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記憶裡也現過這的畫面, 可宋醉能想起的只是炙熱的日光,那時的西南炎熱得像是無法呼吸。
他收回不清晰的思緒朝窗外掃了一眼,走到無的樓道迅速說了句:“看了。”
這便是沒有要面的意思了,而對方完全沒有領會到:“這算什麽看?”
宋醉只能慢吞吞走圖書館, 圖書館建在行路漫的山上, 此時正是最熱的時候, 來往的並不多。
他剛一走圖書館的門口,忽尖瘦的下巴被抬起, 男雙手捧起他的臉, 他撞入對方藍灰色的瞳色裡。
“這才叫看。”
因為被迫仰頭個子矮的他下意識踮起腳, 兩的距離隔得極近,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對方還親昵捏了捏他的臉。
宋醉猛掙脫了對方的束縛,可臉上在悄無聲息升溫, 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他低下頭避開男的注視。
每次從圖書館來也不是辦法,他委婉開口:“你還是找別的客吧。”
“我為什麽要找別的客?”
賀山亭走到陰涼的休息處沒有立即坐下, 當宋醉從書包裡掏紙巾仔細擦拭後他才施施坐在椅子上,拆開蔓越莓餅乾的袋子。
“我最近要看文獻寫論文。”宋醉想了想答,“如果論文能在核心期刊上發表的學院會獎勵五萬塊,我最近迫切需要這筆錢,希望有安靜的環境專心學習。”
說到這個份上阿亭應該不會再找他了,盡管以對方的子客應該不會很多, 但阿亭看起來不缺客的子,他的五塊錢只是杯水車薪。
可他的還沒說完,一隻修的手將蔓越莓小餅乾塞進他的嘴裡。
他的口腔裡瞬間彌漫蔓越莓酸酸甜甜的氣息,男仿佛沒聽到他的一般, 輕輕撫去他唇邊的痕跡:“好不好吃?”
宋醉只能把咽了回去,點了點頭客觀評價:“味道還不錯,不過餅乾烤製的溫度還能再高五度,表皮會更焦黃酥脆。”
正當他以專業的眼光審視蔓越莓曲奇時忽聽到一句:“七十塊的衣服你都在穿,怎麽突缺五萬塊?”
仿佛在說七十塊的衣服隻配扔垃圾桶,宋醉默默在心裡想阿亭的消費觀是糾正不過來了,他避開這個題。
“我的要去學習了。”
如果是吳縝的肯定會自覺離開,而在他說完的下一秒,男摸了摸他的頭。
“下次我去宿舍找你。”
宋醉一下子僵在原地,過了好幾秒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向圖書館走去。
君子之交的分寸感像是被輕易打破,或者說對方壓根不在意這份分寸,一寸一寸漫不經心逼近他的世界。
而賀山亭望少年清瘦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什麽輕輕笑了,他扎好蔓越莓的紙袋,撥通一個電:“幫我查一個。”
“字是宋醉。”
宋醉回到圖書館繼續看書,對於論文有了新的構思,他在筆記本上記下靈感,一直到閉館他才回到宿舍。
一打開門便碰上殷子涵捂鼻子倒貓砂。
殷子涵望他回來趕忙討好:“宋哥你平時學習忙,鏟貓砂這種小事就交我好了,桌上我切了水果你吃。”
宋醉不太習慣一米八的大高個一臉諂媚,就差沒換上女仆裝了,聯想到這個畫面他緩緩扭過頭不想髒眼睛。
宋天天倒是很習慣殷子涵的服侍,翹尾巴在殷子涵旁邊走來走去,像是在催促快點把本主子的貓砂團鏟了。
熄燈後宋醉躺在床上,還是在心裡想自己的論文,不知道張老師的修改意會什麽時候來。
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清楚的,沒有做學術的經驗,在普刊上發表論文容易,單憑自己在核心期刊上發表論文難。
這也是為什麽他找到張老師指導的原因。
他一邊想論文一邊在枕頭上沉沉睡去,第二天不到六點就醒了,他悄無聲息地洗漱完畢去圖書館。
他在山下望色的尖塔,他不是最早來圖書館的,零星的學子背書行在山道上,有打趣說這條山路上全是苦行僧。
宋醉走上第一層台階,或多或少明校把圖書館修在山上的意圖,以滬大的地位批塊兒地還是容易的,每天坐在圖書館沒留活動時間,走一走漫的山道反而是難得的休憩。
九點教職樓的辦公室裡,張老師坐在椅子上批改宋醉的論文初稿。
宋醉的論文是針對t矩陣計算電磁散射做的改進,他本以為計算方法有改進的空間,除了論證上有瑕疵可以說沒有修改的余地。
正在他批改時同辦公室的老教授走進來:“一大早上就在看論文啊,你也聽到院裡的消息了吧?”
