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祈思考個問題很久了。
他最開始隱瞞自己的導演身份, 是因為自己的人身安全。再加樹大招風,最開始還和銜尾蛇組織結了梁子的緣故。種種緣故加起來,導致到現在, 除了旗員工外, 竟然沒有一個演員知曉他的身份。
演員論壇裡對於導演q的實身份眾說紛紜, 猜了麽久, 都沒個定論。
有扒著幾位論壇最高等級演員信誓旦旦說絕對是他們其中一個的;有說藝術家當天放出的就是假消息,其實導演q就是唯一的s級演員人;還有知曉更多內情的, 猜測導演很有可能是當年參演大電影雙魚玉佩後, 意外解綁了演員系統的幾位老演員。
愣是沒一個人想到, 導演q可能會是一個在綁定導演系統前,和整個裡世界沒有任何聯系的普通人。
時境遷,現在畢竟不於往日。
宗祈手的員工隊伍越發壯大, 職業從公交車司機涵蓋到新銳國粹主播, 甚至是未來人鬼兩界大明星、翻翻手就能輕松滅掉半個地球的邪神, 應有盡有。
有種推土機一樣龐大的惡勢力保駕護航,宗祈早已脫離了當初只有一個導演系統,和變態連環殺人犯隔著一道門板, 開局全靠莽的尷尬境地。
換句話說, 果他想去報復,讓手員工們在江州打聽打聽,滅掉一個銜尾蛇組織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區別僅僅只在於宗祈想不想。
更別說他現在身裝備了那麽多厲鬼員工提供的道具, 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什麽安全或人身問題。
然後,就是關於鬱塵雪的事。
宗祈覺得自己的隱瞞並非出於欺騙, 偏偏鬱塵雪s級演員的身份擺在那裡。更何況......對看起來對導演的實身份格外執著的樣子。
之前在鬼樓,宗祈就發現了點。後來的長明中學,他更是篤定了個想法, 畢竟鬱塵雪連主線都不走了,寧願扣演繹值要先去監控室堵他。
‘是,鬱教授畢竟是s級演員。論壇都說s級演員才能得到導演系統的資格,他是個麽高傲的人,平白無故被搶了原屬於自己的系統,入自己,我得生氣。說到底誰能想得到,導演系統不靠能力,而是靠世襲呢?’
宗祈十分擅長換位思考,麽轉念一想,就能理解鬱塵雪為什麽麽執著於導演q的實身份了。並且衷感到情。
正因此,宗祈才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和鬱塵雪說實話。
他的確沒有把自己秘密告訴鬱塵雪的必要,不可否認,果未來宗祈一個不慎掉了馬,件事恰好被鬱塵雪知道後,整件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站在鬱塵雪的角度,那就是宗祈明明知道他是演員,還三番五次推脫隱瞞,並且多次在電影拍攝中愚弄於他,誤會可就大了。
宗祈懷疑,要是他在鬱塵雪面前掉馬,那可能就是他進入火葬場的日子。
偏偏他是第一次談戀愛,鬱塵雪是他的初戀。
初戀總是純情的,並且最開始都會打心底裡決定會和對一直走去,根就沒考慮分手。
一想到掉馬可能帶來的後果,宗祈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所,按照他的直男思維,他決定先發製人,把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先解釋清楚自己為什麽隱瞞,避免產生後續情況。
當然,在鬼樓裡坑鬱塵雪件事情就不用多贅述了,重拍的事情是,畢竟宗祈質就是個慫貨.jpg
雖然見證了鬱教授的雙面『性』格,宗祈還是莫名其妙相信對是個好人。就算退一萬步說,萬一鬱教授不是好人,還有員工團為他兜底,宗祈還沒帶怕。
所說,在深思熟慮之,宗祈覺得,現在應該是最好的開口機會。話題氣氛都正好,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畫室裡靜悄悄的,等到會他才意識到今天鬱塵雪沒有在畫時候放他最喜歡的古典音樂,空氣中流淌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氣氛。
“嗯?”鬱塵雪從畫板背後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來。
坐在軟墊的宗祈內心一緊,連忙緊張地開口:“我的確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鬱教授......”
說完他立馬補:“我說了後,教授不能生我的氣!因為事發突然,我不是故意隱瞞的,而且後面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總之我的沒有別的意思!”
心理學教授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你先說,說完我再決定生不生氣。”
宗祈:“......”
宗祈:“不行!你是犯規!”
黑發青年冷哼,在墊子背身去:“要是教授不答應我,我就不說。”
他尋思著就算自爆,件事情沒那麽容易糊弄去,所得先要個口頭承諾,然後再進行安撫。
鬱塵雪『露』出無奈的表情:“好吧,你說,我保證不生氣。”
個小笨蛋,就算他的生氣了,只要他不故意表現出來,宗祈還能知道?
