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對這位太上長老又懼又怕,擦擦汗道:“席長老,那小娃就是拿令牌向我們提出嫁與渡微的人。渡微為調查紫霄的事去了回春派。在那裡,答應了這樁婚事。”
席朝雲語氣詫異:“渡微答應了?”
天樞:“是啊,這還把人帶回了宗門呢。”
樂湛和席朝雲對視一眼。兩位年愈千歲的大佬一時間都沉默不言。天樞看著二人的臉色,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席朝雲鎖緊眉頭。
倒是樂湛還是看的開一點,歎息一聲,笑著安慰她:“別多想了,你不覺得,渡微剛剛上雲梯的那段路,是他百年來最隨性的時候了嗎。”
席朝雲微愣,轉身,目光望向那漫漫雲梯。
梅花翻卷,蜿蜒鋪成紅色長廊,她一時間晃神,其實剛剛看著渡微牽著那個青年一步一步上階時,她就有種錯覺。仿佛那是人間的紅妝十裡。梅花細雪,蒼天以證白頭同心。
*
玉清峰是忘情宗十大內峰之一,佔地中南。謝識衣帶他走的應該是條不為人知的小路,一路上也沒撞見幾個忘情宗弟子。
言卿這一天頭就沒停過,歪頭左看右看。
看花看雪,看樹看鳥,像是要把那段他遺失的有關謝識衣成長的歲月,自己在腦海中亂七八糟拚湊個遍。
天地肅白,群山險壑。
言卿往上看,絲毫不吝嗇地發出讚美說:“忘情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風光確實好。”
謝識衣道:“玉清峰有一處寒池,你可以在裡面先洗經伐髓。”
言卿驚了:“你峰內還有這麽厲害的池子?”真不愧是首席弟子。
謝識衣沒回答,又問:“你上輩子是怎麽修行的。”他頓了頓,加了句:“到魔域後。”
到魔域後怎麽修行的。
胡亂修行啊……
但言卿怎麽可能跟他講這個,眨眼思考了會兒:“引氣入體啊。怎麽,難道你們上重天修行已經另辟蹊徑了?”
謝識衣:“你若是重塑根骨,不能這樣修行。”
言卿對自己恢復修為的事,其實從重生開始就有了計劃。
修真界人人都把根骨看的特別重要,可修為至洞虛期得窺天命才會明白,肉體凡胎不過是容器。優異的靈根頂多讓靈氣更易入體罷了。
到最後,真正重要的,是對天地靈氣的感知。熟知自己的五感、熟悉自己的神識,以最合適自己的方式,將其淬煉入丹田。
不過他現在煉氣期,從頭開始修行,必然也是條漫漫長路。
言卿聽謝識衣說這話,還有些困惑:“為什麽這樣不行?”
謝識衣說:“你現在的丹田,接納不了太多靈氣。”
言卿:“……真的?”謝識衣現在是化神期巔峰,天下第一,說的話還是很可信。
謝識衣淡淡道:“你需要先碎丹。”
碎丹?粉碎丹田?
言卿:“那是不是很痛?”
謝識衣語氣在山林間很輕,靜靜說:“不痛。”
言卿:“哦。”
樂湛說玉清峰百年無人,還真的就是百年無人。
峰回路轉,是皚皚一地的雪,布滿堆積散落的枯枝落葉。
不得志睡得昏天地暗,終於又醒了,覺得言卿袖子裡悶,拿爪子戳了戳他。
言卿見四下無人,乾脆把它放了出來。
不得志高高興興出袖子,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歎呢,一抬頭看見旁邊的謝識衣,所有話咽回肚子裡,縮到言卿肩膀上,安靜如雞。
謝識衣帶他到了玉清峰的主殿,這裡華麗寥闊,清冷得只有長風回旋的聲音。言卿首先看到的是,玉清峰那藏在雲海霞霧裡的一林梅花,與之相比,忘情宗宗門前的梅花顏色都要稍遜很多。
這裡是靈氣正中心,生養的梅花,顏色也格外殷紅。梅花立於懸崖間,前面有一塊石碑。言卿被石碑吸引視線,剛想探頭去看清楚上面有什麽字。
謝識衣便拽著他的手腕把他拉了過來,對他說。
“玉清峰有無數陣法,不要亂動。”
言卿:“哦。”
謝識衣穿行回廊,把他帶到了一間廂房內,使了個小法術,屋內隔開了外面寒風細雪,屋內暖洋洋的。言卿一介凡人,到裡面才感覺到了新生。紗幔床褥都看起來明貴舒適,裡面的溫暖和乾燥更讓困倦,他一下子舟車勞頓的疲憊潮水般湧上來。
謝識衣抬袖,一盞幽微的燭火亮起。他淡淡道:“你先睡會兒,我出去處理一些事。”
言卿以前也不是嗜睡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就困得離譜,隨口問了句:“你要去哪兒?”
謝識衣步伐微頓,說:“就在外面。”
言卿點點頭。他很久沒有這樣毫不舍防備的時候了,身心全然放松的時候,困意是真的會加重。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梅花下落的聲音。
不得志氣到咬翅膀,震驚失色說:“你怎麽跟他回家了!!”
言卿說:“嗯,這是你的新家。看看,喜歡嗎。”
不得志:“……”不得志氣到離家出走,但是又走不出謝識衣布下的陣法,只能憋氣蹲在房梁上。
言卿沒理他,上了床,就感覺陷入一片雲裡,闔目而眠。
*
回春派。
衡白沒有跟著天樞他們一起乘坐雲舟回去,因為他被留下來處理一些後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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