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嗎？”

　暗啞低沉的聲音， 刷過耳膜裡的每一個『毛』細孔，將沈矜的注意力新轉了方向。

　所有工作人員都退出了，空曠的室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那種說不明的緊迫感像一條繃著的弦， 橫亙在他們之間。

　“還好。”沈矜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裡了， 但他平時就已練就了一副內心『潮』迭起，表面雲淡風輕的模樣，我不緊張，我一點不緊張， “什麽認我會走？”

　雖然再晚幾鍾，他們的確碰不上了。

　只聽對方慢悠悠地說：“雖然約定過， 但你好像覺得我不會來？”

　沈矜沒想到對方這麽敏銳，他尷尬地想否認，不過對方也不想在這方面與他爭辯， 很快就接了下面一句。

　“路上遇到一場車禍，將傷者送去警局， 超過了約定的時間，不過還好，”少年解釋了一句， 似乎不想讓沈矜誤會他的意願， 然後停頓了下， “——你還在。”

　少爺帶著許笑意， 沈矜總有種對方在撩自己的錯覺。

　但仔細聽聽， 又沒什麽歧義的地方，是他想多了吧。

　“在開始？”

　沈矜嗯了一聲， 他抬手撕開身後的強效抑製貼，薄如蟬翼的一張紙，卻可以短暫地壓製氣息外泄， 還可以暫時控制體內信息素的活躍度，堪稱神器。

　這類抑製貼價格昂貴，最要的是有價無市，是匹配室的專屬供給。

　它的有效時間只有十鍾左右，他已換了好幾張。

　了讓這次標記順利進行，沈矜今沒有補打抑製劑。

　在他撕開的刹那，體內無數電流瞬間注入四肢百骸，細細密密的酥麻在沸騰著，全身的細胞都像是被激活了。

　一旦撕開，他差點被洶湧的『潮』水掀翻大腦，他幾乎虛軟下去。

　竭力控制，才沒有呻.『吟』出來。

　沈矜克制的太久，從發化就開始抑製，那本能在他的強壓下偃旗息鼓，卻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一旦釋放出來，就像是拉閘後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它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迫不及待地在他的體內『亂』竄，身體的狂歡讓沈矜每一步都走得氣喘籲籲。

　沒幾秒，匹配室裡，一股甜蜜到能讓任何alpha淪陷的氣息，肆無忌憚地蔓延開。

　沈矜聽到對面傳來輕輕的悶哼聲，隨即一片寂靜。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就好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演習。

　乾坤小時候曾被一個omega『逼』迫標記，雖然對方沒得逞，但給他造成了濃心理陰影。那以後他就去了軍營，還特意訓練了對這方面的忍耐力，普通的omega對他並沒有那麽強的誘『惑』力。

　可就在剛才，在聞到沈矜氣息的刹那，他感到自己的把控不住，出於alpha的本能，他想要將這個甜美的獵物據己有。

　乾坤捂著臉，手背上的淺『色』青筋微突。

　他在隱忍，不想讓沈矜害怕此刻真實的自己。

　“能不能…關燈？”沈矜的聲音，帶著溫軟的濕氣，像是被暴雨蹂下的花瓣。

　他有難以啟齒的感覺，想要立刻開門，逃離這讓人窒息的氣氛。

　那邊停頓了幾秒，傳來一陣輕笑：“這樣我看不到你，你讓我抹黑找嗎？”

　沈矜也發自己的話不太對，太暗的話，不就要『摸』索著，反而觸碰的更多了，沈矜短促地下了決心：“那…我可以了。”

