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下車, 摘掉頭盔,甩了甩頭髮,發現有十幾雙眼睛盯著自己看。
他們看沈矜後, 原本或是促狹或是擠兌的笑容具是頓住。
有的已經認出來, 看劉其麥的眼神就像看著英勇無畏的勇士。
大部分人都還沒認出,之前拍的照片太模糊了,只能看出是個氣質有點冷的人,直身邊人一直往劉其麥的方向使眼『色』, 才回味過來。
不是吧,麥子你也是個狠人, 連坤哥的人都敢窺覷?
劉其麥像個指針停擺的鍾,呆呆地看著他們。
我一是沒睡醒,他們其就是關系稍微有點親密的室友已吧。
對, 一是。
有人已經提前反應過來了,紀真跑乾坤前, 瞥了一會,就牢牢盯著他。
些許更咽,深深望著這個自己暗戀了十幾年的人, 問:“不介紹一下嗎?”
乾坤:“沈矜, 我室友。”
不遠處有學生會的人眼尖地看了沈矜, 焦急地揮揮手。
他們旁邊站著正在布置各自任務的柯淮, 也看了他們, 柯淮朝著這個方向『露』出了微笑,示意沈矜過來。
沈矜除了是班級的生活委員外, 還要負責學生會接待、主持等工作。
乾坤會意:“班服我會拿換衣,你先去吧。”
沈矜和眾人就打了個照,乾坤深深地看著他跑向柯淮的身影。
沈矜就像是他永遠握不住的沙, 他越想捏緊,越是指縫溜走。
這些天,雖然成功躲過沈矜的會談,但壓製住的情緒,與日俱增。
他現在就像一隻注滿水的氣球,也許只需要一根針,就有可能全失控。
在場的人都知道,紀真的願望,現在這無異於當頭一棒,咬著唇離開。
眾人一看,派了個人追上去,以免出意外。
乾坤的摩托,就是兄弟幾次借車都沒成功。
更別說為了坐後座,這些年紀真找盡了借口。
所以他們都清楚,無論是誰能被同意坐個位置,無論是室友還是朋友,恐怕都是坤哥的障眼法已。
乾坤停好車,劉其麥追了上去,躊躇了半晌都在想說辭。
乾坤:“要問什麽就問。”
劉其麥:“你說點什麽,讓我死心。”
這麽多年兄弟,你乾脆點,給我來一刀吧。
乾坤想了想,果然非常不客氣:“我是他男友。”
心碎地快落一地的劉其麥:“……”
我現在相信了,你是我真兄弟。
這一句,殺人不見血,一刀斃命。
*
沈矜環視了一圈場地,幾個學校的學生都已經陸陸續續了。
他溜進更衣室,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換好衣服,此時這一片狼藉,一束光線牆壁上的窗『射』入。
不遠處,一個背對著他的男生剛脫了上衣,精悍的後背上是一層層的薄薄的肌肉,均勻的蝴蝶骨,勁瘦又充滿爆發力的腰,已經出具成年男『性』的體魄。
乾坤早就察覺有人來,換好衣服後就看背對著自己的人。
沈矜找自己的衣服,他是今天上半場的運會主持,並不參加入場儀式,穿的是比較正規的襯衫西褲,還要打領帶。
沈矜有些不易察覺的慌『亂』,襯衣扣錯了。
一隻骨骼微突,白皙乾淨的手幫他將扣子解開,重新一顆顆扣上,略暗的光線下,乾坤低垂的眼眉有些『迷』離。
乾坤:“別急,還來得及。”
分什麽都沒碰,沈矜卻無法直視對方。
他也不是因為這個慌,是兩人很久沒好好說過話,突然這麽近距離,無法適應。
“矜,該你上去了。”
更衣室外,一道音打斷了兩人,是柯淮來喊他,也不知站在看了多久。
碧雲藍天,飛鳥高空劃過。
這次的運場是巨大的環形場地,一眼望去除了超長的跑道,還有中常年維護的綠蔭草坪,聽聞是為了一些省級足球賽準備的。圍繞著草坪的是各個班級的觀賽座位,四所學校分別佔據四個方向。
各校派出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各處準備,處『插』著四所高中的校旗。
隨著校旗在空中飄揚,帶來的是學生們神采飛揚的心情。
在上台演講環節,幾個校長推辭了一番,才選了年年升學率最高的一中的校長最先上去。
慣例的開場白後,校長們輪流接棒,最後把話筒遞給南湖的校長。南湖校長眼看所有話都被前的幾位說完,他就只能感謝這次讚助活場地的聖思高中。
“在這,我們衷心的希望,年還能看聖思高中與我們共享體育運!”
