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傳來了長達數十秒的寂靜。
隨後是沈兆成倒抽冷氣的聲音,他壓低了聲音,難以置信地問:“溫遙你到底在哪兒?!你為什麽會跟秦抑在一起!”
溫遙唇角微勾,重新掛起了笑意:“我是沈辭的私人保鏢,當然和沈辭在一起,沈辭在秦家,我也在秦家,有什麽問題嗎?”
“你!”沈兆成氣得聲音顫抖,放棄了跟他爭執,換上一副諂媚的聲調,“秦……秦少?您還在嗎?”
秦抑語氣冰冷:“剛剛的話,你聽清楚了?”
“這……不是,秦少您聽我解釋!”沈兆成一下子慌『亂』起來,“不,不,我沒想私吞小辭的錢,我只是……拿去應急!以後還會把錢還給他的!真不是您想的那樣啊!”
“錢?”秦抑素來顏『色』寡淡的唇角挑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近乎鋒利且『逼』人,“看來你根本不了解你兒子,從小到大也沒關注過他,那塊祖母綠在你眼裡,僅僅等於錢?”
“不、不是!我知道那是他媽媽留給他的,可是……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才五歲,一個孩子懂什麽呀!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給他弄一塊一模一樣的賠給他,您看行不行?”
“一模一樣的?”秦抑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我殺了你,再找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給他改名叫沈兆成,所以他就是你,可以完全代替你,是這樣嗎?”
“我……”沈兆成瞬間噎住,他似乎知道無論自己怎麽解釋對方都不會聽了,隻好求饒,“我錯了,秦少,您說我應該怎麽彌補,什麽條件我都能接受!求您一定不要把協議作廢啊!”
“沒有條件,”秦抑冷冷道,“你只需要準備好申請破產,就可以了。”
“秦少!”沈兆成聲嘶力竭,“您再考慮一下!”
秦抑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衝溫遙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掛電話。
就在這時,沈兆成突然破罐破摔似的大吼起來:“秦抑!你要作廢協議,錢你收回去,那沈辭你也得還回來!”
聽到這句,秦抑的神『色』陡然一凜,他微微地眯起眼來,清晰且緩慢地說:“你大可試試,看你能不能從我這裡把他搶走。”
“錢我要收回,人我也不會還給你,你不配當沈辭的父親。”他凝視著手機屏幕,“沈辭是我的人,動我的人是什麽下場,希望你心裡清楚。”
說完,溫遙立刻掐斷了通話。
書房裡陷入安靜,過了好一會兒,溫遙才重新開口:“你的人?你這麽說,經過小辭同意了嗎?”
秦抑面無表情,重新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水,沒吭聲。
溫遙正要繼續說,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到來電顯示的“沈兆成”三個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掛斷。
但緊接著,對方又打了回來,溫遙再次掛斷。如此反覆三次之後,秦抑冷冷地開了口:“接。”
沈兆成的聲音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秦少!先別掛!我們能不能再好好談談,我現在過去找您可以吧!我們見了面再詳細聊!”
他說完,生怕對方會回絕似的,直接把電話掛了。
溫遙看向秦抑,後者卻像沒聽見般,直接『操』控著輪椅離開了書房。
他剛一出去,就碰上迎面而來的陸醫生,後者道:“你們聊完了?我準備回去了,跟你說一聲。”
秦抑皺眉:“不是讓你陪著沈辭嗎?”
“哦,我看他沒什麽事,就讓他回房間睡了。”
秦抑沒再說什麽,讓管家送他出門,自己則回到臥室,準備休息。
時間已經很晚了,神經痛又隱隱地有要厲害起來的趨勢,他草草洗漱完畢,就要上床。
屋子裡沒開燈,他也懶得去開,剛把自己挪到床上,就感覺有道熟悉的氣息從背後接近,少年溫暖的身體貼了上來,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秦抑身體一僵,有些意外道:“你怎麽在這,不是回房間睡了嗎?”