　沈矜走到隔離窗前，在這過程，他發對面的人將室內光線調暗，在只有一盞台燈亮著朦朧的光，房間裡大地方都陷入昏沉。

　沈矜有心暖，對方細節處的舉動，暫時壓下了他想奪命狂奔的衝動。

　他將身體背過去，臉頰因過於體內過於刺激的衝突，泛著淺紅。

　他按下綠『色』按鍵，嘩啦啦，電網撤銷。

　隔離窗一共有三層，一旦標記雙方進入兩邊房間後，會自動打開最外的兩層，最裡的一層是防止接觸的紅外線電網。

　只要alpha逾矩，omega就可以單方面按下，保護自身安全。

　暗『色』的背景，白皙如玉的後頸出在眼前，精致而脆弱，耳後綴著一顆小小的黑痣，平添了一絲禁欲感。

　偏偏間那從未有人見過的腺體，因體內的激素，泛著粉。

　乾坤的眼眸一暗。

　他們的匹配度太，對方的存在像是萬有引力的存在，無法克制的想靠近。

　沈矜在頭腦不是很清醒，他隻覺得怎麽每一時刻都那麽煎熬。

　他感覺少年已走向他，腳步聲在耳蝸上穿過。

　砰、砰、砰。

　每一聲腳步，都好像踩在心尖上。

　對方的視線有如實質，沈矜手指摩挲著，指尖抵在牆上。

　熱氣在他的後頸處徘徊，他能感覺到少年的遲疑。

　乾坤以能克制本能，厭惡標記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長年累月的。

　並不是針對沈矜，甚至他骨子裡很卑劣地期待著初次標記。

　他已連夜看了好幾標記的片子，可一旦進行到『露』出腺體的畫面，還沒反應過來就會關閉。

　最後倒是什麽都沒學到，體內在沸騰，在喧囂著標記，可生理的痛苦無法忽視，少年陷入冰火兩。

　時間，一一秒過去。

　有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沈矜昏昏沉沉地想。

　真的有點熟悉，不是味，而是更深層次的，靈魂間的碰撞。

　少年幾次靠近又離去，氣息很熱。

　他能切實感到alpha無法忽視的強悍氣息，以及隱藏其的佔有。

　但卻好像在猶豫，又像是不太願。

　沈矜已快受不住了，他咬牙說：“你不可以的話，今就到此……”

　沈矜開始後悔了，他維持著最後一點理智，退開了一步，他想要離開了。

　可還沒等他腳步再次邁開，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沈矜輕輕地撞回隔離窗，在瞬間落入另一個人的懷抱。

　那人滾燙的指尖輕捏住沈矜的下頷。

　低啞的聲音傳來：“別逃。”

　伴隨著略急促的呼吸，少年的唇猝不及防下貼住。

　下一刻，沈矜的喉嚨抑製不住得低哼了一聲：“啊！”

　沈矜處於對陌生氣息的反抗，被輕易地瓦解了。

　少年的態度很溫柔，但動作卻強勢。

　沈矜感覺自己仿佛落到了雲裡，像是飄著。

　脖頸後，傳來一陣陣陌生的信息素氣息，將自己體內的爆發一點點平息。

　沈矜抖了抖，他很不習慣。

　整個過程，沈矜緊抿著，空氣是越來越火熱的氣息。

　他無法抑製地揚起了猶如鵝般的頸，又被不輕不地安撫著。

　第一次標記，背後的少年也在慢慢『摸』索，從一開始磕磕絆絆，到漸漸遊刃有余。

　空氣信息素的味暗香浮動，蔓延至各個角落。

　結束後，少年短暫地在沈矜頸肩停留了下，氣息略微不穩。

　緩衝了會，兩人都沒立刻說話。

　少年閉上了眼，像是在解釋之前的遲疑：“我只是怕你不舒服，我沒驗。”

　沈矜不知是不是被這句話挑動了敏感的神。

　“我也沒…”

　少年的喉間傳出低低的笑聲，很好聽。

　兩人都看不到對方的臉，在室內昏暗的光線，慢慢將體內的翻湧的氣息緩和下來。

　一a一o在標記的過程，就仿佛是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爭。

　等沈矜身體緩過來後，少年徹底退離，也帶走了那一絲溫度，低聲說：“如果您還滿意的話，麻煩給個五星好評，期待下次光臨。”

　因協議的關系，沈矜也不能回頭。

　但剛才對方的氣息，甚至是說話的速度……

　熟悉感是一種過於細膩的感覺，才似是而非。

　第六感是很玄乎的事。

　他們，到底認不認識？

　*

　沈矜走出匹配室時，整個人精神氣都仿佛煥然一新。

　體內暴躁的信息素，第一次那麽乖乖地伏蟄，雖然整個過程過於羞恥，就仿佛另一個人氣息完完全全地掌控住自己。

　到大廳時，發不少工作人員都看向門口，討論得尤激烈。

　沈矜路過時，聽到了“3s”“好年輕啊！”“太酷了，就是完全不理人啊！”一零碎的詞。

　沈矜不想再去回想那瘋狂的標記過程，他來到大街上，在燈火輝煌打開app，在對方ax000034**的界面上，按了五顆星星。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開通沒多久的帳號下面，居然有很多留言。

　[，這個編號居然會出在匹配室？？？]

　[ax開頭！！！終究是錯付了，我要他，哪裡可以預定這位啊！]

　[我可以出最價，七位數，小哥哥要不要考慮我？]

　七位數，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但我給的的確有一丟丟少？

　其實這個帳號除了因登記必須開通外，沒有任何信息。

　可因編號和開頭字母，讓大人都能發這是個等級alpha。

　沈矜隨便掃了眼，果然，他就是個撿漏的。

　運氣這種東，一旦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沈矜坐在交車上搖回去，猶豫了下，發消息給[討厭兔子]：你的標記費用我再給你漲5萬一次吧。

　[討厭兔子]：不用漲，金主還是學生吧？多花點錢在需要的地方。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雪球]：什麽？

　[討厭兔子]：如果你下次別逃，我會更開心一點[粉兔子]

　……

　沈矜踩著月光回到寢室，室友似乎已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帶著剛洗完澡的清爽，悠哉地坐在書桌前，拿著手機，慵懶的聲音帶著他慣有的無所謂：“他想來，就讓他來，攔著做什麽？”

