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這兩個字令宋醉大大松了一口氣， 一丁點兒的害羞像石青在水迅速擴散直到變成一汪藍。

　他都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離開的，當關上後他依然站在原地，手下意識放在胸膛上數著自己的心跳。

　他平時的心臟平均每分鍾跳動七十五次， 此刻達到了九十一次， 這個狀態完全不適合靜心習。

　宋醉第一次在十點刷牙洗漱上床，十一點宿舍樓的燈準時熄滅，面積不大的單間一片漆黑。

　中秋的月光從窗外映了進來，借著月『色』他望見堆在地上的小山似的月餅， 猛然回憶起之前的懷抱。

　下一秒少年用被子蒙住頭，整個人鑽進被子，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

　夜吳縝坐在餐桌上吃團圓飯，飯吃到尾聲， 吳媽用嬌氣的滬市口音問他：“你在校過得怎麽樣呀？”

　“還成吧。”

　沒了殷子涵他的日子好過太， 除了忙習社團就沒有別的煩惱了。

　“你和兩個室友相處得怎麽樣啊？”吳媽給他剝了隻螃蟹，“上次聽你說有個人還蠻不好相處的哦。”

　“他進醫院了暫時不回來住。”吳縝老實回答， “另一個叫宋醉，和我關系不錯。”

　“人斯文安靜習好，就是家境不太好。”他想起來說，“我還說回去給他帶月餅呢。”

　“你回去中秋節都過了，你離家這麽近下周回來也可以。”吳媽催促著他開口，“天你就帶盒月餅去校。”

　吳縝：？？？！我是親生的嗎

　沒辦法在母親的威『逼』利誘下，第天他帶著一盒月餅走回了宿舍， 可剛一打開望見了小山般的月餅。

　吳縝望了望月餅山又望了望自己手孤零零的一盒月餅，突然覺得有點送不手，宋醉到底從什麽地方弄到這麽月餅的。

　他辨認不月餅的牌子，有兩盒月餅他認是香江有的老字號，價格倒賣得不貴， 需要提前一年預定，普通人根本買不到。

　“你真的不是誰家的小少爺？”

　吳縝太好奇宋醉的家世了，他從沒聽少年提起過自己的家人，仿佛從來都是孑然一身。

　宋醉對吳縝的猜測不置可否，他仔細用蛇皮口袋裝好月餅，對著吳縝說了句。

　“小少爺要去擺地攤了。”

　吳縝：…………

　他心知問不什麽結果，月餅悄悄放在宋醉桌上，自己拉開椅子準備打遊戲。

　地上月餅的袋子有十數個，一個人搬不下去，忽然他聽見宋醉說了句：“有數據顯示65.9%的孩子喜歡鍛煉的男生。”

　當時吳縝並不知道這個數據是少年信口胡謅的，為了鍛煉上半身的力量，他幫著宋醉一袋袋貨物搬到宿舍樓下。

　市面上的月餅大家都吃膩了，見有冷牌子的月餅都感興趣，一個一個賣價格也不太貴。

　很快，地攤周圍就擠滿了人。

　同樣賣月餅的宿管阿姨生意冷冷清清，臉『色』愈發不好，在宿管阿姨即將爆發之際兩人終於賣完了月餅，提著空空如也的口袋跑回了宿舍。

　吳縝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現在也百思不得其解，他過來送個月餅怎麽就成了下苦力的呢？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時，不過對他寫作業沒什麽影響，因為這次的題目太難他做著夠嗆，還涉及到低年級不的群論。

　正當吳縝準備放棄時，一本筆記本扔到了他桌上，少年坐在床上撫『摸』著貓：“謝了。”

　他望著宋醉愣了一下，普通的男生沒那麽講究的東西，賣個月餅都是舉手之勞，可少年分得涇渭分。

　*

　下午賀山亭坐在沙發上報紙，邊上的方助理硬著頭皮問：“陳的兒子下周結婚送什麽禮物比較好？”

　陳雖從董事會辭職好歹還是賀氏的大股東，陳的兒子結婚總該表示表示的，盡管這位在圈子的聲不太好，身邊的小星就沒斷過，上周還跟一個星不清不楚。

　賀山亭眉也沒抬一下。

　“送枚對戒。”

　方助理有些意外他老板同意送禮，只不過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送新婚夫『婦』對戒單送一枚的。

　“一枚？”

　沙發上的男人挑了挑形狀利落的眉，語氣沒絲毫人文關懷可言，平淡得透諷刺意外。

　“下次結婚送另一個。”

　方助理無言以為，賀山亭送禮總是隨心所欲，不去想旁人的感受，或者說知道了也不在乎，僅僅是因為自己想送而已。

　他的視線瞥空來的茶幾，原本放在玻璃茶幾上的月餅不知為何不翼而飛。

　這時茶幾上的電話響了，賀山亭放下手的報紙接通電話，傳來少年清稚的聲音：“阿亭，你不要怕麻煩不賣手，你的月餅我都幫你賣去了，你肯定猜不到賣了少錢。”

