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沈謝安肩上的包帶, 滑落到地上。
我這什麽烏鴉嘴。
哥夫真的沒了。
謝嫣原本的笑臉凝固在臉上,難怪之前還會提婚約的柯家,最近那麽安靜。
原以為是打算後面商議, 哪想到連那麽幾天都等不及, 直接找上了沈矜。
沈矜一說出來,發現輕松了許多。
見他都是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沈矜直接上樓把收到的退婚書拿了出來。
兩家退婚不僅僅是口上的,還需提交有關部門, 進行公正。
走流程幾天,在這期間還有轉圜余地, 而現在上面已經有公章了。
謝嫣:“是、什麽時候的事?”謝嫣少見的結巴了。
沈矜:“有一段時間了。”
“為什麽不說?”
“……”
那麽的一段時間,是想等木已舟嗎。
沈擎也反應過來了,面無表情地走向沈矜。
alpha震怒的信息素像一根根針扎入皮膚, 處於分化後期的沈矜對信息素的敏度很高。
到疼痛的刹那,沈矜幾乎本能地擋在沈謝安面前, 迎上了沈擎。
沈擎發覺謝嫣的拉扯,這才收斂了信息素,讓兩兄弟喘了一口氣。
他緊緊皺眉, 說:“你收拾收拾, 待會我就去柯家。”
沈矜眼眸中的冰冷像凍住人, 將身後的沈謝安凍得不敢『插』一句話。
“父親是希望我去求他‘收回命’?”
沈擎一時沒回答, 他實很惡心柯家這卑鄙的做派, 柯家選擇了最有效率的方式。
如果與沈家談,必然是漫的扯皮過程, 但單獨解決沈矜就容易多了。
他吃準了這傻小子的自尊心強,年紀小好糊弄,這分明是沒把沈矜當回事。
一旦沈矜失去了omega這個身份, 他棄若敝履。
他氣這麽大的事,沈矜沒考慮過找父母。
沈矜是完不信任他了嗎。
“我柯家一個說法,如果能挽回當然最好,但……”沈擎緩了語氣。
“但什麽,”沈矜在那一刻,氣場大開,目光鋒利,幾乎把沈擎『逼』退,“接受事實有這麽難嗎,您還不出來嗎,柯家的態度!”
沈矜一字一頓:“我不會去的。”
說罷,沈矜頂對alpha本能的臣服,腿沒有絲毫軟弱,堅定地離開。
打開大門的時候,留了一句:“我不會給他再一次鄙夷我的機會。”
鄙夷。
多重的字眼。
也許因為小時候吃百家飯的緣故,他對人的情很淡。
如果不是真的從對方的態度或言行中切實覺到了,他是不可能用這樣的形容詞的。
也許不是第一次。
而是一次次的累積。
沈矜像是後面有什麽鬼怪追趕,逃一般地離開沈家。
他在關機前,發了條信息給沈謝安,告訴他只是去同學家暫住,不用找。
沈謝安再發回去,消息就石沉大海了。
他簡直被柯明淮氣死了,早就和他說,平時少說什麽隻把大哥當孩子,現在好了,你想當爹都沒的當了。
他了解大哥了,這次的情況不一樣。
柯家那群親戚每年聚會,私底都對大哥挑剔這挑剔那,還有謝氏分家那堂哥堂姐又巴不得他早分開,他記得有個堂姐的網名就叫“今天淮哥分手了嗎”。
在這場訂婚裡,大哥實並不開心。
但從來沒表現出來,甚至每次都讓人覺得,他是無所謂的。
就連沈謝安也差以為,大哥沒在乎過婚約。
沈謝安現在擔心大哥的安,他隱約記得大哥好像還和謝家繼承人有聯系,畢竟小時候謝凌養過大哥幾年,情誼是不一樣的。
可,沒有聯系方式。
雖然他也勉強算表弟,但謝凌完不給他一個眼好嗎?
