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要忍受鸚鵡的折磨, 都到醫院來了,居然還要忍受折磨,秦抑萬萬沒想到沈辭會鸚鵡的口哨聲錄音,現在一開始播放, 簡直讓他身臨其境, 瞬間回憶起了被星星支配的恐懼。
他一言難盡地轉過頭凝視天花板, 隻感覺自己睡全無,很想手背貼在額頭冷靜下,但右手剛拆完鋼板不方便動, 左手正在輸『液』, 只能保持這個姿勢,什麽都乾不了。
沈辭說放一首“讓他睡不著的音樂”。
確實是睡不著, 能不光現在睡不著,今天一整天都沒法入睡了。
沈辭錄音設置成循環播放, 手機放在床頭,非常“貼心”地說:“好了, 就堅持兩個時吧,兩個時以後就以睡覺了。”
秦抑:“……”
希望兩時以後他還活著。
秦少怎麽也想不到, 自己會被一隻鸚鵡折磨到此境地, 他扭頭看向窗外,突然有點想念那幾隻麻雀了。
至少麻雀他一說話就以讓它們閉嘴,但鸚鵡不行。
憐的秦少被這段音頻洗腦了兩個時,已經熟悉到光靠都能出錄音一共有多少秒,會在幾秒的時候播放完一遍, 開始循環二遍。
直到護士進來給他拔針,奇怪地問了一句為什麽要循環播放鸚鵡的口哨聲,沈辭這才按下暫停, 眨了眨眼,非常無辜地說:“因為這個以讓他保持清醒。”
護士看了一眼生無戀的秦少,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好心地安撫道:“麻『藥』代謝完就以睡覺了哦。”
秦抑:“嗯。”
他其實已經能感覺到麻『藥』的效果在逐漸過去,刀口開始疼了,但這點疼痛尚在他能夠忍受的范圍內,還不至於特別難熬。
沈辭幫他按了一會兒手背上的輸『液』貼,確認不出血了以後輕輕揭走,又順著血管的方向繼續捂住手腕,秦抑看了看說:“已經輸完了,不用再捂了。”
現在剛剛開春,氣溫還沒回暖,就算是常溫的『藥』『液』輸進去也會有點涼,秦抑自己反應不大,但沈辭覺得他會難受,所以一直幫他捂著手腕,現在還不肯松開。
“你手明明還這麽涼,”沈辭說著,捂手腕改成了捂手指,“你以前也這樣嗎?”
“沒有吧,”秦抑說,“沒印象了。”
那就是車禍以後開始的。
沈辭很是心疼,捧起他的手,輕輕在他掌心呵氣:“要注保暖啊,總覺得這裡沒有家裡暖。”
沒有家裡暖是必然的,但也差不了太多,秦抑不太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好了。”
“你要睡一會兒嗎?”沈辭他的胳膊塞回被裡,“兩個時了,麻『藥』應該差不多過去了吧?”
秦抑應了一聲,但又不太能睡得著,因為麻『藥』勁過去,困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麽強烈,疼痛感卻越來越清晰了。
沈辭看著他蒼的臉『色』,忍不住問:“是不是很疼?要吃止痛『藥』嗎?”
“不用,”這點疼痛相比神經痛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秦抑覺得還遠遠達不到需要吃『藥』的程度,“睡一下,你也不用一直在這陪著,有事的話就去做。”
“好。”
秦抑醞釀了一番睡,終於在十鍾以後成功睡著了,沈辭見他睡著,才輕手輕腳地起了身,出門去叫溫遙進來陪護,自己準備出去吃飯。
時間已經過了午飯點,溫遙陸衡在秦抑手術結束後就去吃飯了,吃完陸衡直接回去上班,而溫遙等著來換沈辭的班。
其實就當著秦抑的面吃也沒什麽不行,但沈辭並不想欺負一位剛剛手術完還沒法進食的憐病號,還是選擇等他睡著自己再回家吃飯,並告訴廚房阿姨做些有營養易消化的食物,晚上讓司機送到醫院去。
他回到病房時,就看到溫遙已經坐在沙發上打起了遊戲,他先去看了看秦抑的情況,隨後才走到溫遙身邊坐下,低聲道:“一直在睡嗎?”
“在睡,這才過去多久,”溫遙頭也不抬地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都看著呢。”
他頓了頓,又問:“奇怪,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今天不練琴?”
“不練了吧,哪有心情練琴,”沈辭身體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馬上就開學了,開學那天他估計還沒出院,還能不能讓好好上課了。”
溫遙看他一眼,挑眉道:“要不,你翹課?”