鬱塵雪表面掛著完美到挑不出錯處的縱容笑意,心裡卻是略帶著諷刺地想,次小孩會用什麽手段來糊弄他呢。
麽大一個導演q安排的人放在他身邊,可笑自己為是完美無瑕,等待讓人塗抹的白紙,殊不知早已踏入對的全套,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被算計好的路途。
拍攝《長明中學》的時候,鬱塵雪精準猜到導演q就在學校監控室內。然而等他找到線索和道具,步步緊『逼』,將門打開後,卻沒有在內裡看到人影。
只有仍然開放的監控和略帶褶皺的座椅告訴他,裡不久前的確有人。
來晚一步的感覺相當令人不悅,特別是在想到導演q可能正在暗處看他笑話的時候,種心情越發差勁。
鬱塵雪正打算從監控室裡出去,余光無意間掃到佔據了整個監控室大半范圍的屏幕,瞳孔驟縮。
他在其中一個監控裡,看到了一個千不該萬不該出現在裡的人影。
好笑的是,個人影正是他自為處心積慮,步步為營,仔細排查幾次可能的小男朋友。
即使從吳道長口中得知消息,鬱塵雪自信不會有人能逃脫他的掌控,所想最差的可能不是宗祈自己不知道自己被導演q安排利用,樣才能天/衣/無/縫。
而宗祈出現在拍攝現場,恰恰印證了鬱塵雪之前所有推論都是錯誤的。
他不可能不知情,不可能置身於事外。
在更早之前,宗祈就知道了他身為s級演員的身份。
一切線索對後,曾經的蛛絲馬跡變得格外扎眼。
鬱塵雪想起好幾次他故意提到演員系統,包括不著痕跡給宗祈芝加哥的門票,多提了一嘴荒村驚魂的時候,對每次臉浮現的,不加掩飾的古怪表情。
明明有那麽多線索,那麽多不尋常的地。
偏偏鬱塵雪自負與將世人玩弄於鼓掌之內,從來不曾思考自己推論出現紕漏的可能,最後釀成今苦果。
實在是......令人驚喜極了。
一瞬間,被愚弄的怒火從心頭猛然燒起。
能夠維持住不動聲『色』從監控室離開,已經是鬱塵雪最大的面。
果不其然,接來半個月他沒有主動聯系宗祈。
而在《長明中學》宣布定檔的當天,小孩就自己找了來。
鬱塵雪居高臨地看著提示框顯示了快一個小時的【對正在輸入中......】,面無表情地發了條信息去。
宗祈立馬秒。
約好時間後,鬱塵雪『揉』了『揉』自己太陽『穴』,將手機扔到一旁,瞳孔內滿是暗沉。
第二天,他在宗祈家裡見到一個陌生的,和他舉止親密的黑皮男子。
鬱塵雪看人一向很準,是觀察面部微表情的高手。他能看出對手搭在宗祈身時,宗祈不自在的表情和陡然僵硬的軀。很顯然,會有樣的反應是因為他們平日裡根就沒有樣超出距離的接觸。
然而他從奈亞拉托提普身觀察到的,卻是一種仿佛碰見類的危險預感,遊走於鋼絲尾端的遊離欲。
他現在對導演q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測。
宗祈完全不知道,他就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對面的心眼比馬蜂窩還多的藝術家就已經在腦內梳理完成全部邏輯脈絡,預設無數種他“坦誠相告”的反應。
得到鬱塵雪的保證,宗祈覺得波穩了,於是他支支吾吾的開口。
“就是......其實我很早就知道鬱教授是演員了。”
黑發青年每說一句話,就抬頭去看鬱塵雪的表情,明目張膽到令人想笑。
鬱塵雪不鹹不淡地頷首,仿佛毫不意外:“繼續。”
宗祈心裡一子打起鼓來。
箭在弦不得不發,於是他硬著頭皮說:“之前一直沒有說,不是因為不相信鬱教授,並非欺瞞,而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宗祈小心翼翼地開口,神情忐忑,“其實......我就是那個鬱教授一直要找的人。就是,嗯,鬼樓和長明中學,我都有在現場。”
生平第一次,藝術家拿著畫筆的手失了力道。
“鬱教授不會生氣吧?”
宗祈看到表情有點不對勁,膽戰心驚:“阿雪剛剛明明答應我了......”
鬱塵雪急促地打斷了他:“不會。”
“我沒有生氣。”
他甚至『露』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宗祈的頭髮,輕聲呢喃道:“乖孩子。”
表面有多風平浪靜,遮掩於其的,就有多麽驚濤駭浪。
鬱塵雪引為傲的表情控制幾乎盡數崩裂。
他對宗祈可能要說的秘密曾經做不千種萬種的猜測,其中每一種猜測裡,都充斥著避而不談、隱瞞、和欺騙。
可萬萬沒想到,宗祈一個都沒選。
他避開了所有選項,在知曉了鬱塵雪並非表面樣無害的情況,依舊選擇了坦誠相告。
是正的坦誠相告,沒有絲毫保留,甚至沒有將身份推脫到那個神秘的黑皮男人身。
鬱塵雪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切的猜測推論退路和算計和循循善誘都轟然崩塌在個刹那;連帶著持續了半個月的,被愚弄的怒火,都春風化雨那樣,在短短一句話中被撲滅。
直到現在,鬱塵雪才驚覺,宗祈竟然有能夠輕而易舉左右他情緒的魔力。從欺騙激起的怒火,到坦誠撫平的無奈。
是一個多麽危險的訊號,專攻心理學的鬱塵雪不可能不清楚。
只會對獵物投入感情,才會被獵物的行為所支配。而他,不知不覺中,淪為了自己最不屑成為的存在。
他想,他恐怕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