也不止他,分家以前的『騷』『操』多,謝凌根本不在乎分家的人。
沈謝安急地翻找通訊錄,突然到那幅山水畫的像。
是那個和他一起上電梯,住在哥哥寢室對面的大帥哥,幸好還有個內應。
他很快編輯了信息:[帥哥,你在不在寢室?能不能幫我去你對面,寢室的人回來了沒?]
帥哥沒回,沈謝安焦慮地等待。
聽到樓父母爭吵的聲音,他乾脆將門徹底關上。
現在你才後知後覺,大哥已經與你離心了嗎。
*
沈矜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今天是周末,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遠處一家商家開業,外面的氣衝人偶在空中搖搖晃晃。
有工人員在外面派發氣球給路過的小朋友。
有個小女孩的手松了,在氣球脫離的刹那,一個身形頎的身影拉住了繩子。
女孩呆呆地望眼前好得不像真人的哥哥:“哇,好、好厲害。”
母親拉住小女孩道謝,沈矜早就走遠了。
沈矜收拾了一心情,才考慮起了去哪裡。
他本想去謝家,忽然想起昨晚上謝凌就說過出差三天。
沈矜車水馬龍的街道,拿不定該去哪個方向。
烏雲暗沉,遮了天光。
望天『色』,沈矜來到車站,上了開往學校的公交,來到校讀書館。
等到出示圖書證的時候,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他絞盡腦汁還是想不起來放到哪裡,還是管理員認出了他,直接掃了他的學生證才勉強進去。
圖書館裡的人不多,大家都安靜地在位置上書、寫業,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
他想找一本解析幾何,找了一圈沒找到,問了管理員才知道就在剛才連續三本都被借走了。
沒借到書,那就做試卷吧。
拿試卷的時候才發現包裡快水流河了,剛才沒找到圖書證,有急,喝了口水穩了穩情緒。
他沒把水瓶的瓶蓋擰緊,整個書包裡面都了落湯雞,幾張試卷也都濕了,破了。
沈矜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用紙巾慢慢吸乾,但很多字已經模糊了。
越是急,越是擦不乾淨。
窗外烏雲密布,一道粗壯的雷劈,在明亮的室內,一片光閃在臉上。
沈矜想在暴雨前回寢室,胡『亂』地理了一,把半乾的物品囫圇塞進包裡。
這裡離宿舍區不算遠,走過去滿打滿算才十分鍾左右。
沈矜沒想到剛離開圖書館,突然就了漂泊大雨,雨劈裡啪啦地打在身上。
風雨來得快,瘋狂地落。剛打開的傘被吹反了,沈矜將傘骨一根根折回來。
但這把用了十幾年的傘,沒承受住一場狂風,傘面被吹跑了。
沈矜被路面的坑絆了一跤,摔在地上,濺起的水花將衣服弄濕了。
這次,他沒立刻站起來。
他望只剩傘骨的傘,想,為什麽它不能再撐一撐?
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平時一笑而過的。
突然。
不想動彈。
大雨傾盆,寂靜的校園過道上,一個修的身影半蹲。
小小涓流,隨落葉從他身邊淌過。
……
一把傘,罩在沈矜的頂。
擋住了風雨飄搖。
沈矜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雨怎麽沒了。
他慢慢抬,雨水從劉海滑落,落在眼睫上。
他眨了眨眼,水滴進了眼,有疼,水霧模糊。
來人微喘氣,像是趕來的。
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上,似有許焦急。
等霧氣過去,沈矜才清了是誰。
來人蹲了來,與他平視。
“在幹什麽?”
沈矜沒回。
來人很有耐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沈矜向不遠處孤零零的傘骨,平靜地說:“傘吹跑了。”
似含一絲委屈,和『迷』茫。
乾坤將手上的傘移了。
“還有一把。”
他將人扶了起來,檢查了一圈,到好幾處擦傷,見沈矜反應有慢。
聲音輕了,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