺眉，

　“好看。”

　鬱桓看著自己手上的簡筆畫戒指，唇角的弧度擴散開來，連眼睛裡都是星光的笑意：“特別好看，我很喜歡，好看得我都想把它紋在手指上了。”

　“紋？”

　“嗯，紋成白『色』的會不會更好看？像真的戒指樣。”鬱桓似乎在認真考慮。

　“不行。”阮秋平趕緊阻止，皺著眉，嚴肅地說，“不可以紋身！很疼的！”

　鬱桓的腿已無法挽回了，絕不允許鬱桓因為自己留下什麽傷來，紋身也不行！

　“不疼的，現在都麻醉……”

　“也不行，你要是想去紋的話，我現在就把這個給擦掉！”阮秋平說著就去拽鬱桓的手，像是要把剛畫上的戒指抹掉。

　鬱桓隻好笑著妥協：“好吧，我不紋身了。”

　攬著阮秋平的腰，溫柔地將額抵了上去：“太好了，阮阮終於決定嫁給我了。”

　“是決定和你結婚。”阮秋平糾正了的措辭。

　“嗯，和我結婚。”鬱桓笑了笑，輕柔地吻了上去，“阮阮是我的。”

　是先和阮阮結婚的。

　即便阮阮和其的什麽神仙了婚約，阮阮也是先和成了婚。

　至少在時刻，阮阮是獨屬於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