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這反應， 沈辭一下緊張起來，小心地：“阿姨……知道我？”

　虞姝看了己兒一眼，似乎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微笑道：“沒有， 是覺得這名字挺好聽的。”

　沈辭松了氣， 他就說秦抑的母親怎麽可會知道他， 她連兒出車禍都不知道，更沒道理知道秦家和沈家聯姻的事。

　療養院裡消息閉塞，醫生和護士是肯定不會主動和他提起外界的事的， 要是家屬也不說， 那就真的是與世隔絕了。

　沈辭有點替她感悲哀，如果說她是在秦抑一歲時療養院的， 那麽現在經過去了五，就算中間有出來過， 底也是被重新送去了，幾如一日， 這樣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他簡直無法想象。

　就算療養院裡設施很好， 好像在己家， 那也終究是“像”，這種24小時被監視的日，不會有人喜歡的。

　可如果真的救她出來，她恐怕會去選擇尋死，一面是監視治療， 一面是死，從各種方面來說，人都會優先選擇前者。

　虞姝又說：“既然是未婚夫了， 那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沈辭一呆，心說就這麽接受了？他還事先預想過秦抑的母親會不會不同意他，要是不同意該怎麽嘗試說服……結果這簡直順利得出乎意料。

　“他還沒法定結婚齡，”秦抑說，“還得過兩。”

　沈辭很想糾正他是一半不是兩，說兩顯得他很小似的。

　“沒法定結婚齡……”虞姝看向沈辭，似乎欲言又止。

　秦抑大概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忙解釋道：“履行協議的時候，他成了。”

　沈辭看了看他，心說虞女士是在懷疑己兒誘拐未成嗎？

　生怕她誤會，沈辭又補充了一句：“阿姨，我是願的，是真心喜歡他的。”

　像是為了證明己，他始終挽著對方胳膊的手又緊了些。

　這句“真心喜歡”讓秦抑微微抿唇，回握住了他的手。

　虞姝微笑起來：“好，那等你結婚了，別忘了把婚禮的錄像發給我，我兒的結婚錄像，我可要好好珍藏。”

　聽她這句話，沈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夠感覺，虞女士還是愛著秦抑的，可她身為母親卻不參加兒的婚禮，要一份錄像珍藏。

　“當然。”秦抑說著垂了一下眼，“今是除夕，您那邊吃餃了嗎？”

　“吃過了，他包了好多種餡的餃呢，我一樣嘗了幾個。”虞姝也順著他轉移了話題，“你呢？我記得你好像很不愛過，今有了未婚夫，會不會和平常不一樣？”

　秦抑的指腹輕輕在沈辭手背上摩擦了幾下，聲音很低，也格外柔和：“嗯，我一會兒去吃。”

　他正說話間，忽然傳來了溫遙的聲音，溫遙正從樓下來，手裡拿著一個紅包：“小辭，你的壓歲錢。”

　“啊，”沈辭轉過頭，有些為難地說，“我正跟虞阿姨視頻呢，等一下好不好？”

　溫遙並沒看他在視頻，聽他說，才留意架在茶幾上的手機。他好像迅速反應過來“虞阿姨”是誰，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秦抑一眼，對沈辭道：“那你先聊，一會兒別忘了過來拿。”

　沈辭正要說好，卻感覺秦抑松開己的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去吧。”

　“嗯？”

　“去拿壓歲錢。”

　沈辭有些『迷』茫，不太明白為什麽秦抑這個時候讓他走，明明拿壓歲錢並不著急。

　但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得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虞女士，站起身道：“我馬上回來。”

　溫遙經上樓了，他好也追上樓，秦抑見他離開，這才壓低聲音：“您好像有話想說？”

　“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覺得‘沈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虞姝看向己兒，“是他吧？那個你跟我說過的，曾經救過你的孩？”

　秦抑微微一頓：“原來您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你跟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虞姝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他知道你的情況嗎，你沒有向他隱瞞吧？”

　“沒有，他都知道。”

　“他願意接受你？”

　“……嗯。”

　虞姝沉默了一會兒：“是個好孩，你要好好待他，別委屈了人家，別總一副冷淡的樣等著別人主動，你可大他好幾歲，也不要情緒不好的時候就對人家冷暴力，打罵就更不可以了，你要是不保證控制好己，我是不會支持你的。”

　“我絕對不會做那些事的，”秦抑眉心微蹙，“您既然記得他，也應該記得他對於我的意，我不可做出任何對他不利的事。”

　他說著垂下眼簾：“其實，我一開始沒想真的和他結婚，是因為沈家出了事，我想讓他離開那裡，給他更好的生活條件，才以聯姻為由讓他搬我身邊來，然後……他主動向我示好，接近我，我才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回應他，可以向他靠近。”