“……怎麽以翹課?”沈辭睜大了眼,“溫遙哥,你居然慫恿翹課。”
“沒翹過課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溫遙一本正經地說,“反正你成績這麽好,翹個一兩回也不會影響什麽吧,覺得大學那點課程你來說,都是自學就能考滿的程度,用不著老師。”
“你也太抬舉了,”沈辭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要跟哥哥舉報,你壞。”
“跟秦抑舉報?”溫遙那雙狐狸眼忽然彎成了不懷好的弧度,“他才是最沒資格談論這種事的人。”
“難道他也翹課?”
“他那哪是翹課,他是根本不去上課,”溫遙毫不留情地泄了某人的底,“給你算算,十一歲到十三歲,兩年間基本沒去過學校,十三歲遇到你之後終於改邪歸正了,但是一門心思撲在鋼琴上,幾年間到處去演出、拿獎,根本沒時間搞別的,高考也基本是保送,考前突擊了兩個月,文化課擦邊過。”
“就算是擦邊,能過燕音大的數線,文化課成績肯定也不會低吧?”沈辭『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兩個月突擊了高中三年的課程,還能考個不低的成績,哥哥果然是天才。”
溫遙忽然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
他竟沒想到沈辭的關注點居然在這裡。
這濾鏡未免也太厚了。
“然後呢?”沈辭滿臉期待,想他這裡多套點話,“大學期間呢?”
“大學期間……”溫遙一言難盡道,“一年修完了四年的課程,然後出國繼續深造,得到了廣大海外粉絲的追捧,在音樂界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臨畢業前又回到國內,徹底開啟‘秦抑的時代’。”
溫遙越說語氣越古怪,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秦抑確實是個天才。
然天有不測風雲,天才現在正處於放棄階段,“秦抑的輝煌”才持續了幾年就戛然終止,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重回巔峰的那一天。
他看了看病床方向,某人產生了幾憐憫。
沈辭好像也感受到了什麽,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病房裡陷入一片安靜。
忽然,溫遙咳嗽一聲,率先轉移了話題:“閑著也是閑著,不們打遊戲吧?”
“打遊戲?不會啊。”
“你。”
沈辭隻好下載了溫遙剛剛玩的那款遊戲,有些疑『惑』地問:“以前好像沒見你玩遊戲,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馮越談戀……不,搞cp之後,”溫遙說,“實在很想知道為什麽會打遊戲就能獲得你的好感,所以試試。”
沈辭無言以。
看起來佔有欲強是秦家人的傳統,他跟馮越cp的時候,溫遙雖然嘴上不說,實際心裡指不定怎麽瞧不起馮越。
總覺得溫遙的觀點是“沒有能配上家辭,就算是秦抑也不能”。
醫院的wifi還是挺快的,沈辭很快下好了遊戲,雖然是一次玩,但跟著溫遙打了幾之後,也能迅速上手。
沈辭學什麽都學得很快,相比天才,學習能力超人一等,也是足以讓人羨慕的天賦。
兩人打了一下午遊戲,天『色』漸漸暗了,沈辭放下手機,走到陽台拉上了窗簾,一回頭,就看到秦抑醒了,視線正追隨在自己身上。
他忙走過去:“醒了怎麽也不吭一聲,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秦抑保持同一個姿勢躺了太久,很想坐起來,但除了左手,好像沒有哪裡能用上力,一動還牽動傷口疼,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慢點慢點,”沈辭幫他床頭升高,心地扶他坐起來一些,“這樣受得了嗎?腰不疼嗎?”
“沒事,”秦抑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兩口,“餓了。”
沈辭搬到秦家這麽久,他說餓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見他現在有胃口吃飯,不免有些驚喜:“飯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來。”
果然,五鍾以後,司機晚飯送到了病房,三人份,還有溫遙的。
溫遙默不作聲地自己那份晚飯拿走,一個人坐到沙發上吃,專心致志地當一隻不多說話的好電燈泡。
沈辭則支起了床桌,飯菜擺好,秦抑下識要去拿筷,一抬手,忽然感覺到疼,這才記起右胳膊也做了手術,握筷能有些困難。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沉默,沈辭看著他,忽然輕笑出聲:“喂你吃?”
“……不用。”秦抑筷換到了左手,但他並不是左撇,想在短時間內學會左手用筷也不太能,又筷換到了杓。
沈辭見他這一定要自己吃飯的掙扎模樣,勉強忍住了笑,好言好語地勸道:“喂你吧好不好,明天你再自己吃。”
秦抑不說話,沈辭就當他默認了,拿過他手裡的杓,菜撥到飯裡,舀了滿滿的一杓,隨後遞到他嘴邊:“張嘴。”
秦抑皺著眉頭,顯然很不情願,但猶豫了三秒鍾之後,還是乖乖張開了嘴。
溫遙忍不住瞟他們,『露』出嫌棄的眼神。
這倆人真是,膩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