這話引得聖思高中的同學們噓,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就想省經費,要不要這麽直接!
九班的同學正在入口處排列,聞言笑了起來:“哈哈哈,不愧是咱們的老校長,精屬『性』屹立不倒!”
“他和賣部老板絕對是親戚吧!”
“難道只有我可惜,咱們麽帥氣的新班服,卻無法看冰神穿上嗎?”
“要是矜哥穿上,嘶,禁欲沒跑了。”
乾坤在整理自己的袖子,聞言瞥了眼說話的alpha。
沈矜已經廣播台,與搭檔的是八班的喬以珊,也算是認識。
喬以珊站起來與他寒暄了幾句,兩人進入正式播報,隨著一個個班級入場,九班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
運場被推向一個高『潮』,在一片t恤的班服中,九班顯得獨樹一幟。
他們居然穿著統一的黑『色』簡易式軍裝,男生都配上了馬丁靴,走起路來英姿颯颯。
特別是排頭舉著九班牌子的乾坤,更是獨得了攝影師的寵愛,所有鏡頭都對準了他。
乾坤出現在運場的大屏幕上,他的臉孔棱角分,眼神犀利中透著幾分溫和,舉手投足都有種貴氣味道。
就這麽遠遠地看過去,就能一眼看他。
沈矜看了眼大屏幕,還沒收回視線,就差點被隔壁的喬以珊的搶白給驚。
喬以珊握著話筒激地站了起來,撲倒前方,激情洋溢地說:“現在朝我們走來的是南湖二年九班的同學,他們穿著的英姿颯爽的軍裝,充滿著朝氣…………在最前就是乾坤同學,他初中時就曾獲得跳遠第一名,1500米第一名…今天,不知道他能不能打破自己記錄,讓我們拭目以待!”
稿子就是臨場發揮,多年主持經驗的喬以珊毫無畏懼。
這後單獨把乾坤往年來的各項戰績列了出來,數家珍,顯然是夾帶私貨。
沈矜默默看了眼回神的喬以珊,對方把他的演講給搶了,內容還是臨時加料的,他現在就必須念的。
兩人在後方交換了稿子,喬以珊默默雙手合十表示抱歉。
在班級入場的空隙,摘掉了領夾話筒,為自己偶爾的花癡為感不好意思:“剛才激了,嗚嗚嗚,他好酷!!!眼神殺我!你為什麽能這麽冷靜!?”
在這個信息素世界,看一個各方a爆的人,這樣都算冷靜了,沒看下一片omega在補噴阻隔劑嗎。
看著沈矜完全不受影響,繼續念稿子,忽然理解為什麽學校為什麽老要這位去宣傳早戀危害,真的沒有比這隻冰塊雕塑更適合的了。
不止是,在很多人眼,沈矜是ai啊,ai他莫得感情。
沈矜笑了笑,繼續念稿子,清澈的音鋪灑在賽場上。
等他們念完,就與其他學校的主持人交換,接上午活的下半場,沈矜將耳麥和稿子交過去。
他走下廣播台,看了淡淡微笑著的柯淮。
“你還不知道你的班在哪吧,我帶你過去。”
“謝謝淮哥。”
柯淮抬手想『摸』『摸』他的頭,卻被沈矜躲了過去。
他略顯失望,毫無障礙地收回手,周圍時不時出現與他們打招呼的人,兩人的對話時不時被打斷。
沈矜回九班的看台,沒看乾坤的身影,好像是去替補劉其麥參加的鉛球項目,也不知道劉其麥用什麽方式說服的。
沈矜則要立刻進100米的比賽,他換上運服,來跑道上做準備。
他的耐力不算好,所以選的都是這種適合短時發力的項目。
這是今天的第一個項目,所以吸引了不少同學圍觀,加油此起彼伏。
其中以羅櫻未為首的九班omega最為醒目,們沉默地拉起了橫幅,上寫著:[冰神一出,誰與爭鋒]。
周圍其他學校的人一看,都樂了。
“冰神是哪個?這什麽中二的外號哈哈哈哈哈!”
“個個,看上去最冷冰冰的!”
沈矜捂了下臉,在陽光下,他的臉泛著『潮』紅,看身邊的運員對自己指指點點。
有一刻,不想承認。
“我擦,這看臉的世界!除了長得好,還有啥,一中的上啊!!!不要輸給個白臉!!”
“就是,看上去麽柔弱,你們好意思輸嗎!聖思高中的,讓你們來,就是為了來碾壓的!”
“三中的加油啊!!你們是最棒的!!”
“南湖年年體育墊底,今年也不會例外!!!要讓他剛出發,你們就終點啊!”