　沈矜閉了閉眼，回憶起幾小時前的感覺，兩對比。

　又有細微的差別，似乎一切都是他在一廂願。

　看到沈矜回寢室的聲音，室友隨意打了個招呼。

　沈矜不著痕跡地來到室友附近，兩人目光對視。

　他的聲音清冷：“你的數學卷子借我一下，倒數第二題我想看看。”

　乾坤看了他一眼，好像有點奇怪沈矜會主動借閱。

　沈矜已做好對方詢問的準備，但乾坤什麽都沒問，將已寫滿答案的試卷遞過去。

　沈矜順勢嗅了嗅空氣裡的味。

　只有馬鞭草的沐浴『露』香氣，沒有一點點信息素的氣息。

　這是只有beta才可能出的況。

　到了熄燈時間，沈矜聽著對面床上的聲音，室友的呼吸平穩，沈矜卻毫無睡意。

　他在黑暗，從床頭找到一瓶褪黑素，咬了一顆，甜甜的味蔓延開，漸漸醞釀出了點困乏。

　“沈矜……”

　對面傳來一聲呢喃，沈矜心頭一跳。

　剛剛襲來的困倦頓時飛跑，他看了過去。

　卻見乾坤翻了身，再次熟睡了。

　沈矜汗濕的手心蜷了下，捏了捏汗濕的鼻子。

　將鼻尖上細小的水珠擷去，小口呼吸了幾聲。

　乾坤，是在做夢吧。

　但他夢裡喊我字幹什麽！

　*

　周五下午，廣播被打開。

　年級主任的聲音洋溢著熱，他宣布本校代表團將於今日下午三點整與y國的友誼學校開展一場別開生面的信息素提煉賽，全校所有同學都可以在教室進行觀看。

　隱約能聽到其他班級的幾驚呼聲。

　乾坤正在休息，被這種吵鬧給驚醒了，標記是需要一定精神力的，昨了給小朋友一次完美的體驗，他已盡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了。

　班級裡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哇，是淮草！”

　“淮草是誰？”『插』班生們的疑『惑』。

　“柯明淮！！”

　“咱們南湖認的校草！！！簡稱淮草！”

　“，好久沒看到他了，嗚嗚嗚嗚，男神男神我來了！”

　劉其麥聽著就泛起了嘀咕：“聽起來怎麽這麽裝『逼』？”

　羅櫻不滿意了，雖然她已換牆頭了，但對柯明淮依舊很崇拜。

　“他就是裝『逼』，也是裡面最有實力的！”

　低年級學生可能對這個字並不熟悉，但年級的卻對他如雷貫耳。

　他一個以考全省第三的成績進入南湖的神人，最要的是這位常參加各類賽事，拿到的獎狀數不勝數。

　雖然班級裡討論的很激烈，但後排的兩位沒什麽反應。

　沈矜在問乾坤剛才上課的大題解析，乾坤則是在他的稿紙上刷刷寫了幾筆。

　只是乾坤注意到，在說到柯明淮三個字時。

　沈矜握著的筆尖，滯了幾秒。

　教室裡，到了時間以後，所有電視機都被打開。

　因是信息素比賽，所有項目都是保密進行的，他們只能看到每個選手進入實驗室之前的畫面。

　攝像師就像有自己的偏好一樣，時不時落在柯明淮身上。

　乾坤下意識地看了眼沈矜，卻見本應該在處理學生會事務的沈矜，不知什麽時候抬起了頭，含著笑意望向畫面俊美的少年，像是在對方驕傲。

　乾坤挑了挑眉，壓著手的筆杆。

　緩緩開口：“我要去小賣，陪我去一趟？”

　沈矜回神：“我沒有要買的，你自己去吧。”

　乾坤撐著下頷，似笑非笑：“是誰說要請客的，看來是我記錯了？”

　“什麽時候？”

　“在。”

　在乾坤的打斷下，沈矜沒有再抬頭看電視的機會。

　他想，那就晚點看學校官網上的錄播也可以。

　晚自習時，乾坤少見的出在後排，拿著張文言文卷子看了起來。

　前面不少omega對著後頭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大佬嘀咕著。

　他們很少在晚自習時看到乾坤的身影，這位成績好，平時上課也不太用心，看劉其麥這人的夜生活那麽豐富就可以理解什麽這位不出了。

　沈矜刷了會題，有困。

　趴在桌子上，準備眯一會。

　晚風透過窗戶，卷著秋風的落葉氣息，飄入窗口，吹動了人的發絲。

　沈矜將臉埋在臂彎，背脊呈優美的曲線，那顆黑痣在碎發下若隱若，乾坤忽的想到了某個不合時宜的畫面，咳了一聲。

　沈矜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可能是有點涼。

　乾坤剛打算站起來去關窗。

　就在此時，他懶散的目光變得銳利而鋒芒畢『露』，盯著出在後門的人。

　來人視線溫柔地落在沈矜身上。

　很眼熟的一張臉，今下午，曾出在電視鏡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