　“你確實可以，”虞姝道，“如果他不介意你的情況，那你就放心去做吧，既然一開始是他主動，現在輪你了——對了，你還有在吃『藥』吧？”

　秦抑沒告訴她己出車禍的事，現在也好繼續向她撒謊：“在吃。”

　“那就好。”

　秦抑還想說什麽，余光忽然掃沈辭從樓上下來，好將還沒出的話咽了回去，轉而道：“好像快時間了。”

　時間經接近晚上點，是療養院裡規定的休息時間了，但護士暫時還沒來催。

　沈辭隱約聽了“快時間”，連忙跑過來，重新坐回秦抑身邊。

　秦抑：“那就不打擾您了，早點休息。”

　“好，”虞姝衝他笑了笑，聲音很輕，也很溫柔，“要幸福哦。”

　“謝謝阿姨，”沈辭隔著屏幕衝她擺手，“阿姨見。”

　護士過來幫忙關掉視頻通話，還順便跟他說了“新快樂”。

　秦抑放下手機，緩緩呼出一氣，就聽沈辭有點不興地說：“為什麽中途把我支開啊，有什麽話是我聽不得的？”

　秦抑看向他，心說果然被他看出來了。沈辭小聲嘟囔：“明明說好要讓我見家長，又把我支開，說明你還是把我當外人。”

　他這語氣中的不滿快要溢出來，秦抑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頭髮：“交流病情，你也要聽？”

　“……我才不相信呢，”沈辭忽然坐正了，“大過的交流病情？而且護士還在旁邊，你就不怕一不小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引起人家注意？”

　“注意又怎麽樣，我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秦抑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樣，“頂多去告訴秦潛，但秦潛不會管我。”

　說起秦潛，沈辭才反應過來，剛剛秦抑母始至終都沒提過秦潛，虞女士也沒“你爸爸是不是同意”之類的話，好像兩人都默認秦潛這個人不存在，不想提及任何關於他的話題。

　“溫遙給你壓歲錢了？”秦抑沒繼續說秦潛的事，看上去很不想讓這個人渣破壞過的氣氛，迅速轉移了話題。

　“給了。”

　“他為什麽要給你壓歲錢？”

　“嗯？”沈辭沒懂這句話的意思，猶豫著道，“我也叫他別給來著，但他說今沈兆成不會給我，向阿姨也不在，他是哥哥，長兄如父，所以由他代替父母來給我錢。”

　“他又不是你親哥。”

　沈辭聲音更小：“你也不是我親哥，不也給我包了壓歲錢？”

　秦抑被他噎了一下：“我是作為未婚夫。”

　沈辭實在沒忍心戳穿他，好像哪裡也沒有要給未婚夫包壓歲錢的傳統，反倒是長輩給小輩是人公認的習俗。

　秦抑大概知理由牽強，沒繼續說，而道：“去廚房餃煮好了沒有，早點吃完睡覺。”

　沈辭倒也沒指望他熬通宵，堅持點就基本算是“守歲”了。他去廚房端了餃，沒去餐廳，就在客廳茶幾上和秦抑一起享。

　兩人晚飯經吃得很飽，所以這餃不光秦抑沒吃幾個，連沈辭己也沒怎麽吃下去，中途溫遙加入來，三個人勉強吃完兩盤。

　因為吃得太飽，沈辭其實經困了，但他一定要守過點睡，像是某種儀式感——曾經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的時候，就是這樣互相依偎著守過點，聽著倒計時的鍾聲，迎接新的來。

　沈辭靠在秦抑身上，眼皮經快睜不開了，直他聽見電視裡的倒計時歸零，終於撐不住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別墅並不在市中心，周邊比較安靜，加上本身隔音就好，人在別墅裡根本聽不外面有燃放煙花爆竹的聲音，即便是三的晚上，也安靜得一如平常。

　秦抑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輕輕將沈辭摟懷中。

　對方身上一如既往的溫暖，他忍不住慢慢湊近了，小心地親吻他。

　從額頭開始，碰過眉心，擦過鼻梁，最終落在柔軟的嘴唇上，緩慢而輕柔，像是在親吻一件摯愛的寶物，不敢用很大力氣，生怕碰碎了。

　沈辭感覺他的觸碰，微微掙扎了一下，可實在太困，並沒成功睜眼，反而腰眼一軟，徹底倒了他懷裡。

　秦抑將他接住，看他眼皮顫動，想醒又醒不來的樣，低頭吻了吻他輕顫的睫『毛』。

　或許虞姝說的對。

　新的一，他是該主動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