　“有少？”

　“千七百六十八元零『毛』。”

　賀山亭聽到少年連『毛』錢都計較的話壓下長睫，一小塊兒暗『色』的陰影投在眼底下方。

　自己都沒什麽錢反而心心念念他有沒有錢，從來不收他的禮物，即便這點錢對他來說無足輕，一隻羽『毛』筆都比這貴。

　方助理聽不清電話的內容，只能聽見大約是十七八歲的男孩兒，當男人通話結束後，按捺不住好奇問：“這是您擔心的那孩子嗎？”

　見賀山亭默認他不禁開口：“我上次說的方法您有沒有試過？只要他身上沒錢了就不會去包男模，沒有男模會倒貼的。”

　方助理感覺自己的建議不能說十全十美，也具有實用價值吧，他一個親戚的小孩沉『迷』是兄弟就來砍我吧的頁遊，沒了生活費什麽事兒都沒有了，乖乖回去上。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昨天還默許的賀山亭斜睨了他一眼：“騙小孩子的錢你還有沒有良心？”

　方助理到嘴邊的話被這句沒良心硬生生堵回去了，差點梗一口血，不白怎麽才一天的工夫態度就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大轉變。

　昨天沒有反駁他的人是賀山亭賀老板沒錯吧？今天沒良心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當助理的真是沒人權。

　*

　因為不用上課，當宋天天在床上睡著後宋醉準備沒時間洗的衣服全洗了。

　他不喜歡時間浪費在複『性』的勞動上，可他付不起塊錢一件的洗衣費。

　雖然他如今對許家沒什麽好感，他在許家的確可以隻用專心習，衣食住行都有傭人負責。

　他在陽台的洗衣槽上洗衣服，一不小心力氣太大襯衫的下擺扯一個洞，他立馬停下手中的動作，衝洗完衣服後擰乾回到宿舍。

　宋醉從行李箱找針線盒，一針一針小心地補衣服上的大洞，他的針線活談不上好，不過補個洞還是沒問題的。

　吳縝瞧見少年坐在椅子上穿針引線，大致寫完作業忍不住走過去：“你怎麽做起手工活了？”

　“衣服破了一個洞。”

　宋醉不以為然。

　吳縝第一次見窮得這麽坦坦『蕩』『蕩』的人，完全半點沒有遮掩，他將徘徊在心的疑『惑』問了口：“你……怎麽不去申請貧困生補助啊？”

　他見到沒宋醉窮的人都去申請了，他們班還好一點，領補助的都是真正需要的人，有的班有人穿著牌鞋用著好手機大大方方領貧困生補助。

　下一秒聽見少年理所當然的嗓音：“我有手有腳的可以養活自己，沒必要佔補助的額，留給更需要的人。”

　吳縝聽著話語塞，望著對方漆黑的鳳眼不知怎麽解釋活下去和活得好是兩碼事。

　宋醉似乎對自己的生活很知足，每天就是養貓澆花習，仿佛這樣就十分滿意了。

　正在他還要開口勸時，少年接到了一個電話，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宋醉謹慎地走到陽台接通電話：“請問有什麽事嗎？”

　他很少會接到電話，半還是廣告推銷，果不其然電話是標準的客服音。

　“我們公司正在舉辦品牌服飾清倉活動。”電話的聲溫柔：“恭喜您成為我們公司的幸運客戶。”

　“因為活動數量有限，您僅可以在天內享受零元購的服務，已經將鏈接通過短信發給您了，趕快點開鏈接填寫您的基本信息，心動的衣服帶回家吧。”

　宋醉禮貌地掛了電話：“知道了。”

　另一邊賀氏的客服第一次來到賀山亭的辦公室，辦公室滲人的安靜，被抓壯丁的忍不住『摸』了『摸』握手機的右手。

　聽到少年的回答松了一口氣，這麽說半是成了吧，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沒什麽社會經驗，半會期待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客服不禁望辦公桌後的賀山亭，男人不笑時容『色』嶽峙淵渟，下頜勾鋒利的棱角，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眸極為『惑』人。

　好奇能讓這位花大心思送東西的男孩子是誰，聽聲音是個斯文客氣的少年，容易讓人聯想到漂亮的綿羊。

　當然這不是可以問的問題，通話結束後這位客服自覺離開辦公室，將這件事死死爛在了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始終沒收到回復消息。

　賀山亭抬起眉梢撥通宋醉的電話，電話那邊隱約有洗衣服的動靜，剛一撥通便聽見少年略帶生氣的聲音。

　“阿亭，你不知道我剛接了一個詐騙電話。”少年顯然緊抿著唇在說話，“騙術相當幼稚，說是零元買衣服，怎麽不買別墅呢？我身上只有每天十的生活費都要騙，你說對方是不是人。”

　不是人的某男模不沾情緒地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