“什麽消息。”
“你們這批短聘期結束後原則上不會再次續聘了。”老教授語重心勸他,“你教學工作完成得很好,但在科研上還是差了點。”
“十一月你的聘用期就結束了,我看了你還差一篇核心呢,現在論文的審核期你也知道。”老教授壓低聲音說,“抓把緊吧。”
張老師聽到無奈,他也知道要抓把緊,可沒靈感就是沒靈感,在非升即走制度下每年能留在滬大的青年教師不足三分之一。
盡管老教授說的他都一清二楚,但還是在他心裡落下沉重的陰影,就在這個時候他瞥了宋醉的初稿。
那是一份不像是大一學生能寫來的稿子,都不需要大的修改雕琢一下就能發,托的這個月就能發,他望稿子臉上浮現掙扎。
宋醉不清楚張老師的掙扎,他只是在圖書館準備自己的論文,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月末。
張老師一直沒回復對論文的指導意,去辦公室問也說忙,他禮貌地說了聲好後沒有再去打擾。
盡管沒有任何老師的指導,他還是完成了生裡第一份論文,這意味他能從浩如煙海的英文文獻裡稍微喘口氣。
線代課下課後宋醉同吳縝走教室向外走去,班上的侯泉和他們一塊兒下樓,邊走邊問宋醉題。
當侯泉翻書看時吳縝問向宋醉:“你今天還要去圖書館嗎?”
“今天不去了。”
“我還以為你又要呆到閉館。”吳縝松了一口氣,“你天天泡圖書館,沒看殷子涵在宿舍有多張狂,昨天抱倆榴蓮啃。”
宋醉聽到榴蓮這個詞微不可察皺了皺鼻子。
查完書的侯泉好奇開口:“你天天去圖書館溫習嗎?難怪你什麽題都會,我每天看課本的時間只有兩小時。”
吳縝聽到侯泉的立馬反駁:“你以為他去圖書館看課本?”
作為宋醉朝夕相處的室友他可以擔保宋醉課下從來沒看過課本,他甚至懷疑少年上課也不聽課,只是意思意思老師面子來上課。
“不能幹什麽?”
侯泉推了推自己的厚瓶蓋眼鏡,雖他看課本只有兩小時,但他花在課後題目的時間不少,在他看來大都在朝績點衝刺。
“我們宋哥已經在寫論文了。”吳縝不自覺用上殷子涵對宋醉的稱呼,“寫的還是群論相關的論文。”
侯泉眼裡露濃濃的驚訝,他沒想到才大一就在準備論文,寫的還是他們大三才教的群論。
他以為兩在一個賽道上沒想到宋醉從一開始就拉開了距離,他不由得問:“寫的是什麽內容啊?”
宋醉答了句:“群論在電磁散射對稱結構問題的應用。”
吳縝光是聽這麽的題目就頭疼,不明少年是怎麽在圖書館裡一個字一個字敲下論文的。
侯泉聽論文字眼裡浮一抹奇怪,吳縝看侯泉的反應不禁問:“你臉上的表情怎麽怪怪的。”
侯泉張了張嘴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子,轉身準備朝北區食堂走去,最後還是吳縝拽住了侯泉:“你有事就說啊。”
侯泉雖在際交往上不擅,畢竟他們班上擅的也沒幾個,也知道有的不能當面說。
他正準備掙開離去時忽望宋醉漆黑的眼睛,少年溫聲細語:“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侯泉像是被控制住了般站定,猶豫把說了來:“這篇論文已經發表了。”
“你看錯了吧?”
吳縝知道宋醉沒日沒夜看文獻,如果是已經發表的論文肯定有印象,唯一的可能是近期碰巧撞車了。
“校報上都寫了呢。”
侯泉把校報拿了來。
他不知道撞主題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無意倒還能解,要是有意的他只能說宋醉的膽子太大了,連別院副教授的論文都敢抄。
宋醉接過侯泉手裡的校報。
報紙上祝賀了一位青年教師晉升副教授的消息,著作裡赫就有這篇論文,還是這個月發表的,而這老師不是別——
正是張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