沈矜的超高顏值和疑似omega的後援隊,瞬引來眾怒,omega是多稀有的生物,你居然一個人擁有一個團,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輸給別的學校沒關系,但不能輸給辣個最好看的!
這就是聯合運會的好處,它沒有形成各個班級的內卷,是外翻了。
外部競爭空前激烈。
他們的目標不是超過自己學校的,是別的學校的,這關乎的是,學校的名譽。
羅櫻本來還以為自己的排場夠大了,沒想別的學校因為這是第一個比賽項目,都想來個開門紅。
這幾所學校來的太多,人多勢眾,想想九班群鹹魚,羅櫻怒了。
“姐妹們,拿出九班的氣勢來!”
雖然知道冰神能贏的概率很,冰神不是一直說自己體育不好嗎。
但輸人,不輸陣。
“矜哥,你不啊!”
“矜哥勇敢上!九班九班永相隨!!”
很早之前就喊過的,現在聽還有點懷念的味道。
一群omega完全不輸身邊群同學,喊叫了起來。
去年沈矜也報名了幾個項目,但沒得過這麽多加油。
原本只打算盡力跑,現在必須拿出全部力了。
沈矜看向羅櫻的方向,少見的『露』出恣意張揚:“身為男生,可不能被說不。”
啊啊啊啊!
矜哥帥斷腿!
沈矜的賽道不算好,在最外圍,不過他很冷靜,望著眼前的賽道,心無旁騖。
裁判打響一槍,沈矜像是離弦的箭衝了出去,後方有個alpha因為搶跑被裁判攔了下來。
沈矜什麽都沒聽,當他全神貫注的時候,他能看的,只有他的終點。
風耳邊刮過,等他衝向終點,他才慢慢緩了下來。
這次沈矜與另一個學校的alpha幾乎同時衝向終點,就算是裁判也不好判斷,還好現在每個比賽都有錄像。
在所有人屏息等待中,裁判在研究完最後幾秒後,宣布沈矜奪得第一。
羅櫻等人喜出望外,紛紛衝向沈矜。
嗷,這就是學霸眼的不擅長嗎!看幾個學校的人捶胸頓足的樣子好爽啊!
誰能想他們常年體育墊底的九班,能迎來四校聯賽的開門紅!!!
沈矜被簇擁著走回去,半路上,他忽然趕一股澎湃信息素洶湧來。
可能是剛才發力太猛,已經很長一段時沒被它困擾的沈矜臉『色』微微一變。
乾坤被劉其麥威『逼』利誘地去代替參賽,劉其麥個氣啊,你把我的男神給騙手就算了,居然還看了我麽久的笑話。
這個就很過分了!新仇舊恨,你就贖罪吧!
乾坤投完鉛球回來,就看沈矜匆匆離開的身影。
沈矜藏在袖子的東西,隱約『露』出了一片的反光,是抑製劑。
沈矜一時找不乾坤,加上最近乾坤半失聯的疏離狀態,沈矜要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眼看信息素越來越洶湧,迅速佔領他的思緒,他能感覺身體越來越熱,不能等了。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所以這浪『潮』才會來得將此恐怖,想很快就要現自己的願望,沈矜又害怕又興奮。
乾坤追了上去,只是沈矜走得太快,一轉眼功夫就沒了影子。
找了一會,才在運場外圍的階梯上,看正在談話的前未婚夫妻。
角度關系,只能看柯淮的表情,兩人像是商量了什麽事,柯淮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沈矜與他告別後,就饒了台階下方的洗手。
此刻大部分學生都還在場內,幾乎沒人會來場外的洗手。
一直以來,最恐慌的事,成了真。
這是發現自己的心意,現在,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乾坤仿佛聽,腦海始終緊繃著的弦,斷了。
沈矜佯裝去洗手解手,打發走了柯淮。
他還拿著手機,準備給乾坤先發個消息,不過他才剛走進隔,突然感覺了什麽,回頭後,就看乾坤。
剛驚喜了沒幾秒,就注意乾坤毫無情緒的目光,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乾坤的語氣很溫柔:“又不舒服了?是忘了喊我嗎?”
“我說過,我會隨叫隨的。”
沈矜的瞳孔一縮。
他甚至都沒聽清乾坤說的話,隻覺得平時淺淡的琉璃『色』眼眸,此刻散發著濃重的黑,像是深不見底的潭。
他對前萬分熟悉的人,頭一次產生了恐懼。
這是『性』別上的絕對壓製,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
乾坤笑了:“你怕什麽,嗯?”
說著,走入狹的隔。
哢一,將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