“這裡不算我的房間嗎?”沈辭把臉貼在他背上,這男人的脊背並不舒服,有點硌人,但好在足夠寬闊,“哥哥別趕我走好不好?”
他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好像比平常更加黏人,秦抑心裡僅剩的一點抗拒瞬間潰敗,隻當他是心情不好需要安慰:“好。”
沈辭抱著他就不撒手,他聲音很低,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來晚了,讓你吃了這麽多苦。”
“什麽?”秦抑沒完全聽清,“你不舒服嗎?”
“沒有,”沈辭松開他,朝他身前探頭,“我給你按摩吧?”
秦抑連忙製止:“今天不用了,你身體還沒恢復,別做這種浪費體力的事。”
“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很好,沈辭從床上跳了下來,還在他面前蹦了兩下,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按摩這種事是要堅持的,不能懈怠,就像彈琴一樣,一天不彈會手生,一天不按摩,你的身體就會不習慣,不習慣就又會神經痛——那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秦抑很想回他一句“按摩也不能阻止神經痛”,可聽他這麽認真又希冀的聲音,還是沒忍心說出口。
沈辭想找個地方坐,又懶得去搬椅子,索『性』就近把輪椅拉到床邊:“借我坐坐?”
“嗯。”
沈辭沒體驗過這麽高級的電動輪椅,忍不住坐上去感受了一番,發自真心地誇讚道:“還挺舒服的。”
他彎下腰,開始給對方按摩雙腿,他握著秦抑的腳踝:“我怎麽感覺你腳腕又細了……哥哥,你平常也要自己試著活動一下啊,不然肌肉真的會萎縮的。”
“沈辭,”秦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岔開了話題,“你父親來了。”
沈辭指尖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淡了:“他來幹什麽?拿了我的東西,現在過來求饒嗎?”
“可能是吧,”秦抑垂下眼,“你想不想見他?”
沈辭果斷拒絕:“不想,我隻想拿回我的東西,不想和他見面——你為什麽要允許他過來?”
“我沒允許,是他自己非要來的,我並不打算放他進來,”秦抑說著微微抿唇,“如果……我和他解除協議,你會生氣嗎?”
沈辭一愣,忽然就緊張了起來:“解除協議?那……你不會把我退回沈家吧?”
秦抑本來還在擔心他會生氣自己收回資金的事,一聽他關注點完全不在那上面,不禁松了口氣:“當然不會,秦家就是你家,如果你不想回你父親那裡,可以永遠都不回去。”
沈辭早就想跟原主那渣爹一刀兩斷,果斷道:“好。”
他給秦抑按摩完雙腿,重新爬上了床,秦抑往窗邊探頭,順著窗戶向外看了看,果然看到有人站在院門口的路燈下,雖然距離遠看不清臉,但應該是沈兆成無誤。
沒有他的允許,家裡不會有人給他開門。
“臉皮真厚啊,居然還敢過來,”沈辭一把將窗簾拉上,“讓他在外面喂蚊子吧,我們睡覺。”
他說著撲到秦抑身上,秦抑被他撲倒,被迫在床上躺了下來,無奈道:“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纏我?”
“沒怎麽,就是想跟你一起睡覺。”沈辭趴在他身上,把下巴抵在他胸口,手指輕輕勾開了他的睡衣,碰了碰他胸前那道白『色』的傷疤。
陸醫生說,秦抑的母親拿刀捅過他,是指這裡嗎?
他之前就在奇怪這傷到底是什麽,現在看來,確實很像刀傷。
秦抑頓時警覺,擋開他的手:“陸衡跟你說什麽了?”
“嗯?沒有。”沈辭滾到他身邊,緊挨著他躺下,拉過被子將兩人裹住,忽然抬頭,盯著對方看。
秦抑顯然已經很累了,唇『色』比平常更蒼白了幾分,他有些疑『惑』地和沈辭對視:“為什麽一直看著我?”
沈辭眨了眨眼:“你覺不覺得我們就這麽躺在這裡有點無聊,應該做一些……未婚夫夫之間該做的事?”
“比如?”
“比如……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